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僅用於日常輔助,在關鍵時刻還可以抵消危險。


    抵消危險的代價是一個無辜者的性命嗎?


    溫莉,你到底……


    亞特博爾格沉默地抽出手臂,濃稠的黃白色黏液順著他的手指滑下,然後緩緩漂入了海水中。


    “咕嚕嚕——”


    碩大的眼珠在眼眶中轉動幾下,越來越多的黏液湧出。半透明的組織蠕動著,交融成兜網狀的東西,想要填上這個洞。


    然而亞特博爾格並不打算放過它,鋒利的劍刃上覆了一層冰霜,劍尖探入縫隙中,完美貼合眼眶,把眼珠完整地挖了出來。


    失去了眼球的眼眶變得癱軟、鬆垮,那些藏在眼瞼中的黑色手臂暴露在海水中,隨水流無力地搖擺著。


    它已經把莫歇吸收到了體內嗎?亞特博爾格注視著這一灘腐敗的肉泥,舉劍豎劈而下。


    “嗚——!”怪物使魔痛唿一聲,整片中立水域為之顫動。


    藍光閃現,邊緣裹著銀霜,由一點向四方迅速延展,借十字之型劃分出明確的四塊區域。


    劍氣在水中行進的速度以及威力雖有所減弱,但也增加了鈍感,形成不完美的切麵。


    試想你用削鐵如泥的刀和生鏽的刀分別處理食材,結果會是怎樣的。


    這對於怪物使魔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它似乎停止了移動,然後向下沉了一些,叫聲依然淒異。


    也不在這裏。


    再向內就要觸及到核心的部分了。


    亞特博爾格手指微動,撥開遮擋住視線的穢物。


    隻能用那個辦法了嗎……


    原本幹淨的水域被攪得髒亂不堪,天雅微微眯起眼睛,不忍直視。


    在她看來,亞特博爾格現在的表情平靜得有些可怕,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強大?怪物在他麵前竟然隻有被剖開的份。


    “公主,你看。”


    天雅順著興炙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從疑惑到懷疑,最後變得不可置信。


    怪物的身體為什麽會發光?


    那是什麽?


    冰晶一樣的東西卡在它新長出來的鱗片之間,末端連接著冰藍色的細線,交錯纏繞,織成了一張巨網。


    怪物隻要一動,細線就會嵌進它的身體裏,剮掉它的鱗片和血肉。


    天雅迴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完全沒有注意到亞特博爾格是什麽時候布下這些的。


    “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待在這裏,等迴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答謝他。”


    也難怪父親會欣賞他,交出一半的指揮權。


    興炙點了點頭,表示十分讚同。


    此時,怪物使魔的體內,莫歇倚靠著柔軟的內壁,略帶歉意地注視著藍發銀眸的青年。


    “結果還是麻煩你了,貝利恩。”


    貝利恩單膝跪在他麵前,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能被您召喚,是在下的榮幸。”


    受到他的影響,莫歇也露出笑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在唐門的時候,他說過不會再召喚貝利恩,沒想到這麽快就食言了。


    距離世界的真相越來越近,他怎麽可能把性命交代在這裏。


    貝利恩在莫歇身邊坐下,然後像之前那樣輕輕托起他的手腕,“失禮了。”


    感受著溫暖的力量在體內遊走,莫歇閉合雙眼,在腦內迴想著剛才的經曆。


    靈胎被鎮海石的力量抑製,身體的防禦機製解除,三股力量在他的體內衝撞,正是無力抵抗魔力的時候。


    偏偏這時意外發生,他被紅繩拉到了麥金托什侯爵的身邊,代其被怪物使魔吞噬。


    如果不是貝利恩保護他,他現在恐怕已經爆體而亡了。


    莫歇的腦海中浮現出亞特博爾格的麵孔,微微睜大的眼睛,以及迅速閃過的一絲慌亂神色。


    麥金托什侯爵的表情也很訝異,應該不是他做的。


    以他的性格來看,來路不明、功用不清的東西不會放在身邊。


    是他信任的人給他的,還是單純的不在意?


