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迴來補補覺的,但躺下之後我輾轉反側毫無睡意,一股窩囊氣在我肚子裏不停的迴遊,像懷胎十月動了胎氣。


    大爺的,這算怎麽迴事,賠了夫人又折兵,對手是紅衣女人這樣一群狡詐至極的人,事情過於順利難道不是太蹊蹺?


    是我大意了,可一切看上去明明環環相扣,不見縫隙!


    紅衣女人浪蕩的笑聲依舊在我耳畔迴蕩,我倒像被人睡了還沒給錢的工作者,憤怒、震驚又不知所措,她們是什麽時候狸貓換太子的我不知道,除了去盥洗室換了一身工裝,期間我隻去過一趟廁所。


    對對手最大的侮辱是什麽?


    是人家將作戰圖交到你手裏,你卻依然束手無策,臨走前紅衣女人趴在我耳朵說,明人不做暗事,她和平胸妹負責保護劉華明,陳子昂負責跟蹤蹲守李藝夢。


    她還說,同樣是蹲守,人家陳子昂的蹲守和我的蹲守大不一樣。


    奇恥大辱!


    希望李藝夢把持住自己,就這麽幾天時間,就算熬也得熬下來,我的擔心並非多餘,難道紅衣女人沒有提醒劉華明這段時間要謹慎行事?還不是照樣大搖大擺的睡粉絲,男人是下半身動物,想撈資源的女藝人也是!


    再也躺不住了,一個驢打滾坐了起來,看了看時間,秦三娘這個時候也該到英國了,給小冉打電話仍然無法接通,看著大花被上繁花似錦,如果我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退出小冉的生活,沒有道歉,沒有再見,是不是也挺好?


    手機震了兩聲,居然是羅陽,那晚羅氏三問問的我蒙頭轉向,以我對女人的了解,說多了她不會信,說少了她更不會信,向女人解釋東西是件既費體力又費腦力的活,尤其是感情的事,更可怕的是無論你怎麽解釋,人家壓根不會相信。


    自然規律,羅陽也不能免,三個問題,我隻迴她一句話:餛飩要是多放點香菜就好了!


    羅陽給我打電話幹什麽,我猜不透。


    唉,肯定是我最近疑心太重,人家就是打個電話而已。


    “劉偵探,幹什麽呢,這麽久才接電話?”


    “刮骨療傷!”


    “怎麽受的傷,還有人能中傷你?”


    “好獵人也有遇到狡猾狐狸的時候,慘不忍睹、潰不成軍!”


    “我想請你幫個忙?”


    “對不住了,羅陽姑娘,我五馬分屍…不對,應該叫分身乏術,幫不了忙了,一堆問題,頭都大了,出不了門,一出門就把頭卡了!”


    “所以我才讓你幫我同意讓我去幫你!”


    “我也會,黑化肥發灰,灰化肥發黑……羅陽姑娘,我的繞口令可是跟我村結巴學的,溜得很!”


    “劉淩發,別和我貧,十五分鍾後餛飩店見,我有事要和你說!”


    羅陽掛了電話,如果她是用座機打的話,我肯定要用“啪”來形容她扣電話的聲音。


    我招誰惹誰了,作為對手的女人欺負我也就罷了,作為朋友的女人也欺負我!


    我洗了把臉,不去是不行的,我這個人有個賤毛病,我討厭女人威脅我,但卻經常屈從於這種淫賊,唉!就剩嘴硬了!


    我一再提醒自己,不管羅陽提什麽要求,一律拒絕,我也想當個解放全人類的超人,可我沒有那件紅褲衩啊!


    看了看時間,也到午飯的點了,我跑到樓下和大媽說了一聲,大媽一頓挖苦。


    “沒個女人,這個家是拴不住你啊!”


    “我又不是狗,還用得著拴!”


    “你怎麽不是……這周六我帶你去見個人,我都和人家女方說好了,這兩天沒再抽煙吧!”


    “抽了,抽了好幾盒!”


