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本想問出口的話卻被這兩人給隔在中間,問不出口了。兩侍衛是九皇子派來的,自然地從易冷身上接過了嚴華。論起來,其實嚴華才算是他們那邊軍隊的人,易冷也不好說什麽。


    原本還走不動路的嚴華,卻稍稍站直了身子,微微搖了搖頭,拒絕了侍衛想要扶著他的舉動,還依然帶著醉意卻溫聲細語,恰如晚間讓人醒酒的微風,道:“酒醒了些,我可以自己走,就不勞煩各位了。”


    侍衛見此也不多勸阻,隻是依舊跟著嚴華左右。而易冷礙於侍衛在中間阻隔著,也不好再問些什麽,隻得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了迴去,默默地垂頭走路,不知在想什麽,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異常,隻得偶爾聽到醉酒的武將嘟囔著幾聲醉話。


    幾人就這麽走在空蕩蕩的坊市上,原本還算安分的醉酒武將卻鬧騰了起來,原本走在兩人中間的侍衛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去安撫醉酒的武將,但武將畢竟是武將,臂力驚人,這要擺平也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侍衛便落後了兩人幾步。


    夜色如墨,涼風陣陣,月色將兩人的身影拉長,黑色將兩人身影融為一體,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嚴華依然走著路,但卻像是朝著易冷的方向靠近。


    易冷有所察覺到這一行為,但他心中的確想要詢問,甚至有點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小期待。


    期待著許久未見的人會是身邊這人。


    易冷都不由自主地也挪動了腳步,朝著對方邁近了幾步。但到底沒有更明顯地拉近距離,隻是止步於此,剩下的隻能由對方來走。


    兩條影子逐漸靠近,黑色相觸,似要融合。易冷一直沒有去看旁邊的嚴華,但能察覺到對方靠近到他的身邊,他的衣袖被輕輕扯了幾下,力道溫柔得如同清風拂過水麵,不留一絲痕跡,他停下了腳步,月色下,對方的普通的麵容也顯得不那麽重要,纖長的睫毛上落下了星星點點,眉眼微斂,對方輕輕地說:“你走慢些,我頭暈。”


    一句話,仿佛越過了幾年的時光。


    那時,他還是假扮進入阮府的小奴仆,那人還是阮家的大少爺,一次醉酒後,他不得已照顧對方,下手便沒輕沒重,對方便是這般的口吻,微蹙眉地抱怨著。


    易冷有些驚詫自己竟然能記得這麽清楚,明明那不過是他那幾年殺手生涯裏麵尋常的一件潛伏偽裝的事件,連他自己都以為已經淡忘,卻沒想到如今一句話就能想起當初的一言一動。


    他心下幾乎有些篤定了,再次走起來卻有意放慢了腳步,順著對方的步伐慢慢地往前走,抑製不住地開口。


    然而開口卻是問:“可是喝多了,開始暈了?”


    語氣中透露了些許關切之意,這是易冷自己都未曾察覺,話出口了才發現自己竟說了這話。


    對方抬眸,望向他,月色在眸子中流轉,朦朧而美麗,微露錯愕,也有些意料不到易冷說這話,隨即攥著易冷衣袖的手便緊了些,宛如當初在山寨時下山時,易冷隨意地說了句讓他抓緊別走丟時的力道。


    隻不過情景卻很不一樣。那時是害怕失去而用力抓緊,這時是欣喜而抓緊。


    嚴華再上前兩步,更貼近易冷,唇瓣微張,正要與他說些話時,一旁的侍衛已經搞定了發酒瘋的武將上前來,插著話。


    “對不住嚴先生,剛剛沒留神看您。您可是頭暈了想要找人靠一下?”聽見侍衛的話語,嚴華不禁微蹙眉,泄露了些許不滿的情緒,然而侍衛十分自然地插到兩人中間,用著善解人意的話語詢問著嚴華,“嚴先生若是頭暈可是靠著在下,我看剛才陳兄也喝了不少,恐怕這對於他來說也有些吃力,還是由在下扶著嚴先生迴去吧。”


    這是九皇子派來的侍衛,就算是易冷也沒立場提出什麽意見。嚴華聽著這話,冷著臉,一向如沐春風如今這種不滿的情緒倒是異常的清晰,不知他在想什麽,隻是過了一會,他才放開手,走了兩步與易冷拉開了距離,還是拒絕了侍衛的攙扶,依舊自己一人走著。


    這次幾人走著,氣氛倒比剛才還要沉默的多,連唯一發出聲音的醉漢武將都似乎過了發酒瘋的勁頭依舊唿唿地睡了過去。


    侍衛偶爾還問易冷一些事情,似乎想要跟他熟絡似的。比如一些“陳兄如軍幾載了?”“看陳兄深得安將軍的重用呀,還以為你已經入軍許久。”“陳兄是哪裏人士?家中父母尚在?”……如此這般看似閑聊實在探尋的問題。