    突然,莫歇手指微動,唿吸停滯了一瞬。


    暖流集中在他的胸口,那被鉤刃貫穿的傷口有些發癢、發脹。


    鮮活的血液浸入血痂中,重新撕開傷口,然後再輕柔地撫弄著皮肉,以便由內到外徹底愈合。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一隻溫暖的大手覆在他頭頂,嚐試安撫他的情緒,緩解他的痛苦。


    莫歇放緩唿吸,意識在現實和精神世界的交界處徘徊。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現在睜開了眼睛,那麽他可能再也見不到這樣的貝利恩了。


    “您做得很好。”


    低沉且溫柔的嗓音在耳畔迴響,莫歇下意識地翻轉手腕,收攏手指,和貝利恩手腕交握。


    貝利恩的真實身份和神有關,這點毋庸置疑。


    他為什麽認識我?


    又為什麽會用這種長輩對待晚輩的語氣說話?


    我來到這個世界,和他是否有關?


    莫歇睜開眼睛,“貝利恩。”一邊唿喚著他的名字,一邊湊到他的麵前。


    “在你看來,麥金托什堡的女主人,溫莉·比斯達勒·麥金托什是一個怎樣的人?”


    貝利恩垂眸凝視著莫歇,用手支撐著他的腰腹,好讓他待得舒服一點。


    “她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知道的,我真正想了解的是什麽。”


    貝利恩聽著他的唿吸聲,選擇保持沉默。


    莫歇早就習慣了貝利恩的閉口不言,“那麽我換一個問題,她真的愛麥金托什侯爵嗎?”


    “愛,至死不渝的愛。”貝利恩的迴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肯定。


    莫歇沉默了片刻,“是嗎,我知道了。”然後扶著內壁站起來,簡單活動了一下身體。


    他不止一次懷疑過侯爵夫人的身份。


    侯爵夫人和維多利亞的樣貌十分相似,除了眼睛的顏色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不同。


    貝利恩不會對他說謊,所以這個世界的侯爵夫人和他前世的仇人維多利亞,應該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但是……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這段時間和麥金托什侯爵相處下來,莫歇發現他是一個很好懂的人。


    他不喜歡佩戴飾品,渾身上下隻有一條緞帶,用來束起長發。


    他相信自己的實力,同時也很謹慎。遠征軍團所有人都裝備了功能性魔具,除了他。


    他並非不善言辭,而是更願意和他人進行有意義的溝通交流。


    那條紅繩是侯爵夫人給侯爵的嗎?極有可能。


    侯爵夫人知道紅繩的真正用法嗎?大概是知道的。


    在她的預想中,擋箭牌是鮫人,還是我?


    莫歇眼神一暗,“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熟悉的魔力正向他們逼近,攜著濃重的腥氣,正如它的主人一樣令人作嘔。


    莫歇邁開一步,貝利恩卻突然背對著他蹲下,安靜地等待著什麽,意味不言而喻。


    他笑了笑說:“我的身體已經恢複,鎮海石的效果也消失了,一起走吧。”


    “好。”貝利恩一臉平靜地站起來,保持著三步的距離,跟在他身後。


    維多利亞很喜歡耍小手段。


    在她還是稱號賢者的時候,就很喜歡在使魔的體內設下魔法。


    現在莫名其妙成了稱號聖使,更是變得肆無忌憚。


    光是在這片區域內,莫歇就感知到了兩個高級控製魔法和一個高級攻擊魔法。


    一旦他們強行突破使魔的身體,這些魔法就會被連鎖觸發,到時候就變得更加麻煩了。


    怪物使魔的體內就像是一團柔軟、光滑且十分有彈性的果凍,如果沒有巫力,僅憑莫歇掌握的招式,是難以正常行走的。


    相較於莫歇,貝利恩顯得輕鬆許多,甚至還能時不時伸手扶一下他。


    “就是這裏。”


    莫歇停在一塊肥厚的肉壁前,十顆玲瓏珠迅速繪出術陣,發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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