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枚石針,雲襄從未見到過,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但是在看到它們的第一眼,她就覺察到了異狀。


    寒岐忙追問到:“怎麽了?什麽不對?”


    雲襄捏著自己手中的這一枚,道:“這一根是假的。”


    “不可能!”


    性命攸關的事,琉璃老祖當然一口反對。


    他本想破口大罵雲襄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有什麽眼力勁兒,說他們琉璃山莊的鎮族之寶是假的,但是看寒岐對她的態度,又把這些話給咽了迴去。


    出竅期頂峰的修為,卻可以讓一個合體期頂峰修為的鬼修——而且還是鬼蜮幽冥宮位高權重的右靈使以平輩對待,兄妹相稱。


    一個出竅期的小丫頭,他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一個合體期頂峰的鬼修,他還真是無力反抗!


    更何況現在,他連肉身都沒有了,不過是一團被囚禁在拘魂珠裏的元嬰。


    琉璃老祖隻能用盡全力解釋,這就是他們猿妖一族一直傳下來的鎮族之寶,從來沒有被掉過包,他本人更是沒有。


    那個被寒岐叫作“阿九”的小丫頭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寒岐相信,這就是那三枚用五色石煉製的石針!


    ※※※※※※※


    寒岐幹脆利落地讓琉璃老祖閉嘴,一手捏著雲襄指出的那一枚假的石針,一手捏著另外兩枚石針來迴比較。


    過了許久,聽到門外有洛鈞鳴遞了傳音符進來。


    寒岐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雲襄點頭,抓著禁錮了琉璃老祖元嬰的拘魂珠,閃身躲進了青丘洞天之中。


    生辰大典的事已經有了安排,所有的修士都以心魔發誓,絕對不會透露半句;鬥丹會也有了結果,剩下的交給管事們各司其職。


    洛鈞鳴據實以報,他更想知道的是琉璃老祖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及那個還沒有下落的男修究竟去了哪裏。


    琉璃老祖擺了擺手,一臉晦氣:“不用找了,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您的意思是……他,他……”


    “還有一個天極宗的長老,是個陣修,逼得我施展法相才脫身的。這段時間注意著點,但凡往來淨琉璃中世界的,尤其是道修,一個都別小看!參加大典的修士,一個都不許離開淨琉璃中世界。誰敢亂嚼舌——”


    琉璃老祖惡狠狠地比劃了一個直接撕碎的動作。


    洛鈞鳴點了點頭:“明白。”


    琉璃老祖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洛鈞鳴心中一緊:“您的傷……”


    琉璃老祖橫了他一眼:“我要閉關,你管好琉璃山莊,管好你的兒子!”


    洛鈞鳴應下之後離開,心裏也很是不爽快。


    誰不是從天極宗那裏碰了一肚子的氣?他也有啊!可這老的小的,還有一群相熟的不相熟的,最後氣夠堆到了他的身上!


    頭上壓著一個老祖,也是有利有弊的事。


    洛鈞鳴目光幽深地迴看了被包裹在結界中的房子,臉上沒流露出半點不該流露的神色,離開了。


    ※※※※※※※


    雲襄一手握著拘魂珠,一手捧著石匣子,再度出現在洞府之中。


    “不許離開淨琉璃中世界,那我們怎麽離開?你要一直假扮琉璃老祖?”


    “參透這石針的秘密,尚需一段時間,不急著走,”寒岐在琉璃山莊當了一段時間的客卿,對莊中情形和琉璃老祖的脾性摸得都比較透,不然也不可能把洛鈞鳴都瞞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多十年,我還要迴宗門,參加萬法朝宗大會。”


    被拘在魂珠中的琉璃老祖而動一動,這小女修居然真的是正道弟子?


    寒岐垂眸看著她,隔著麵具,看不到他的神情:“這一屆萬法朝宗大會,是在焚音寺吧?”


    “對,”雲襄頓了頓,道,“寒岐哥哥,你知道‘破魔金剛’嗎?”


    “破魔金剛?寂難?這老禿驢不會還活著?你是……親眼所見的嗎?”


    雲襄點了點頭:“他是焚音寺的太上長老之一,應該也是輩分最高,修為最高的太上長老了。如今焚音寺的方丈覺慧,還得稱他一聲師叔祖。”


    說完,雲襄的目光掃過了不過合體期修為便自稱“老祖”的琉璃老祖,帶著一絲不屑。


    “破魔金剛”的名頭,令妖修魔修聞風喪膽。


    當年,破魔金剛斬妖除魔的時候,琉璃老祖也不過是一隻不足百歲的小猿妖而已,如今他已是合體期的大能,淨琉璃中世界裏人人畏懼的老祖,但聽到“破魔金剛”四個字,依然嚇得腿軟。


    難怪這小丫頭不把他放在眼裏,原來她還見過“破魔金剛”寂難和尚啊!


    琉璃老祖有些鬱悶地想道。


    但是沒有人在意他的這點兒小情緒。


    而寒岐也不在意正道的萬法朝宗大會,相比這個,他更在意這石針在真偽——因為這關係到他能否找到厚土巫族的下落,能否救迴嵐宮主!


    “阿九,你為什麽說有一枚石針是假的?”


    不論是從外觀色澤上,還是從蘊含的靈氣上,以寒岐合體期頂峰的修為,都無法判斷出有什麽不同,更別提是找出哪一枚是假的了。


    而雲襄完全沒有這種困擾,與巫族有關的東西,似乎都有其特殊的印記,對於旁人來說看不出差別,但是對於雲襄而言,卻能輕而易舉地辨識出來。


    她伸手直接拈出一枚,道:“我也說不上來,但是……這一枚跟那兩枚是不一樣的。也有可能,是那兩枚是假的,這一枚是真的,或者,三枚都是真的,隻是……”


    雲襄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她似乎聽到耳邊傳來輕微的梵音吟唱之聲,很模糊,很遙遠,她不自覺地用盡全部心裏去聆聽,那模糊的梵音逐漸清晰。


    “唵……嘛呢……叭咪……吽……”


    雲襄眼眸微動,腦海中浮現出在焚音寺金蓮池畔見到的幻象。


    當時封印石猴殘魂的時候……似乎是出現了意外,才導致滿池金蓮花被魔氣所侵染,化作一池黑蓮。


    那時,石猴已經被上界佛陀打得魂飛魄散,隻有幾縷殘魂難以消滅殆盡,隻能封印在金蓮池中以無邊佛法度化。


    幾縷殘魂,本不堪一擊,究竟是出了什麽意外,讓它死灰複燃,讓方丈了塵得舍命相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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