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笛醒來,感覺頭有些暈,眼皮像掛了兩個鉛球一樣沉重。


    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卻發現動不了。


    自己被綁在了椅子上。


    她掙紮了一會,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自己在一間寬敞的起居室裏,麵積相當大,挑高有兩層樓。


    天花板上鍾乳石狀的吊燈,頗有設計感,發出柔和的光。


    帶絲綢枕頭的拐角沙發、家具都是乳白色,設計時尚,牆壁上還掛著一隻獵槍,應該是射擊飛碟或者打獵什麽的工具。


    從她這個角度,還能看到那一邊至少能容納10個人用餐的餐廳,以及旁邊臥室裏白色的豪華大床。


    從地板到天花板的巨大落地窗,應該可以將城市的景色一覽無餘。


    隻是此時,窗簾是拉著的,質地厚重的窗簾將窗外的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


    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落地窗外麵的陽台。


    根據她的判斷,這應該是一間酒店的總統套,現在應該還是白天。


    在客廳另一端的書桌上坐著一個男人,抽著煙。


    蘇笛認出,是失蹤了的劉自如。


    一天不見,劉自如像變了個人。


    頭發不再油光水滑,而是垂了下來,沒刮胡子,整個人顯得頹廢而驚恐,從神采奕奕的成功人士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你綁架我幹什麽?”蘇笛並不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不幹什麽,既然殷總這麽關照你,我綁了你,她一定會出現。”劉自如狠狠地抽著煙。


    “殷總?”他到底指的是新聞裏的殷總,還是那個紅發女郎?


    “我根本不認識什麽殷總,你是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嗎?你指望綁架我,讓殷總出來,恐怕不太現實。”蘇笛冷冷地說。


    “哦?”劉自如抬眼看了看她,眼神裏多了些許恨意:


    “你認識不認識殷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殷總說過,通過你,能找到她。”


    “那你找她做什麽呢?”


    “哈哈!”劉自如仰天大笑,直到笑聲最後變得有些滲人。


    “我需要她來解決問題,她之前保證說不會有問題,現在有了麻煩,她卻不見了。”劉自如恨恨地說。


    “那我能猜一猜,你遇到的麻煩是不是方琳?”


    “閉嘴!不要再提她。”劉自如粗暴地打斷蘇笛,掐滅了煙蒂。


    似乎蘇笛說出的名字加劇了他的緊張,他跑到門口察看了已經鎖死的門,又把笨重的餐桌拉過來抵住,確認落地窗的拉門關閉、窗簾閉合。一切檢查完畢,感覺構築了一個安全的堡壘,才略略鬆了口氣。


    蘇笛冷眼看他忙碌著,想著酒會那天晚上兩個人般配的出場,也不過幾日,方琳到底怎麽了讓他如此害怕?


    一滴水從天花板上滴落。


    這樣的總統套,不會漏水吧?


    蘇笛抬眼看天花板,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


    “快看!天花板的燈!”


    劉自如頭也不抬地揮揮手,顯得很不耐煩,“那是設計師的作品,我知道你欣賞水平有限,但我沒心情跟你談藝術。”


    說著,進了衛生間。


    “喂喂!劉自如!你迴來!你看啊!你放開我!”蘇笛盯著天花板大喊著,手腳亂蹬。


    天花板上鍾乳石的燈,多了一個。


    剛才滴落的水,就是從多的這一個尖上滴落的。


    那一個“鍾乳石”形狀慢慢向下延長。


    “劉自如,你快出來啊!”


    衛生間裏傳來劉自如粗暴的聲音:“閉嘴!老實點!”接著傳來水聲,掩蓋了蘇笛的驚叫。


    “鍾乳石”一直延伸到地麵,慢慢匯聚,變成了一個噬光者一樣的橡膠人!


    劉自如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客廳裏的方琳。


    他尖叫一聲,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門關著,巨大的餐桌依舊抵住門口,絲毫沒有人從外麵進來的跡象。


    頂層的總統套距離地麵有一百多米,什麽人能從窗外爬進來?


    鍾乳石燈光籠罩下的方琳,像披著一層金色的紗衣。


    劉自如的臉有些抽搐,咧咧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你來了啊。”


    方琳嫣然一笑,笑容卻讓劉自如不寒而栗,連連後退。


    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蘇笛,方琳轉頭望著劉自如:“這是怎麽迴事?嗯?你看上小記者了?”


    “不不!不是,我是......殷總,不是,不是,是......”劉自如慌亂地解釋,語無倫次,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蘇笛看到劉自如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向後退去。


    “你跑什麽?你在害怕什麽?我是你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當初是誰說,讓我成名,我們一起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我成了大明星,隻接你的小作坊出品的劣質電視劇,終於讓你在圈內有了名氣。如今你成了知名投資人,就打算換演員了麽?”方琳步步走向劉自如。


    方琳的話讓蘇笛才知道,原來劉自如是靠著方琳紅的,人們都八卦是方琳傍上了投資人男友,卻很少人知道反倒是劉自如靠著方琳起家。


    “不是,我沒有,我......”劉自如退到了抵住門口的餐桌,眼裏滿是驚恐,蘇笛從後麵看到方琳的身體越發透明,輪廓越來越不清晰。


    劉自如鑽進餐桌下麵,捂住眼睛,抱頭求饒。忽然想起了什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蘇笛的方向:“那個記者!你看不順眼的記者在那!她是你的!你要是不解氣,你就拿她出氣,隨你!”


    蘇笛心內鄙視著這個怯懦的男人,也擔心方琳會不會衝著自己來。


    方琳頭也沒迴,依舊對著劉自如笑:“她?我要她幹什麽?有了小三,就有小四,年輕的女人有的是,今天是蘇記者,明天是蘇妲己,哪有個頭?”


    說著,附身,靠近劉自如,“倒是解決了你,才是最徹底的方法,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蘇笛發現自己身後傳來一道藍色的光。


    是從後麵下方發出來的。


    低頭,尋找光源,發現了手腕上的手環。


    自己被反剪雙手,捆在椅子後麵。


    手腕上的手環——酒會上被先生改成了藍色,在發光。


    手環的光也吸引了方琳。


    方琳停下走向劉自如的腳步,迴頭,看著蘇笛這個方向。


    但她看的並不是蘇笛,而是外麵的陽台。


    寬厚的窗簾從中間拉開一條縫,透出光亮。


    一個人從光亮之中走了出來。


    還有什麽比絕望中的一道光更耀眼?


    蘇笛眯起眼睛,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在記憶深處,也有個人,在自己絕望的場合,救了自己。


    “你沒事吧?”先生的關心打斷了蘇笛的迴憶。


    先生急切地察看著蘇笛的頭、身體,“受傷沒有?”


    “沒,哎,快幫我解開啊!”


    先生恍然大悟一般,連忙蘇笛解開捆著的繩子,看著蘇笛手腕上勒紅的印跡,不知是心疼還是埋怨:“你們對同類可真狠。”


    說完,扶起蘇笛,兩個人才發現,方琳在愣愣地看著他倆。


    不知道是什麽激起了她的情緒,她的眼睛滲出淚水。


    紅色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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