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斯猛地迴頭看向大海,“這是什麽聲音?”


    咚咚、咚咚——!像是有人在用錘子快速敲擊地板似的。


    “你的聽覺很敏銳。說實話,在我來之前就有這種奇怪的現象,就連當地的漁民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如何產生的。”辛有為搖了搖頭說,“不過這聲音出現得比較頻繁,而且有規律可循。漁民們通常會避開聲音出現的時間,然後出海捕魚。”


    他抬手指向海岸邊若隱若現的白骨,“如你們所想,聲音伴隨著危險出現,海底並不像表麵一樣平靜。”


    聽到這話,阿瑟斯和馬蒂裏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一天時間過去,他們發出的訊息石沉大海,這不禁讓他們產生了一種糟糕的念頭。


    阿瑟斯的拳頭捏得嘎吱作響,“我想下去,克拉彭叔叔。”


    馬蒂裏沉默了片刻,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相信總指揮和莫歇吧。”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配合夢蘭及辛氏商會,進一步確認挑戰的內容。


    最理想的情況是,他們在陸地,亞特博爾格和莫歇在海底,同時完成挑戰。


    那麽這奇怪的聲音究竟從何而來呢?


    深入海裏兩千米,水流湧動,魚群分散逃離,為兩撥勢力騰出混戰的空間。


    鮫人士兵們和體型大他們數倍的海獸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攻守之勢不停轉變。


    其中有一個背著螺殼,探出半透明軟體的小生物,躲藏在漆黑的角落裏,不斷吐出圓潤飽滿的氣泡。


    這些氣泡沒有隨水流飄走,而是以子彈飛射的速度撞擊在貝殼上,發出一聲巨響。


    砰砰——!


    這聲響穿過海水,被層層減弱模糊,然後才被阿瑟斯敏銳的聽覺捕捉到。


    “該死的!怎麽還有信卒?”一個體格強壯的雄性鮫人一邊罵著,一邊指揮鮫兵行動,“把它給我找出烤了,做成下酒菜!”


    “興炙將軍,我們來了!”


    “情況怎麽樣?”


    天清和天雅急匆匆趕到,莫歇用巫力藤蔓帶著亞特博爾格緊隨其後,在不遠處觀望著。


    “很奇怪。”興炙大手一揮,麵前突然顯出一幅由無數氣泡匯聚而成的地圖。


    天雅的指尖在地圖上輕輕一戳,驚訝道:“海獸這次居然沒有直接衝上來?”


    “而且還懂得了聲東擊西的戰術,想繞道去偷襲明珠園。”說完,天清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後向黑暗中的某點大力擲出槍形武器。


    一道銀白的光芒閃過,武器尖端沒入海獸身體的瞬間,照亮其具體形態,以及那對暴起的、慘白的眼珠。


    濃鬱的血霧在水中彌漫開來,隨著海獸聲息斷絕,隱入了黑暗中。


    天清的攻擊並沒有結束。


    他的掌中躍動著銀白的電光,襯得他表情陰沉得可怕。電光向四周輻射,照亮了周圍一片區域。


    海獸們一下被強光晃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漂浮著。槍形武器從冰冷的軀體中抽出,竟分裂成三個,連接上電光,像是要穿針引線一般在海獸群裏穿梭。


    “恭喜王子提升境界。”


    興炙先是行禮祝賀,然後目光掃向一邊,語氣低沉地說:“不過……那邊的兩個人類是你們帶過來的嗎?”


    天清身體一僵,氣勢頓時減弱了大半,“咳咳,他們就是這次的‘獵物’,巫師和軍團主將。”


    “噗——!”興炙沒忍住噴出一道長達三米的泡沫,無比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麽能把他們放出來呢?!要是讓族長知道了,你肯定是要受罰的!”


