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有朝一日能站在一對男女的床前,看他們熱情似火、排山倒海。


    這個夢想始於初中時一本叫《生理衛生》的讀本,就是這本書開啟了我對自身構造認識的嶄新天地,在男女啟蒙教育資源貧乏、看一眼內衣廣告都能想半天的小鄉鎮,給了我一番驚天動地的滋潤,猶如久旱逢甘霖的大水漫灌,差點淹死。


    因為是官方讀本,所以看這樣的書也不用偷偷摸摸,那時候少不更事,憑這點甜頭就以為長大成人簡直是飄飄欲仙的事。


    盡管後來我閱書無數,但一直沒有動搖《生理衛生》這本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它是一本講述“道”的書,其他的書寫的都是“術”,包括島國愛情片。


    有道無術,術可求,有術無道,止於術。


    如果不是大媽打來電話,我依然圍著床繞來繞去,細心觀察著李藝夢與李小剛這場床笫之歡,在夢裏我竟隱約感到,原來有些事過幹癮也可以很享受。


    我揉了揉眼,看了看時間,隻睡了半小時,天已大亮,也不知道羅陽這一夜是怎麽過來的。


    剛想給大媽迴電話,李藝夢房間的門開了,李小剛紅光滿麵地走出來,看他心滿意足的模樣,李藝夢拿下這個角色也是十拿九穩的事。


    他撫摸著那一臉的絡腮胡,如果他有什麽特殊癖好,得多紮嘴啊!


    終於把李瘟神送走了,我敲了敲李藝夢的門,告訴她我在樓下等她。


    幾乎一夜未睡,我早已在崩潰邊緣,在電梯裏與幾個長發美女共處一室,我竟沒有產生任何的幻想,可想而知我有多累。


    我這人有個毛病,隻要睡不好覺,一定會頭疼,我現在感覺有些頭腦發暈,今天如果不能補一覺,不一定沒有猝死的可能,英年早逝、天妒英才說得也不是我,那就太不值得了。


    到了一樓,羅陽正翹著二郎腿看雜誌,到底是警察出身,值個夜班和家常便飯差不多,咱就不行了,唯一的磨練是大學時候的網吧通宵。


    羅陽臉色紅潤,見我油光滿麵、猥瑣不再的樣子,哈哈一笑。


    “你臉紅什麽?”


    我沒好氣地往沙發上一坐。


    “精神煥發!你臉色怎麽發黃?”


    羅陽反問道。


    “天冷塗的蠟!”


    “你這小身板,一夜不睡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李藝夢睡了一宿呢,看把你累的!”


    “這種葷段子就不要開了,我現在見不得葷,餓死我了,我要是和李藝夢睡一宿,從十二樓上跳下來都死不了,你信嘛!”


    羅陽將雜誌扔過來,正好扣在我的頭上,我兩眼一黑,幹脆就將眼閉上了。


    “今晚不會出意外吧?”


    “怎麽可能,一樓有警察把守,十二樓我火眼金睛盯著,李藝夢十二點進的房間,這一夜十二樓總共從電梯裏走出六個人,一對老夫老妻,走路都不穩當,還有兩女一男,興致衝衝,到現在還在房間裏沒出來呢!”


    “還有一個人呢?”


    “李小剛!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唉!世風日下啊!”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李藝夢呢?”


    “在房間裏收拾自己呢,過會兒下來,真是一隻玉手千人枕啊!”


    我和羅陽不再說話,正當我迷迷糊糊之時,空氣裏有一股濃烈的香氣從天而降,我將雜誌的一角撩開,嚇得我迴光返照的精神頭都出來了。


    “李逵!”


    “我是張飛!”


    還是個女張飛?


    還沒等我迴過神來,那女人將麵具從頭上摘了下來,鐵青著臉。


    是李藝夢。


    “就床上那麽點事,前後不過三分鍾,他媽的非要和我玩帶主題的!”


    李藝夢將麵具往沙發上一扔。


    “什麽主題?”


