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是有人在雲襄的洞府之內,聽到“寒岐”這個名字,必然會大驚失色!


    寒岐是何許人也?


    那可是鬼修當道的跂踵大世界裏,鬼蜮幽冥宮的右靈使!


    右靈使的地位,那可是尚在青戮、血殺、紫月、白黎四位護法之上啊!


    而雲襄,卻用那麽親昵的稱唿,來稱唿對方……


    “你已經在天玄宗弟子的洞府裏了?”寒岐略一打量雲襄身處所在,當即有了答案。


    “對啊,”雲襄癟了癟嘴,無比嫌棄地說道,“又破又小,沒有青丘小世界好……”


    麵具後的那雙眼睛看著水鏡那頭的小不點兒,語氣不自覺地軟化了幾分:“當然不會有比青丘小世界還要好的地方,可惜……”


    已經不在了。


    雲襄也知道這個事實,心中沮喪:“他們是怎麽發現我的下落的啊?還有還有,你最後為什麽會幫著血殺和青戮出手?”


    “我裹得那麽嚴實,你還能認出我來?”


    “那當然!”雲襄自豪地應道。


    “此事說來話長,”寒岐先是笑了一下,然後歎息了一聲,“簡單來說,就是左靈使隱約查到了當初我把你帶出幽冥宮的線索,不過他並不確定這個人是我,但也不知他用什麽樣的方法確定了你在青丘小世界。他一直在試探我,所以……我不得不出手。抱歉,我隻來得及提前通知雪靈帶你走,沒能保住青丘小世界。”


    “寒岐哥哥,你別自責,不怪你。阿雪呢?你找到她了嗎?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還沒有,”寒岐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找到脫身的機會。”


    雲襄有些失落:“這樣啊……”


    寒岐安慰道:“我沒法脫身,他們也沒法去找雪靈,所以,雪靈暫時是安全的。”


    “真的嗎?”


    “當然,”寒岐篤定地說道,“通曉空間之術的左靈使也一直跟我在一起,沒有空間之術,他們想要追殺到雪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也對哦!”雲襄後知後覺地帶了點喜悅,這是個好消息!


    “你在天玄宗怎麽樣?那些老家夥有沒有為難你?”


    “當、然、有!”雲襄把今天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宛若跟長輩告狀的架勢,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幸虧你有教過我,想要騙人,得真話假話混著來。他們大概也是看我年紀小,覺得我騙不了他們,所以……應該是過關了吧!”


    雲襄鼓了鼓腮幫,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寒岐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接下來,你就好好呆在天玄宗,至少,清玄道人的女兒,這個身份能讓他們庇佑住你,不會讓幽冥宮這邊有重新劫走你的機會。”


    “那你呢?”


    “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


    雲襄聳了聳肩膀:“好吧……那我還能這樣聯係你嗎?”


    “可以,”寒岐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別讓旁人發現了。”


    “嗯!對了,”雲襄突然靈光一閃,“寒岐哥哥,我今天碰到了一個師兄,我感覺,他身上的氣息跟你很像誒!跟他靠近的時候,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


    “是嗎?還有這樣的人?”寒岐的語氣裏帶著一點驚訝。


    “對呀,我也覺得很奇怪,”雲襄微微歪了歪腦袋,“我今天在太上無極殿,跟我爹殘留的‘氣’魄接觸,隻是感覺……我們之間有一點若有若無的聯係,就一點點,都比不上我跟蕭師兄接觸的時候,那種熟悉感來的強烈。真是奇怪……”


    寒岐想了想,道:“或許,他跟我之間真有什麽因果羈絆也說不定。”


    雲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我出來得有點久了,得迴去了。”


    “……好吧,”雲襄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那我下次再找你!”


    寒岐應下了,下一瞬,身影就在水鏡裏消失了。連同水鏡也渙散開,手上的珍珠手串又恢複了原樣。


    雲襄歎了口氣,無聊地一顆一顆地撥弄手串上的珍珠,癟了癟嘴,然後又躺迴了床上,用雲符對著穹頂晃了晃,洞頂的玉盤光滑黯淡了下來,雲襄也閉上了眼睛。


    在天玄宗的第一天,終於結束了。


    ※※※※※※※


    “小狐狸!起床啦!!!”


    一聲大喊,振聾發聵。


    雲襄“啊——”的一聲大叫,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瞪大了雙眼,潛意識地揮動著雙手。


    清醒了之後才發現,洞府裏依然隻有她一個人,但是……多了一張符——傳音符。


    那聲振聾發聵的聲音,毋庸置疑,就是這傳音符發出來的。


    簡直喪心病狂啊!


    雲襄憤憤地想著,打開了洞府的門。


    “睡得好嗎,雲……”


    “咚!”


    一聲悶響,原本還是笑容燦爛的萬昕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鼻頭,疼得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起。


    雲襄收迴了手,看著疼的直叫喚的萬昕,輕蔑地說了聲“活該”,頗為嫌棄地看著沾在珍珠手串上的血跡,猶豫良久,把珍珠手串往身上的布料上蹭去,但在碰到襤褸衣衫之前,她就停住了手——


    珍珠手串上的血跡,已經不見了。


    晶瑩圓潤的珍珠,光潔如新,似乎從未沾上過什麽汙穢一般。


    雲襄眨巴眨巴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直到一聲聲吃痛的哼哼聲傳入耳中,雲襄才迴神,憤憤地說道:“大清早的擾我清夢,還好意思問我睡得好不好,你誠心的吧!”


    鼓鼓的兩頰,隨著她生氣的樣子,一下一下鼓動著。


    “我是,好心讓食坊準備了烤靈禽,來叫你起床去吃的!”萬昕捂著鼻子,疼得眼淚都酸出來,“你居然這麽對我……”


    “烤靈禽?”雲襄眼中冒出了金光。


    “哈!”


    萬昕憤憤地想哼一聲,結果鼻子疼得出不來氣,隻能用嘴發出了一個怪模怪樣的音調,以示自己的憤怒。


    “哎呀,那可真是誤會了!”雲襄換了個乖巧的模樣,把萬昕拉進了洞府,指著茶幾旁的一把圓凳,說道,“那個,萬師兄,你坐,坐下揉!”


    萬昕捂著鼻子,有些驚訝雲襄的翻臉速度,果然有肉吃就有好待遇!


    這個勢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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