    天雅悄悄湊過來,“有一件事情,你聽了可別害怕。”


    興炙哈哈大笑,“笑話!我可是大將軍,這一生還沒怕過什麽,除了——”


    天雅附在他耳邊,“那個巫師連一根手指都沒用就捏爆了鎮海石。”吐字清晰,語速極快,宛如惡魔低語。


    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就結果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把鎮海石捏爆了?!”


    興炙身體一抖,強忍住想要再噴出泡沫的衝動,確認道:“是我知道的那個海之基石,巫師克星?”


    天清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是的。”


    “可怕……確實可怕。”興炙深吸一口水,然後緩緩吐出,“要不然把他們叫過來?他們待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挺危險的。”


    天雅雙眼一亮,自告奮勇:“我去吧!”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在了原處,相比天清的電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公主的大腦終於和鮫兵同化了嗎?”


    “大概。”


    片刻之後,兩個雄性鮫人齊齊歎息一聲,然後繼續阻擋海獸的進攻。


    天雅長尾一甩,穩穩直立在水中,“興炙將軍讓你們過去。”


    “好。”


    天雅將雙手背在身後,和莫歇並排移動,“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莫歇。”


    莫歇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亞特博爾格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通常情況下,對他人做自我介紹時,要明確地表明自己的名字和姓氏。


    他這麽說,是想否定自己麥金托什的身份嗎?亞特博爾格緩緩抬手,在胸膛前緊握成拳。


    奇怪的感覺。他想。


    當他們來到鮫人軍指揮處時,興炙又在發飆。


    “區區小型海獸你們都擋不住,幹脆滾出明珠園算了!”


    “它們是繼生種魔獸。不,應該說是……靈獸嗎?”莫歇覺得,他有必要為那些鮫兵們辯解一下,“普通的士兵想要和它們對抗,確實有些困難。”


    “你……”興炙上下打量著莫歇,對他這副孩童模樣感到很疑惑。不過海獸當前,好奇心漸漸占了上風,“繼生種是什麽?”


    這個鮫人將軍竟然也懂洛爾普語。莫歇下意識地看了亞特博爾格一眼,發現對方也在關注著他。


    “或許,我們當著族長的麵解釋會更方便一些。”


    就憑你們還想見到族長?興炙本來是想這麽說的。


    可話到了嘴邊,天雅的惡魔低語瞬間迴響在腦海中:那個巫師連一根手指都沒用就捏爆了鎮海石。


    嘶……還是客氣一點吧。


    就在這時,一鮫兵來報:“海獸撤退了!”


    興炙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它們在搞什麽鬼?算了,暫時先放過它們。把士兵的遺體帶上,我們迴去。”


    鮫兵低下頭,“迴將軍,遺體……消失了。”


    “什麽?!”


    海底四千米深度,臨近深淵層,鮫人族的家園——明珠園的大殿中。


    “你們想和我族合作?”


    鮫人族的族長,身形比興炙還要大上一圈,有著一頭微微卷曲的淺粉色長發和強壯有力的紅橙漸變色魚尾。


    他小臂上有一對鑲嵌了紅寶石的金製護臂,胸前掛著一水滴形狀的吊墜,腰間斜挎兩條黑色織物。如此簡單的飾品,在他身上卻透出一股莊重有威嚴的感覺。


    和陸地上大多宮殿的構造不同,鮫人族族長的寶座,是一個造型類似於秋千的、可在水中擺動的……


    吊籃。


    仔細想一想,這樣設計很合理。畢竟鮫人沒有雙腿,不需要像人類那樣坐在椅子上,雙腳著地。一有急事,還能立即衝出去。


    “是的。”負責交涉的自然是軍團的總指揮,亞特博爾格。


    “我大概能猜到你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鮫人族的族長瞥了一眼立在旁邊,低垂著腦袋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王子和公主,“和我族合作可以,不過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您請說。”亞特博爾格沒有別的選擇。他在鮫人族族長的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氣息,這就說明他們的實力相差不大。更何況,他體內還有“鮫人的鱗片”這一炸彈,隻能優先促成合作。


    “喚醒我族的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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