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日本航空公司的一架班機,機艙裏坐滿了乘客,從氣質上看,中國人更多一些:他們拔著脖子、兩眼放光,盯著走廊裏相貌從不令人失望的空姐,女人們也拔著脖子、兩眼發光,盯著她們身邊的男人們!


    我呸!真沒素質,給國人丟臉!


    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看著左手邊的空座,幻想著……


    “哇!”


    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驚歎,我抬頭一看,一位長頭發大波浪戴黑框眼鏡的女人正從機艙口走來,論顏值、身高毫不遜色於各位空姐。


    “來我這兒,來我這兒……”


    身後猥瑣的平頭男雙手合十、急赤白臉地嘟囔著,我瞄了一眼,原來他左手邊的座位也沒人。


    她應該是最後一位登機的乘客,加上她不可忽視的盛世美顏,自然承載了所有男人灼烈的目光。


    如果她還是個日本姑娘就好了!


    “不好意思……”


    她將耳機扯下來,指了指我左手邊的空位,白皙的臉上露出幾分緋紅,與此同時,我感覺有人重重的踹了我的座位一腳。


    我能理解,畢竟大家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下長起來的,在無數個深夜沐浴著同樣的向往和幻想,但小夥子,人生有時終須有,人生無時莫強求啊!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胸有百萬兵,我自若無其事,我笑不露齒的點點頭,在她淡淡的芳香中起身,將她讓進座位裏麵,我咬牙切齒、讓自己忍住,讓理性的光輝壓製住天性的怦然而動!


    盡管“不好意思”說得流利,但聽腔調肯定是沒錯的,是日本人,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如何搭訕一個普通話有唐山味的日本姑娘?


    我閉著眼仰著腦袋,享受著飛機極速抬升的過程,職業、愛好、天氣……哪一個不是一塊天然的板磚,不對,是敲門磚,我幽幽一笑,老天對我不薄,沒想到一路都有美女相隨。


    “先生,飲料還是茶水?”


    一位空姐麵含微笑,站在我的右手邊,紅色的小貝雷帽像一團燃燒的欲望之火,淡藍色的職業裝看上去並不好單手解扣,黑絲襪欲蓋彌彰……這身製服我真是熟悉的很。


    “先生!”


    “哦,飲料,要飲料,能延時……解渴的那種!”


    空姐嫣然一笑,我突然覺得她笑起來有點像林誌玲,她給我倒了一杯可樂,擺在我麵前,又頷首一笑。


    “先生,還需要其他什麽服務嗎?”


    真假?這麽赤裸裸嗎?這大庭廣眾的,也不擔心被人聽到?


    “你們還能提供什麽服務?”


    我眼睛一骨碌,低聲細語道。


    “先生,我們的免費服務有很多,當然,也有收費項目。”


    “有298的嗎?”


    “你說什麽,先生?我沒聽清楚!”


    我拍著嘴,一身冷汗,幸虧沒聽清楚,我這嘴這是怎麽啦,啥事都往外吐露呢!


    “沒事,你說你的,服務項目。”


    “如果你覺得冷,我們可以提供毛毯,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們可以提供書籍雜誌,如果你餓了,我們可以提供餐食服務……”


    “謝謝,不需要了,我什麽都不缺!”


    “298?還想螞蟻上樹不成!”


    身後的平頭男一副挨揍的模樣,我看著他,湊過去,貪婪著聞著日本姑娘散發的芳香。


    那是一張世上最像麻花的臉,訴說著他猙獰的內心:都是癩蛤蟆,憑什麽你能咬一口!


    我對他輕蔑視之,是時候對姑娘動手了。


    “你好,這是我剛剛幫你要的可樂!”


    姑娘摘下耳機,我見縫插針,將紙杯推到她麵前。


    “哦,謝謝!”


    說著,她小幅度給我鞠了一躬,顯然受寵若驚。


    “不用客氣!”


    你看看人家日本女人,這慢條斯理、彬彬有禮的樣子,“三從四德”怎麽就被人家日本給發揚光大了呢,這還擔心什麽家庭矛盾,這還用擔心喝酒喝到一半被一個電話嚇得麵如土灰,還用將私房錢藏在沙發下、電視後、衣櫃頂上鬥智鬥勇,突然,我大腦袋裏出現一個東北姑娘的身影,我不禁虎軀一震。


    “姑娘去中國是……旅遊?”


    她甜絲絲地搖了搖頭。


    “交流培訓,我在一家日本院校當漢語老師!”


    當老師?老師?


    一幀幀的畫麵在我腦海翻騰而過。


    “你們學校的老師都穿職業裝吧?”


    “對啊,看上去有些刻板呢!”


    我點點頭。


    “你們是不是經常下了班給學生單獨補課啊?”


    “對啊,有時候在辦公室,有時候在教室,有時候真的很累,他們可能不會那麽聽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也隻是聽說!那你們的學生放了學是不是會在教室裏逗留?”


    “偶爾會有幾個調皮的學生,他們很難管教的!”


    我果不其然的再次點點頭。


    “你們學校有哪些專業?”


    “十多種吧……”


    “是不是有導演專業?”


    “有!”


    “有護士專業?”


    “有!”


    “還有修理專業?”


    身後的平頭男橫插一杠子。


    修理專業?


    “有,在我們日本,修理師傅上門服務,他們都很熱情的!”


    日本姑娘雙手握著小拳拳,我不知道是什麽讓她如此激動,我也不知道是修水管的師傅熱情還是女主人愛給陌生人倒茶水。


    藝術片沒有欺騙我,看來這是一家職業院校啊!