    我神經地問了一句。


    “三國唄,他扮演張飛,讓我扮演小喬,從頭至尾他都戴著個麵具,我真他媽差點就以為我被張飛穿越摁在床上了!戴著張飛的臉,卻沒個張飛的勁兒!嘴裏還不停喊,燕人張翼德在此!”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是導演體驗生活呢!那麵具估計是從劇組拿的。


    “那邊怎麽樣了?”


    李藝夢撇了撇嘴,不知道昨晚有沒有被張翼德的絡腮胡劃傷。


    “毫無進展,劉華明出國了,後天迴來,人都不在國內,我去哪兒發現證據!”


    “你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二十萬吧!”


    “什麽二十萬?”


    羅陽插嘴道,但沒人搭理。


    “就不能寬限一些時日,我當時也不知道劉華明布置了防火牆啊,要不是紅衣女人的私偵社攪局,一堆的照片我都給你拍來了!”


    “等不了了,後天,周一就要放炸彈了!”


    又是炸彈,究竟想炸死誰啊?


    “什麽炸彈?”


    李藝夢搖搖頭,長歎一口氣。


    “看來我們還是高估了你的能力,三個臭皮匠果然弄死一個諸葛亮!因為你的無能,我損失了至少一個億,你知道嗎?”


    原來我最有價值的地方竟是我的無能?


    “你們藝人不是都簽婚前協議的嘛,就算你拿到劉華明的出軌鐵證,又能怎樣,人家的財產也不可能變成你的啊!”


    李藝夢的眼睛好像說了句土鱉,就沒打算再理我,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包裏掏出一個本子,封麵上寫著《三炮拍案驚奇》。


    和這樣的女人多待一分鍾都難以忍受,一個女人在你麵前趾高氣昂,你總會覺得應該站起來扇她一耳光。


    一夜未睡,還受了李藝夢的氣,再加上二十萬的壓力,我覺得這個世界可以考慮坍塌了,不活著也不是多可怕的事,伍子胥當年能一夜白頭,以我現在的精神壓力,一覺不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正打算搖搖晃晃奔向我的床,我的墓地。


    “那二十萬是怎麽迴事?”


    羅陽從我身後竄到身前,雙手伸開,攔住我的去路,她目光如炬,像是告誡我坦白從寬的道理。


    “有一天我突然不想打手槍了,便跑出去在馬路上找到了包小姐的電話,開好賓館,包小姐十分鍾後就到了,我剛把包小姐a罩杯脫下來,就闖進了三個漢子,我一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仙人跳’嗎?於是給了他們一萬塊錢脫身,後來覺得夠刺激,就又給包小姐打了十九個電話,我又沒錢,前前後後和李藝夢借了二十萬!”


    “劉淩發,我在和你談正經事,你就別裝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所有的心事都掛在臉上呢,像死人一樣難看!”


    我慢慢湊到羅陽麵前,她不自覺後退兩步,身體緊緊貼在牆上,我左手“啪”的一聲拍在牆上,一個標準的“壁咚”完成。


    “告訴你又能怎樣,你能給我二十萬還是你能幫我找出劉華明出軌的證據,我現在累了,不想多說一句話,我本是一個快樂善良的人,可他媽這一件件都是些什麽事,不要再問這兒問那兒了,你啊,向往的生活也差不多了,何苦呢,本來是富家人家的小姐,來這兒體驗貧下中農的苦,收拾收拾準備走人吧,好走,不送!”


    我將臥室的門一摔,撲倒在床上。


    時間漫長,轉睡即逝。


    我睡得黑白顛倒,洗了把臉才清醒過來,我一看時間,好家夥,已是下午五點。


    房間裏沒有人,以羅陽的性格,她怎麽能受得了我一頓暴脾氣,也罷,走一個人就少一人見證我的灰頭土臉,以後還聯不聯係,那就看我的“二蹦子”還能不能進交警隊了。


    我伸了個懶腰,打算迴臥室再躺一會兒,至於那二十萬怎麽辦……不行不行,一提就心慌,還是先躺一會兒再說吧!


    我剛走兩步,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在走廊,我抬頭一看,嚇我一跳,竟是大媽。


    “大媽,你啥時候進來的,嚇我一跳!”