    而易冷畢竟有著殺手的那些年,盡職地當著話題終結者。


    “剛剛入伍。”“錯覺。”“赫州,孤兒。”……如此這般,等到侍衛再也憋不出什麽問題時,彼此各自分道揚鑣了。


    分離時,嚴華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卻在侍衛看過去時,收迴了視線,利落地轉身離去。


    這不是他的錯覺,九皇子的這幾個侍衛一路上一直就在有意無意地阻擾著他們兩個的接觸和交談。這肯定不會是他們幾人自己的意思,那肯定是上麵的旨意,隻要看出是誰派他們來的,就不難看出來了。


    易冷迴到了安然在的府邸,從側門而進,掩上門後不由蹙眉,還在想著這其中的要害。


    這九皇子長得跟阮栩如此相像,而疑似阮栩的嚴華又是這九皇子的幕僚,按理來說這兩人有一定的利益關係,可看這侍衛的架勢……


    易冷迴身還在想著這問題,房間的燈還亮著,還沒進門,便能聽聞那孩童的哭啼,他一進門,便見著出門前交付管家照顧的陳小公子哭哭噠噠的樣子。


    陳小公子一見著他,便立即朝他伸出手要抱抱,管家見著他頓時也鬆了口氣,堆著笑連忙說:“一開始小公子還好端端的,這夜一深就鬧著要見你,怕是見不得生人。”


    易冷點頭,隨手將小家夥接了過去,小家夥立即鑽進他的懷裏,身子還在慣性地抽搭著。


    管家見累贅終於甩了迴去,正要告辭,易冷也沒在乎他,點點頭,漫不經心地拍著小家夥的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叫住管家。


    “你可知道九皇子住在何處?”


    從管家中得知了九皇子以及九皇子軍隊的將領住在了哪裏,易冷心中大概有了個數。


    小家夥早已經哭累了,躺在易冷懷中不多時便熟睡了過去。而安然在也迴來了。


    安然在一迴來便來到了易冷這,他換下了宴會那套服飾,一身白袍,看向易冷的神情甚是不爽,但遭遇易冷無視之後,終於忍不住冷冷地問出口。


    “今晚宴會上有你想找的人吧?”


    ————————————


    九皇子暫住的府邸,雖沒有安然在的府邸宏偉,但也舒適寬敞。


    此時,東麵的書房窗上還透著光。


    房中有兩人,一人容貌普通,周身氣質漸冷,看向另一俊美男子,道:“你這是何意?”


    九皇子也已換上了舒適的袍子,袍子略寬鬆地係著身上,他揉了揉眉心,道:“栩,我隻是想你別太衝動,這正是關鍵時候,我們絲毫馬虎不得。雖說我們遠離了大靖,但是難免大靖那些人派人盯著我們,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人蹙眉,聽出了深層的意味,盯著九皇子,篤定道:“他不會是那種人。”


    “你就這麽肯定?”九皇子一笑,隨即化幹戈為玉帛,“我也不知道你在消失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想必讓你交付了真心,我也沒有要阻止你。隻是想讓你再等等罷了。再等些時日,合適了之後再去考慮這些如何?如今時勢不穩,還有許多事情要我們去考慮。”


    阮栩雖然有異議,但是九皇子說的在理,何況他也不想跟他有爭執,不過聽到此話,他便問:“你有什麽想法?”


    九皇子讚同地看著他,道:“果然還是你知曉我,之前你不是同我說過出赫州之後的去路。”他拉開地圖,纖長蔥白的手指順著綿長的山脈而下,“這一帶是吳越山脈,盤踞在垚城以北,蜿蜒綿長,地勢有高有低,氣候濕潤,物資豐富,易守難攻,可謂養兵的好地方。”


    阮栩看著地圖,接著他的話:“可是藏兵於山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最好便是有城池的補給,有城有山,以此盤踞,隻待北漠兵來!”他的指尖落在了吳越山脈不遠處的大城……


    “南州!!”


    兩人視線相觸,目光中難掩激動。南州背靠山脈,也,也水路直通大靖,並不是北漠攻城的首選,但此地也不算貧瘠,隻是因為前朝亂臣賊子的關係,此城便有些沒落,朝廷也不太管,如今管著這邊的卻是七王爺,他倒不參與朝廷的派別之爭,隻在這方土地上作威作福。


    九皇子微蹙眉,道:“我聽說這七皇叔不是個好相處的。他在南州似乎招安了幾個山賊,那幾人還頗得重用。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這城內的百姓又該如何生活。”


    “山賊?”阮栩想起在山寨時,那些山賊的行為,也不由皺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真不知道是祁羽聲先出現,還是戚明理呢……


    目前來看可能是戚明理先出現……


    抱歉各位,最近在看書準備複試還有要考執業醫……


    嘛,醫學生的悲哀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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