    “我沒見過她……我以為我閱盡……唉……”


    誌同道合的平頭男望著日本姑娘咂摸著嘴,搖著頭,俗話說,平生不識武藤蘭,縱稱英雄也枉然,這一刻,我倆是頹唐的。


    一個個猥瑣的男人、隱藏在各行各業裏一言不合就要脫衣服的女人,我來了!


    四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我新鮮勁還沒過,沒錯,又暴露了一條尷尬的信息: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


    以前看過,也打過。


    與日本姑娘揮手作別,與平頭男握手言和,我倆互留了微信,答應彼此,以後有資源鏈接一定要懂得分享。


    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


    同上飛機一樣,下飛機時我同樣與那位長的像林誌玲的空姐招了招手,得讓人家知道,咱來自禮儀之邦,我們是一衣帶水的關係,她再次對我嫣然一笑,我差點就沒站住,你看,我說什麽來著,隻要條件允許,小猥小瑣的氣質也能成為優勢,想想小電影裏那些臭男人,再看百媚叢生的空姐姑娘,我絕對是日本女性的菜!


    就是不知道這位“林誌玲”是不是下了班還得穿著製服去做什麽兼職服務。


    一陣風從遠處吹來,有三文魚的味道,我閉著眼,仿佛聽到了大海的唿喊,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和小夥伴鐵蛋看抗日劇發過的毒誓:見一個殺一個,否則不是中華好兒女!


    我睜開眼,滿心歡喜,還是讓我充當中日友誼的小橋梁吧!


    走到機艙門口,遠遠看見一條橫幅掛在遠處,我心一驚,喲!土地公這麽大動靜,莫不是一句……歡迎劉淩發來日?


    東京天空出現兩朵雲,左邊形似一條龍,右邊形似一道彩虹,我哼唱著郭富城的《浪漫櫻花》,“乖乖龍地冬,乖乖龍地冬”,擺活著手勢,走出機場大廳。


    不遠的出站口,有人舉著兩個a4紙大小的紙箱,杵在稀稀拉拉的接客人群裏,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劉淩發”,我走近一看,舉紙箱的人胡子拉碴、垂頭喪氣、耷拉著耳朵和舌頭,眼神呆滯地望著腳下的工具:一支毛筆和用塑料瓶做的硯台。


    “丐幫幫主,你這是要死啊?”


    土地公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哀傷,看來他的英子對他的打擊不輕啊!


    “怎麽才來?”


    “我能來就不錯了,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離,怎麽,就這副德行給我接風洗塵?早知道我就中途下機了!”


    “太平洋的水不深啊!走吧,車在外麵!”


    “等等,你瞧你這副模樣,先迴家,用你那七八十平的大澡堂子好好洗洗!最討厭你們這種有錢卻不懂享受的人!”


    土地公將紙箱扔進垃圾桶,顯然沒聽進我的建議。


    一輛大奔馳停在機場停車位上,我也懶得打聽土地公在日本還有多少產業,能和有錢人做朋友是我的夢想,但和他們做了朋友我依然一貧如洗,卻是我的噩夢!


    幫我打開車門的是一位年輕人,他先是衝我鞠了一躬,右手趕緊打開車門,左手遮擋住車門的上方,防止我磕碰到頭。


    有這樣的服侍,誰不願做巨嬰,嗷嗷待哺的巨嬰!


    在通往繁華都市的路上,我欣賞著東京獻給我的一切,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偶爾騎行的路人,遠處的城市森林,再遠處的海灣,還有小鹿亂撞的幻想,我甚至感覺路邊的一塊小石頭,都蘊藏著不一樣的成長故事,如果能在這兒長久的……我不禁一抖,提醒自己這不應該是我,我必須時刻保持戒備之心,橋梁歸橋梁,但也要防止糖衣炮彈,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


    我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姑娘在等我落地的消息,於是開機,給羅陽發了一條信息:“獨在異鄉為異客,舉目無親淚嗬嗬,羅陽,我已安全抵日,轉告大爺大媽,請不要牽掛,我會給你們寄明信片的,沒錯,綠色郵筒的那種!勿念!”


    土地公整個人比以前更加沉悶,他倒也沒問我有什麽打算,當然,也許他壓根就猜到,我目前沒任何打算,胖子教我的那些手段能不能用在他的英子身上還得兩說著,土地公的女人,能好對付了?


    “土地公,什麽時候讓我見見你魂牽夢繞終不可得的英子?”


    “英子……走了。”


    “走了?什麽時候沒的,昨晚上你怎麽沒告訴我!”


    我深感震驚,莫非我還能趕上今晚大媽家的晚飯,這前腳剛走後腳就又迴去,算怎麽迴事。


    “誰說沒了,是沒在日本,她出差了,去美國,要十天半個月才迴來!”


    我沒忍心問土地公,英子是不是為了躲她特意跑出去的。


    “你是打算讓我跟你去美國?我可不去啊,自由女神不如g盤女神,我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也得吃個人體……盛宴再走吧!”


    “誰讓你去美國了,我們在這兒等她!”


    “哦,這還差不多……”


    哎,不對啊,我掐指一算,這十天還行,半月二十天要是迴不來,可就耽誤我過年了,我可不能在日本過年,這要是讓族譜上的列祖列宗知道了,過年沒看到我,一打問,我在日本樂不思蜀呢,那非得漂洋過海來看我啊!


    我想告訴土地公,我時間有限,不能在日本過年,可他指著一條名叫“歌舞伎町一番街”告訴我,沒有一個月,這裏的歡樂你感受不到!


    我猶豫了,但很快我否決了我的猶豫,說好的要做中日文化的小橋梁,怎麽能顧及個人的苟利生死、趨利避害呢?


    車窗外,一位日本姑娘站在街頭朝我拋了一籮筐的媚眼,這大白天的都這麽……要是換了晚上,還不……


    “喲西喲西!大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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