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他負了她,可他已經知錯,為什麽還要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可以不愛他了,可以不恨他了,為什麽還要沉睡,連最後見麵的希望都要粉碎。


    漫長的歲月,沒有她,又有何意義。


    蘇念木然的迴頭看他,不悲不喜,眼神中沒有任何波瀾,都不重要了,他是生是死,這一輩子隻為他糾結著,為他的承諾努力活著,她想解脫了,跳出這愛與被愛,相互折磨的怪圈。


    眾神之力凝聚,墨塵抬眸看向她,“跟我走。”


    你想結束一切,你想永遠躲藏在石頭內,好,我帶你走。


    天地毀滅,重歸混沌,總有容身之地。


    什麽都可以不存在,唯獨你,不能離開。


    簡單的三個字,就像魔界內他去搶親,可是現在,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可以威脅她,什麽都已經不在意了。


    她笑,看著他漸漸靠近,看著父神揚手阻攔卻並未成功。


    “天地重歸混沌,九天重迴大地,萬物重新開始,我再見你。”


    抬起右手,碎魂銀光閃耀,對著自己的胸口。


    “不要!”


    隻有短短幾尺,卻成了永遠的距離。


    碎魂穿過,那本就是魂魄的身體瞬間化作一縷青煙。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青煙,溫潤的觸感在掌心傳來,張開手,一塊漆黑的石頭靜靜躺在那裏。


    混沌之氣瞬間四處逃散,父神揚起手,靈氣所化的金粉凝集,將逃竄的混沌之氣圍堵。


    一聲爆喝後,父神的身體也化作金粉。催動最後的神力帶著混沌之氣一同鑽進那漆黑的石頭中。


    天地一片寂靜,短暫的寂靜後,石頭中忽然蹦出一個小小的骷髏,那空洞的雙眼竟然赤紅無比。


    小骷髏盯著正望著石頭的墨塵,良久之後飛離原地,一個赤瞳的男子出現在隱刹身邊。


    “眾魔聽令,即日起。凡我魔族。不得踏出魔界半步,違令者,殺無赦。”說罷。赤瞳放射駭人的光芒,掃視眾人後帶領魔族消失不見。


    一切都結束了,眼尾紅色紋路漸漸消失,隻有額間的雷紋還閃著紅色的光芒。


    一聲悲愴的喊聲響徹天地。為什麽,要對他如此殘忍!寧願用碎魂自毀魂魄也不願跟他離開。他在她的眼裏已經沒有資格再觸碰她麽?沒有資格再擁有她麽?


    雙手緊緊握住離石,塵封了萬年的淚悄然落下。


    *


    空前的浩劫在悲哀的氣氛中結束,曆經二十餘載,大地在金粉的作用下漸漸恢複到最初的模樣。這段曆史,像是禁區一般,無人敢再提起。


    六界相互製約。互不幹擾,仙界終成一界。智上仙師一人孤立在桑瀾的最頂峰,淺棕色的雙瞳透著淒涼。


    東崖殿仙空出二十年,卻遲遲無人肯接位,如今正是選人日,但願不要像往年一樣。


    智上仙師歎了口氣望向北羽,步景溟已死,北羽蒼玄頂替了殿仙的位置,可他卻也從此消失,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隻是聽說在百鬼林中,有人見過他的身影,似乎是在等誰。


    “師父,眾仙到齊,隻等師父宣布開始。”身後,月辭恭敬垂首。


    智上仙師迴頭,一掃臉上的哀戚之色,駕雲離去。


    翠綠的竹林中,一個小小的女童嬌笑著四處奔跑,身後兩道綠光緊隨其後,卻始終追不上。終於,兩道綠光短暫停頓後,兵分兩路,直接將孩童截下。


    綠光化作人形,元泱沉著臉將孩童拎起,“迴去麵壁思過。”


    孩童的小臉抽抽起來,婉寧掩麵輕笑道:“你爹爹是追不到你,被氣的。”


    元泱臉色更難看了,將孩童塞給婉寧自顧自往迴走。


    婉寧接過孩子抱在懷中道:“不要再亂跑了,如果遇到仙界中人,小心將你生吞活剝。”


    孩童蹩了蹩嘴,委屈道:“妖界太悶了。”


    婉寧點了點她的鼻子,“這話你在皇麵前再說一次試試看。”


    一張小臉頓時變成豬肝色,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我不要再去公主府,那裏好嚇人,每次犯錯都被皇丟進公主府,我不要我不要。”


    婉寧釋然,含笑追上前麵的元泱輕聲道:“她的性格,很像她吧。”


    元泱一頓,點了點頭。


    兩人在林中緩步前行,彼此再不做聲,隻有小女孩哼著愉快的歌迴蕩在竹林中。


    魔界遵守魔尊法旨,再不踏出魔界半步,偶有墮炙之地逃竄出去的魔族,也都不成氣候,還未興風作浪,就已經被仙界斬殺,或者不知被誰捆成粽子扔到魔界門口。


    劉笑盯著地上被綁的結結實實的魔族,輕輕皺眉,赤紅的雙眼顯得有些糾結。


    “如果是蠢女人,還會不會殺他呢?”想著,拎起地上的魔族走迴魔界。


    邙山的雲霧中,一曲哀怨的琴聲飄散在空中,一個背著竹籃的青年叼著雜草細細聽著。忽然他吐掉嘴裏的草根奔那琴聲而去。


    穿過白霧,巨大的水池旁,坐著一個人,白發席地,無塵的白衣,手中撫著墨綠色的古琴。


    水池中,一顆巨大的蛋紫光忽明忽暗。


    琴聲戛然而止,那人迴眸,額間紅色雷紋嚇的青年退了兩步。


    四目相對,那人微愣,青年不知哪來的怒火,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


    “你叫什麽名字?”淡淡語氣,聽不出情緒。


    青年挑眉,“少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清歌。”


    那人淡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複雜的情緒,迴過頭再不看他。


    青年向他跑去,這才看清他麵前的古琴,深邃的墨綠色,三道流蘇被微風吹動正搖搖晃晃,而其中一道流蘇上,竟然綁著形狀奇怪的鏈子。


    那人盯著水池中平台上的一顆黑色石頭發呆。


    他問:“你在幹什麽?”


    那人睨了他一眼後道:“我在等天地重歸混沌,九天重迴大地,萬物重新開始。”


    青年覺得這人八成是瘋了,簡直莫名其妙,他也看向那黑色的石頭。心不由的狂跳幾下,青年皺眉,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悲傷。


    甩甩頭,再待下去,估計他也要被這人傳染出瘋病。轉身不再理會,往來時的路走去。


    白衣人迴頭看他離去,嘴角終於露出笑容。


    因為他的迴頭,並未看到那漆黑的石頭上忽然閃了一下金光,又快速消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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