    我連蹦帶跳,逃之夭夭,就像小時候我偷了家裏五毛錢去買雪糕,盡管我媽想追,但她終究沒有跑過我。


    這個冬天比以往都要冷,不知是因為天氣原因還是我孤家寡人的狀態,畢業前我有一群狐朋狗友,畢業後樹倒猢猻散,包括我的前任,但很快,身邊有了胖子、狗老大和小冉他們,生活依然如火如荼,而如今,我對生活連裝模作樣的心情都沒有了。


    中午的餛飩店高朋滿座,與深夜判若兩店,我到門口掃了一眼,羅陽依舊坐在上一次的位置,桌子上擺著兩碗餛飩湯,直冒熱氣,香氣撲鼻。


    “說吧……”


    “先吃飯,我請!”


    羅陽笑得滿含深意,俗話說吃人家嘴短,這當可上不得。


    “無功不受祿,還是把醜話說前邊吧,免得吃得不痛快!”


    “好!”


    羅陽將碗筷一放,一本正經的看著我,像在找我的軟肋。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有些刻板的性格?”


    “是!”


    “女孩應該是什麽樣?”


    “千種女孩千般模樣,沒有優劣好壞之分,但活潑開朗的女孩總是更受人喜歡!”


    羅陽點點頭,似乎帶著幾分惆悵。


    “不止是你,我最要好的朋友也這麽說我,我的父母都是老師,他們從小一再告訴我,學習要認真、做事要謹慎,憑這條座右銘我取得了學業的成績、穩定的工作,可慢慢地,這也變成了我的禁錮,劉淩發你知道嘛,有時候我也想大手大腳,毫無顧忌,但我的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她說那不是真正的我,不要騙自己了,於是,我又變得縮手縮腳……所以,我需要有個人,一個榜樣!”


    羅陽突然抬起頭看著我,不會吧,我當不了榜樣,從小我一直是負麵典型。


    “萬萬使不得,我身上但凡有點發光發熱的地方都不至於淪落至此,你這碩大雪亮的眼睛應該能輕而易舉的看透我這仨瓜倆棗的本事啊!”


    “我問你,你是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和誰都能說上兩句,不管是公交車司機還是遛彎的牛大爺?”


    “我……不認識牛大爺!”


    “你是不是一個腦子裏整天想著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開玩笑幾乎沒底線但表麵又謙謙君子的人?”


    “我……也是學過思想品德的人!”


    “你是不是一個能把自己打開的人,有事不願藏著掖著,喜形於色,喜歡的人就掏心掏肺,不喜歡的人寧可躲得遠遠的!”


    “我……這方麵吃過太多虧了!”


    “這些都是我所羨慕的,我需要你幫我走出困境,劉淩發!”


    “等等!”


    羅陽的節奏太快,差點把我帶溝裏去,這都是些啥啊,能算是優點嗎?


    這都能算優點的話,我撒謊不臉紅豈不是天大的優點!


    “這位警察同誌,你聽我說,一,想成為一個自來熟的人並不難,沒話找話說總會吧;二、遇事遇人都寫在臉上不是啥好事,這是我一直想改掉的毛病,做人要有城府,要不然有啥事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至於你說的第二條,我就更不明白了,這思想齷齪、語言暴力何時成為一個人進取的方向了?如果你真想,我那裏還有兩本小黃書,雖不能受用終身,但取其精華、領會要義,也能讓別人誤認為你是個女流氓!”


    羅陽臉一沉,像在金蟬脫殼,隻是我不知道會蛻變成什麽樣子,她將兩瓣蒜放進嘴裏,咬牙切齒嚼了起來,又將一勺辣椒粉沾了點餛飩湯一口放進嘴裏。


    我有些慌了,敢把大蒜和辣椒一塊吃的人,是個狠人!


    “給你臉你不接受非得聽真相?是,你的確猥瑣發育且異想天開,我就想看看你們私家偵探的世界,體驗一下你們的生活,這樣說總可以吧!”


    強買強賣,強盜嘴臉!


    “劉淩發,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女人不講理的時候,寡言都不行,必須沉默。


    “幫不幫?”


