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聿野抬眸,視線陡然淩厲。


    盧知府撲通跪地,


    “不……不知下官何錯之有?”


    盧傲雪也嚇白了臉,他竟也有這恐怖一麵?


    而曹氏早已是兩股顫抖,絕望不已,那賤婦的外甥女竟然是未來的郡王妃,有了靠山,她一定會報複自己。


    想起這麽多年的恩怨,曹氏隻覺得眼前發黑。


    此時,黑鱗衛抬來一摞賬冊。


    其實在上迴路過虔城的時候,唐聿野就隱隱發覺此地不對,虔城是富庶大城沒錯,可物價卻比京城還高,這就不對勁了。


    京城的包子三文錢一個,而虔城卻是十文錢三個,單個賣四文。


    由此可見一斑。


    上迴行程匆忙,唐聿野隻是讓人打探了一番,想等以後迴來再說。


    進城之前,他早就派黑鱗衛查了一遍。


    近年來大夏風調雨順,征戰無一不勝,京城百姓的賦稅被降至百分之八,虔城百姓的賦稅明麵上也是百分之八,


    隻是他們還有一條灌溉稅。


    虔城百姓大多是茶農,種茶樹缺不得水,茶農用河水灌溉田地也要收稅,算起來,虔城百姓竟然要交百分之十二的賦稅,比京城百姓多出四個點。


    那民脂民膏去了哪,其中顯而易見。


    曹家是虔城豪紳,盧知府是當地大官,官商勾結,搜刮民脂民膏,仗著山高皇帝遠,在這虔城作威作福,好不快活。


    “盧知府不妨自己看。”


    唐聿野推倒賬冊,那一摞賬冊嘩啦啦散落在地,盧知府隻是瞄了一眼,就嚇得幾乎肝膽俱裂。


    他是鬼嗎他?


    明明今天才到虔城,怎麽連這些都能搜得出來?


    盧知府大大低估了黑鱗衛的辦事效率,他們可是天子護衛,手段高深,有先斬後奏之權。


    黑鱗衛唰地出刀,明晃晃的大刀橫在盧知府的脖子上,


    “郡王麵前若敢欺瞞,斬立決!”


    盧知府脖頸一疼,雙眼驚恐,他是官員,當然知道黑鱗衛的恐怖之處,他們能先斬後奏。


    “下官該死!下官罪該萬死!”


    證據在前,他已經無法抵賴。


    他慌忙推卸責任,


    “郡王,下官也是一時糊塗,都是那曹家蠱惑下官這麽做的呀!”


    他尚存理智,最快想到應對之策。


    盧知府知道曹家有位老祖宗是謝錦姩的親外祖母,郡王不是說要娶謝家長女做郡王妃嗎?


    他要是拿了曹家,伯爵府能同意他?


    光是嶽母娘的那一關他就過不去。


    都是親戚關係,怎麽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個當官的不貪點?


    不貪的才是少見吧?


    每年他也沒少往京城運錢啊。


    盧知府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剛才他還喊慕容雲珊‘姨母’呢,怎麽輪到他,就又是調查又是動刀的,都快把他嚇尿了……


    他也沒奢望郡王能喊他一聲姨丈,但也不至於取他性命吧?


    唐聿野眉峰輕挑,


    “盧知府這倒是提醒我了,伯爵府的曹老太君亦是姓曹,本郡王的郡王妃和曹家還有親戚關係呢。”


    盧知府麵色驚訝,曹老太君?


    那老祖宗不是伯爵府的妾室嗎?什麽時候變老太君了?


    大舅哥也沒告訴他啊。


    若是如此,那雲珊豈不就是伯爵府的嫡女,二舅哥也成嫡子了?


    這麽大的事,他竟不知道!


    唐聿野話音一轉,“可是,本郡王打聽到,曹家早已分家,分東曹和西曹,曹老太君屬的是哪一家啊?”


    上迴謝錦姩提過一嘴,所以他就著意打探了曹家的事。


    說到現在,曹潔身體一軟,嚇暈過去。


    現在虔城的生意八成都歸西曹,曹潔也是西曹家的女兒,東曹被西曹打壓得隻能蜷縮在城東附近,出不了頭。


    所以曹潔才敢這麽囂張。


    至於西曹為什麽敢這麽做,與京城伯爵府的支持脫不了幹係。


    ……


    那邊,謝錦姩早就來到湘江院,渾然不知正廳都發生了什麽。


    即使這是相隔十幾年的頭次見麵,慕容雲珊和謝錦姩依舊有說不完的話,說謝家,說伯爵府,說每個親人的近況。


    當得知曹姨娘已經成了曹老太君的時候,慕容雲珊震驚不已,


    “母親被抬為正室了?什麽時候的事?”


    “那王老太君呢,難道她死了?”慕容雲珊緊接著又問。


    謝錦姩點頭,“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姨母不知?”


    她感到奇怪,即使相隔兩地,可是家書是沒斷過的,伯爵府這麽大的事情,姨母竟然都不知道。


    慕容雲珊張了張口,大受震撼,她不知道,確實不知道。


    “二哥和母親的家書中沒寫啊。”


    謝錦姩眼眸一閃,這麽大的喜事,二舅舅和外祖母這麽會不告訴七姨母?


    “家書還有嗎?給我看看。”


    “有,這些年的家書我都留著呢。”


    慕容雲珊取來一個一個大木盒,裏頭滿滿當當塞了一摞家書。


    謝錦姩拿出來細看,有二舅舅的筆跡,也有外祖母的筆跡,其中外祖母筆跡的信最多。


    這確實是外祖母的筆跡沒錯,紙也是伯爵府常用的紙。


    “不可能啊,我記得外祖母親口說過,她要把這天大的喜事告訴你。”


    謝錦姩細細翻看著往年的信,年份越久紙張越舊,漸漸的,謝錦姩發覺出不對勁。


    她知道七姨母是個報喜不報憂之人,可這有幾封信是勸七姨母安分守己,勿要給京城惹事端。


    由此可以猜測,七姨母肯定是向京城求助過什麽事。


    這絕不會是二舅舅和外祖母能說出來的話!


    “家書被動過手腳了。”


    謝錦姩臉色一沉,“姨母,既然家書被動手腳,那肯定不止一方,你們雙方的家書都被人動過。”


    是好事就正常通信,但凡其中有不好的信息,就修飾一番,伯爵府中有貓膩。


    “什麽?”


    慕容雲珊翻看往年信件,“如果是動過手腳,那這字跡?”


    “模仿字跡不是什麽難事,姨母,你仔細想想,外祖母那般疼愛子女的孩子,怎麽會說出讓你忍一忍的話?”謝錦姩說。


    慕容雲珊落下兩行淚,是啊,起初她也是不信的,可是這字跡和語氣就是母親和二哥常用的,封皮也完好無損,


    隻是其中意思卻讓她心痛萬分。


    她又迴不去京城,隻能通過信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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