轉眼,過去了六年。


    五年前,軒轅婉蓉誕下一子,天下百姓狂喜,朝臣轟動,足足舉行了為期七日的禮宴。


    今日,剛好又是禮宴之時,也是徐缺之子的誕辰。


    禦花園內,徐缺正和一個小男孩嬉鬧。


    雖然小男孩不過幾歲,但從容貌上看,已經有了幾分徐缺的影子。


    軒轅婉蓉坐在石桌旁,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下意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過在徐缺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她便又再度恢複了麵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看到這情形,徐缺不由得歎了口氣。


    兩人來這裏都已經十幾年了,即便是在太醫那老東西的餿主意下,兩人在非自願的情形裏發生了關係,並且還有了個孩子,可軒轅婉蓉依舊是這幅冷冰冰的態度。


    抱著孩子,徐缺走到軒轅婉蓉麵前,朝她伸出右手:“走吧皇後娘娘,禮宴馬上要開始了。”


    軒轅婉蓉神情微怔,抬頭看去,陽光正好從徐缺的身後落下,在他身周泛出一層朦朧的光暈。


    猶豫了片刻,她將手輕輕搭了上去。


    彈指間,歲月匆匆。


    轉眼,又是數十年過去。


    饒是徐缺在這個世界做出了無數的改變,但終究改變不了軒轅婉蓉與他都是凡人的事實。


    皇宮中,徐缺躺在病床上,垂垂老矣,滿麵皺紋。


    而在他身側,則是同樣已經老去,不複韶華的軒轅婉蓉。


    在他們身前,則跪著一眾大臣。


    還有一名長相神似徐缺與軒轅婉蓉的年輕男子,跪在龍榻前,滿麵悲意。


    “媽的,這世界的人怎麽這麽短命……老子都絕頂高手了,居然還隻能活五十多歲……”徐缺有些虛弱地罵罵咧咧道。


    軒轅婉蓉依舊是那副恬淡的表情,輕聲道:“怎麽,你還想在這個世界待下去?”


    “那也不是……主要是我剛開發出來的火鍋口味,還沒試試呢,那個誰,你去禦膳房,叫他們給我端個火鍋過來。”徐缺指使旁邊一個侍女道。


    侍女聞言,連忙起身朝著屋外跑去。


    剛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哐當”一聲,侍女腳步一僵,緩緩地迴過頭去,隻看見徐缺的手,耷拉在床邊。


    一旁的軒轅婉蓉,也已經閉上了眼睛,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徐缺身上,兩人就此沒了聲息。


    年輕男人臉上悲傷之情溢於言表,身周群臣也痛哭流涕。


    “父皇!母後!”


    “陛下!”


    這一日,聖君聖後殯天,九州齊哀。


    ……


    嗖!


    白光一閃,眼前的畫麵好似鏡麵破碎,隻不過一個恍惚,兩人便再度迴到了那座古城之中。


    在原地靜立良久,他們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眸。


    睜眼的一瞬間,兩人滿目滄桑,甚至還帶著一抹迷茫的神色,直到看清四周的一切以後,這才逐漸地恢複清明。


    佛教有雲,紅塵不過一場夢,大夢誰先覺。


    匆匆幾十年,不過是幻境一場罷了。


    徐缺此時都還有些恍惚,雖然保留了記憶,但他終究是在環境中真真切切地度過了幾十年的時間。


    放眼這幾十年,可謂是波瀾起伏,以微末弱國國君身份而起,經曆坎坷,最終成為九州聖君。


    這段看似漫長,但放在修仙人眼中短暫無比的凡人生活,讓徐缺內心變得更加深邃了幾分。


    如今破除幻境,大夢初醒,一陣難以言喻的悵然從心底湧起。


    “大夢浮生,如此輝煌的人生也不過是一場夢,那我的人生又算是什麽?”


    徐缺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盡管他知道,這是因為剛剛脫離幻境而出現的後遺症,但依舊有些包脫不掉。


    正當他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越陷越深時,是軒轅婉蓉的聲音將他喚醒。


    “你說的沒錯,壽終正寢果然可以離開。”


    軒轅婉蓉麵色如常,仿佛這幾十年的人生真就是一場夢,“古佛傳承果然不同凡響,現在你過關了,去接受傳承吧。”


    徐缺麵色古怪地上下打量著軒轅婉蓉,目光時不時瞟向那關鍵的地方。


    話說……這女人在幻境裏好像是給自己生了個兒子吧?


    對身體會有什麽改變嗎?


    太可惜了,那幫老東西居然把他們兩個人都給下了藥,要是隻下給軒轅婉蓉多好,那樣自己還能保留些記憶。


    正當徐缺滿麵遺憾地感慨時,軒轅婉蓉臉上掠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嫣紅,冷聲道:“此間事了,我要繼續去尋找能解除太乙天書之物,你好自為之。”


    說完,整個人身形變幻,瞬間消失在原地。


    “哎不是……”


    眼看著軒轅婉蓉的身影消失,徐缺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


    “我還想著問問你,生了孩子身體有沒有變化呢……這幻境對身體應該沒啥影響吧。”


    荒漠的某一處,軒轅婉蓉的身形逐漸顯露出來。


    她迴頭看了一眼已經變得極為渺小的古城,臉頰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紅暈,細嫩的小手微微握緊。


    “這混蛋……都出來了還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以她的修為,區區幾十年的幻境生活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幹擾,但在東唐國的經曆,依舊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心神。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之所以跑那麽快,是因為內心深處那層堅冰,已經有了一絲裂痕。


    對徐缺的態度,也有了不易被察覺的改變。


    片刻後,軒轅婉蓉的神色恢複平靜,朝著荒漠的深處繼續前進。


    另一邊,徐缺正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眾人的幻境。


    “嘿,就是這樣,給我狠揍這條死狗,讓它平時總想著坑老子!”


    “對對對,還有這個缺德老頭,多收拾他幾次!”


    看了一陣,確定蘇雲嵐等人並無大礙,估計再過一陣也能脫離幻鏡以後,便放下心來,開始思索起另一個問題。


    這古佛傳承到底在特麽哪兒呢?


    自己都已經過四關了,照這個情形來看,傳承考驗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可還剩下這麽多人,難不成大家平分古佛傳承?


    “鐺!”


    “鐺!”


    “鐺!”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前幾關曾經出現過的鍾聲再度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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