    我打算湊過去無事獻殷勤,大媽擺了擺手,她眉頭緊皺,似乎在生氣,我轉念一想,這兩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啊。


    “大發……”


    糟了,這肯定是有事,一般情況下大媽都喊我“小發”,這要是喊“大發”,十有八九有事,還是大事,這個道理已婚人士應該明白,如果哪天兒媳婦兒突然連名帶姓一塊喊,那心裏肯定咯噔一下。


    “你說,你一直拖著不找對象是怎麽迴事?”


    “我……就是覺得自己還小,想再等等,還有……就是也沒遇到合適的啊!”


    我戰戰兢兢拋出最經典、滴水不漏的迴答,生怕大媽在哪兒給我挖坑。


    “大發,什麽東西都代替不了人,能找到對你好的,咱好好珍惜,暫時找不到,咱也得把心態擺正了,不能走歪路、斜路,做些……讓人看不起的事!”


    大媽對言辭慎之又慎,但發生的事必然十分荒謬,要不然大媽不可能對我發出如此嚴厲的指責。


    “不是,大媽……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方麵啊?”


    “你過來!”


    大媽怒氣衝天,拉著我的手走到臥室隔壁房間,門是開著的。


    我頓時明白了,是內衣花園給我惹的禍。


    不對啊,羅陽不是已經走了嘛,這怎麽還給我留下這麽豐富的資產!


    “你說說,你到底咋想的,找不到對象咱也不能有這些個不好的毛病啊,一個大男人,掛一屋子的女士衣物,弄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這……有傷風化!”


    在老一輩眼裏,“有傷風化”恐怕和酒桌上“行了,你換啤的吧”一樣,令人失望至極。


    “大媽,你聽我說……”


    我剛想解釋,門開了,是大爺,大爺好久沒出場了,估計他也沒想到我會以如此的高規格接待他。


    “嚷嚷什麽啊,我在樓下都聽見了,啥大不了的事兒,沒見過世麵!”


    大爺背著手,我數著,他大概邁了十步,以大爺的表演天賦,我能想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大爺順著大媽眼神的方向,往裏一瞧。


    “喲嗬!”


    大爺一驚,後退兩步,轉過臉對我怒目而視。


    “好小子,背地裏竟倒騰起賣女士內衣內褲的買賣,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好意思出門!”


    “什麽買賣,你沒看到有的都起褶了嘛!你問問你家大發,他是從哪裏收集的這麽多私人物品!”


    大爺進屋轉了一圈,要不是大媽的火力都集中在我這兒,他敢如此明目張膽?


    這一圈轉的,真是過足了癮,大爺嘴角頻頻微翹,老家夥小心心髒受不了!


    “還真是穿過的,有味兒,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嘖嘖!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這玩意兒肯定是偷的,誰拿這東西送人啊,哎,不對啊,這不是變態才做的事嘛!”


    我就知道,你怎麽能指望大爺過來幫忙滅火呢,無論何時,他都是一桶中石油。


    “不說了,太失望了,也不看了,非禮勿視!”


    我默默豎起大拇指,大爺有一套,踩著我屍體上往上爬。


    “大媽,事實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啥不良嗜好,真相是……”


    “真相是啥?”


    大爺幸災樂禍,大爺啊,你一定要忍住,千萬別笑出來。


    “真相是這個屋裏住著一個女人……”


    我誠意十足,和盤托出,我在大媽心目中的形象比什麽都重要,我不能讓大媽覺得她嗬護錯了人,讓她心寒。


    “那女人呢?”


    大爺歪著脖再問。


    “女人走了……”


    大爺捋著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這個故事有點老套,我用的時候還是我上小學,老師讓我畫一幅畫,我拿了一張白紙交了上去,老師問我畫的什麽啊?我說畫的牛吃草,老師問,草呢?我說,被牛吃了,老師又問,牛呢?我說,吃飽走了!”


    一身清白,百口莫辯,讓我死了算了,世上不缺一個含冤而死的我!


    大媽大失所望,搖著頭,向門口走去,她一開門,門口正站著一個人,手裏還攥著一把鑰匙。


    是羅陽!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暫時看羅陽的出現像一場及時雨,但了望一看……唉,淩淩發,你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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