    我搖搖頭,沒有事,沒有事,我對著天空笑一笑。


    “那是你的車嗎?”


    羅陽指著我的“二蹦子”。


    這不廢話嘛,明知故問,我迴過頭看著她,一輛破摩托車你能拿它做什麽文章。


    “我來的時候剛查了這輛車,失主是去年六月份丟的車,我們做了備案登記,但一直沒找到,我從事故科調取了你摩托車發動機編號和車架號,與失主登記的號碼一模一樣,隻是重新噴了一遍漆,按法律規定,摩托車肯定是要給人家還迴去,至於你是不是貪圖便宜、為賊銷贓,需要進一步接受調查,沒個三五日,這事說不清!”


    羅陽輕輕吹了吹餛飩湯,慢慢品了一口。


    女人心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所有的身家都在這輛摩托車上,何況這還是胖子給我買的,它對我的意義不言自明,三五日,李藝夢的事不辦了?


    我可耗不起!


    但如羅陽所說,她從不衝動做事,我猜她嚇唬我的可能性偏大。


    “警察同誌,得饒人處且饒人,當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對不對,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我作為人格導師幫你走出人生窘境,好不好?”


    羅陽點點頭,掏出手機。


    “喂,李科長,你還記得前兩天撞到老頭那輛摩托車嘛,哦,沒錯,就是那輛,那輛車有問題……”


    我趕忙抓起桌子上點餐的紙筆,匆匆寫下五個大字,舉在額頭前:萬事好商量!


    “早這個態度不就沒事了,弄一身汗!先吃飯!”


    羅陽反客為主,我倒像一個扭扭捏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氣場完全敗下陣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從淩晨接機到現在一點食都沒進,早已饑腸轆轆,七嘴八舌,狼吞虎咽,我將這八九個小時裏受的冤與氣發泄給了一碗蝦仁餛飩。


    “飽了嗎?”


    “三分飽!”


    我打了個飽嗝。


    老板娘從後廚走來,手裏端著兩碗餛飩,這麽俊俏的女人,為何嫁給那個胖的像豬一樣的男人,天理何在!


    “什麽天理何在?”


    “什麽天理何在?”


    “你剛才說天理何在?”


    我拍拍嘴。


    “門牙掉了,最近說話老是走漏風聲!既來之則安之,說說吧,讓我怎麽幫你,我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言傳身教,耳濡目染!”


    唉!居然有人願意學一身的臭毛病,還要強人所難。


    “那就是把你帶在身邊唄,讓你感受在你眼裏我五彩斑斕、妙不可言的生活!”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羅陽拍了拍她身後的行李箱。


    行李箱?


    “吃個飯帶行李箱是什麽講究?”


    “我要融入你的生活!”


    “怎麽融入?”


    “你不是一個人住嘛,這段時間我打算去你那兒住,不長,我一共休了一周的假期!”


    是我聽錯了?


    這是要......跟我同居?


    我是該怦然心動還是該心驚膽戰,前者是本能反應,後者是殘酷現實,這要是讓我親大媽知道了,會是什麽場景?


    不敢想象!


    “不一定非得住一塊兒……”


    我咬著後牙槽,悵然若失卻不得不拒之門外。


    “我睡覺有個不好的習慣,我喜歡裸睡!”


    羅陽漫不經心,喃喃自語。


    這是一個走在人生困境之人該說的話的嗎?這是一個思想純潔之人該說的話嗎?這是一個女人麵對我該說的話嗎?


    “鬥膽問一句,那晚的羅陽去哪兒了?”


    “不妨迴一句,那晚的羅陽身份是警察,需要有職業形象,當下的羅陽是個可憐、無家可歸的弱女子!”


    我撒了一把香菜,這次不能少放了。


    “通過這頓餛飩,我覺得你還是有潛質的,走吧,我也是有底線的人,經不住別人這麽求我!”


    “我給你交住宿費。”


    “不用,別給我惹是生非就行,我最近厄運纏身。”


    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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