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麽樣?”阿瑟斯表現得理直氣壯,“至少現在你比我年紀小,白天還要睡覺呢!”


    莫歇把手收迴身前,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們要去哪裏?”


    “何先生解析出了他師父推演的結果,派人請我們過去,似乎很著急的樣子。”說著,阿瑟斯加快了腳步,跟著淺藍衣袍少年的指引,來到一生門宗門大殿門口。


    遠征軍團全體已經排列成整齊的方陣,在殿前等候。他們還沒來得及享受何故所說的“幕天席地,伸手可摘日月”、“倚爐賞雪,侯夜可嗅梅香”,就要投入到戰鬥中。


    不過他們都是百裏挑一的人才和精英,紀律性很強,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和疲憊。就算見到了縮小好幾號的莫歇,被他們的救世主穩穩抱在懷裏,也隻是瞪大眼睛,多看了幾眼。


    “你們不覺得莫歇公子很可愛嗎?”


    不過,其中也有例外。


    某位總是語出驚人的騎士再次開口:“他不吵也不鬧,乖乖地被阿瑟斯小公子抱著,表情平靜得就像是裏麵住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一樣。”


    “那不應該叫乖巧嗎?”同伴隨口迴了一句。


    騎士一本正經地迴答:“不,不,你不懂。乖巧隻能形容一個人的氣質、狀態和性格,可愛能表示的就多得多了。他的可愛,並不單純指外貌。瞧那平靜的眼神,放在身前的、肉乎乎的小手,不知道比我家小魔王可愛多少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


    同伴麵無表情地用手甲堵住他的嘴,“不,你不想,你這個變態。”


    阿瑟斯年紀雖小,身體卻鍛煉得很結實,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登上百級長梯,如履平地,臉不紅氣不喘。


    一進大殿,何故就迎了上來:“阿瑟斯小公子,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莫歇微微支起上身,湊到阿瑟斯耳邊翻譯道。


    “我要怎麽做?”阿瑟斯已經清楚認識到自己的職責所在。


    何故拿出一個金色的羅盤,“現在解析隻差最後一步,需要你向此盤中注入力量,解開天機之鎖,方可獲取完整的推演結果。”


    “好的,我知道了。”


    阿瑟斯點頭應道,然後輕輕把莫歇放到地上,低聲叮囑:“你不要亂跑啊。”


    莫歇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說過,我的心智和記憶沒有變化,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阿瑟斯裝作沒聽見,湛藍的眼眸裏金光閃爍,隨即整個人都被金光包裹,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這是創世神賦予他的力量,而不是他本身的魔力。


    這力量上一次出現在海洲麵對讚德拉時,他無意識地將兩種力量融合在一起,創造出新的魔法。


    現在竟然能主動使用這力量,想來是有人指點,或者是自己領悟到了什麽。


    “妙哉,妙哉!天下蒼生有救了,哈哈哈——”


    讀取到解析的結果,原本開懷大笑的何故,笑聲戛然而止,表情逐漸凝固住,“這……”


    “結果怎麽樣?”巴裏特迫不及待地問。


    “推演結果顯示,天痕將會依次降下五輪挑戰,分別在華夏古國的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出現。如若不能將異物全部消滅,那麽異物將會飛往世界各地,落地生根,迅速繁衍。隻怕是消滅它們的速度還不及……它們繁衍進化的速度。”


    何故頓了頓,神色凝重地說:“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輪挑戰的位置就在一生門附近,時間不定。我們要立刻布下結界,天痕一有動靜就行動起來。”


    “真是奇怪。如果位麵裂縫的出現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為什麽不把那些怪物一起放出來,而是要分批次,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巴裏特眉頭緊皺,提出疑問,“總指揮,您怎麽看?”


    亞特博爾格注視著黃金羅盤,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能讓創世神警惕的,必然是和祂同等,乃至更高地位的存在。”


    巴裏特抿了抿唇,反複斟酌用詞後,小心翼翼地開口:“您的意思是……這世界上還存在其他的神?”


    事實上,他還有許多疑問。


    比如,世界之外還有其他世界嗎?為什麽我們的世界要遭受這種災難?毀滅世界對於祂們來說有什麽好處?等等……


    但他問不出口。


    人類怎麽能揣摩出神明的想法呢?


    亞特博爾格選擇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巴裏特歎息一聲,轉向何故,“你比我們了解附近的地形,布置結界的事就交給你安排,我們積極配合,怎麽樣?”


    “好!”


    “除此之外,我們會按點繪製傳送卷軸,便於及時趕到怪物出現的地方。”


    “傳送卷軸?”何故好奇道。


    巴裏特拿出隨身攜帶的傳送卷軸,攤開來講解:“這是一種可以讓人從一個地點轉移到另一個地點的道具。繪製卷軸需要設置坐標,必須是繪製者親自去過的位置。傳送距離越遠,所需的力量就越多。”


    “原來如此。”何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我們也有類似的法術和靈器,隻是施展、使用起來多有限製。”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巴裏特收起卷軸,鬥誌熊熊燃燒。


    何故堅定握拳,“走!”


    他們就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氣場相合,默契十足。


    亞特博爾格作為遠征軍團的總指揮,自然要親自下達命令。


    馬蒂裏身為翻譯小隊的隊長,肩負著溝通翻譯的重任。


    幾人不多等待,準備離開宗門大殿。


    莫歇邁開腿,小跑跟在他們的身後。然而就在他即將要跨過門檻時,卻被人一把撈進了懷裏。


    轉過頭,看到一張稚嫩的麵龐,“莫歇,你沒聽到何先生說的話嗎?外麵很危險。”


    “我有自保的能力。”莫歇覺得自從他變成了孩子模樣之後,阿瑟斯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阿瑟斯麵露懷疑,雙手架在莫歇腋下,把他舉了起來。


    “你絕對會成為怪物們的第一個獵物。”大人之中混入了一個小不點,無論怎麽看都很好欺負。


    “難道你忘了嗎,我告訴過你的事情。”


    “我沒忘,我的記憶力很好。”


    莫歇沉默片刻,然後搬出了他們的父親,麥金托什侯爵,“可是……侯爵之前不是說,我要和他待在一起嗎?”


    “如果和他分開的話,我可能會死。”莫歇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所以放我下來吧,阿瑟斯。”


    這次換阿瑟斯陷入了沉默。


    他緊抿雙唇,緩緩把莫歇放迴地上,然後注視著那小小身影跑向父親,心中忽然升起一道莫名的情緒。


    莫歇說得對。他需要待在父親身邊,讓父親吸收他體內的魔力。


    這是能讓他保住性命的、唯一的方法。


    可我為什麽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的感覺?


    東西?阿瑟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人可不是東西!


    我這樣想和那些肮髒醜惡的貴族有什麽區別?


    阿瑟斯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把奇怪的想法趕出大腦,然後提起精神,參與到任務中。


    莫歇一路小跑到亞特博爾格身邊,努力抬頭仰視著他,“侯爵。”


    亞特博爾格的身高大約有一米九左右,身材頎長,比例堪稱完美。


    他在人群中就像一座金山,金光閃閃且高大。


    亞特博爾格眼簾低垂,和腳邊的小孩對上視線。


    會抱起來嗎?


    巴裏特手裏動作不停,狀似在認真檢查卷軸,實際上餘光一直緊緊關注著兩個麥金托什之間的互動。


    總指揮會把莫歇抱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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