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春柳哪見過這場麵?


    “我的天老爺啊,是山上的野猴子!這群祖宗怎麽下山了?”


    “救救我,救救我……”


    詹容予還在求救,他的臉色都嚇白了,一個猴子正蹲在他肩膀上扣他的嘴。


    謝錦姩也沒見過這場麵,心裏還是有點怕的,但是救人要緊,這群猴子下手沒輕重,詹容予本來就體弱多病,別給嚇死了。


    還有就是,猴子會不會咬人啊?


    “千萬別亂動。”


    她拿了幾個栗子扔過去,瞄準了扔在詹容予旁邊的空地。


    春桃春柳也反應過來,學著謝錦姩往那邊扔吃食,她們筐裏還有許多野果子。


    “別扔得離他太近了,我是想把他身上的猴子引下來,扔遠遠的,把猴子引走。”謝錦姩小聲說。


    “哦哦!”


    果然,猴子們被吃食吸引了注意力,詹容予身上的猴子也跳了下來,去地上撿栗子吃,它們還會吐殼?


    也是震驚到謝錦姩了,這猴子成精了吧?


    而詹容予,臉上全是冷汗,看謝錦姩的眼神如同絕境中的救贖之神,他最害怕這些動物了,忒嚇人。


    他挪動僵硬的腳步,往謝錦姩她們的方向走,甚至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髒狂跳聲,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別怕,你可以的!


    春桃掄圓了胳膊把手裏最後一個野果子拋出去,後群漸漸被吸引遠了。


    謝錦姩堪堪鬆了口氣,這住在山裏也是夠讓人心驚膽戰的,還得擔心猴群下山,


    以前在街市上看見耍猴的覺得還挺可愛,可現在麵對這麽一大群野猴子,個個都有兇狠的野性,還衝人呲牙,真讓人滲得慌。


    謝錦姩覺得自己再也不會認為猴子可愛了。


    “多謝。”


    詹容予這笑的實在是有些難看。


    謝錦姩還沒來得及說話,後方的猴群吃完了東西,都用冷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謝錦姩,下一刻就像是受到什麽指令一般,一齊朝著謝錦姩的方向跑來。


    嘴裏還發出‘啊喔啊喔’的聲音。


    “啊!它們來了!”


    春桃覺得頭皮都快炸開了。


    詹容予的眼睛陡然睜大,然後拔腿就跑。


    他的院門是敞著的,已經淪陷了。


    春桃在最後一刻開門放他進來,然後砰地把門關上,幾個人都驚魂未定的,個個氣喘籲籲。


    詹容予捂著心口的位置緩了好久,


    “謝謝你們啊小姑娘,我這個人就是怕動物。”


    他還不忘挽尊。


    “是野猴太嚇人。”


    外麵的猴子急得上躥下跳,不肯放棄,它們在翻牆!


    “快進屋!”


    謝錦姩扭頭就跑,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個猴子已經翻牆進來了,


    於是,這四個人慌不擇路,春桃還被門檻絆了一跤直直摔進屋子裏,還好春柳眼疾手快,迅速把門抵上。


    “快把門關好!姑娘,奴婢快嚇死了。”春桃拍著胸脯。


    “姑娘躲去正屋了。”


    “啊?”


    春桃大驚失色。


    而此時的謝錦姩,跟詹容予一起用門栓把門栓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外麵猴子已經迅速占領了院子,有兩個猴子還去石板上拿吃的,但是被烤熱的石板燙得嗷嗷叫,一躲三米遠,不敢再碰。


    反正躲著也出不去,詹容予索性跟她聊聊天,不過他一出口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謝大姑娘不想嫁人?”


    謝錦姩的眼神驚訝,見狀,詹容予解釋:


    “失禮,昨天你拜佛的時候,我恰好在你旁邊聽見了。”


    想起自己昨天說的話,謝錦姩的眉頭漸漸擰起,


    “胡言亂語而已,九爺不必當真。”


    誰知詹容予卻說,


    “誰說是胡言亂語?我倒覺得姑娘見解奇特。”


    “什麽?”


    謝錦姩是滿頭霧水,她怕傳出去有傷名聲,但萬萬沒想到詹容予竟然這麽說。


    詹容予的眼神裏有看脫塵世的通透,


    “世間處處是囚籠啊,人都想讓自己過得自在舒坦些,這沒什麽羞於啟齒的。”


    “沒想到,你一個男子也能說出這種話來。”她不解。


    “我雖是男子,但我也處於囚籠之中,我受困於疾病,這世上之人各有各的囚籠,女子困於婚姻和產子之苦,百姓困於貧苦,商人困於貪婪,


    即使是權貴皇親,也困在權力相爭和家族榮光之中,殊不知大廈傾塌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茫茫人海,能有多少人能過完全舒心的日子?”


    詹容予的嘴角彎起譏諷的弧度,


    “可惜啊,世上愚人太多,明白人少之又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謝錦姩:“……”


    她還從沒遇到過說話如此跳脫的人,真是讓她無法招架、一句話都附和不出來。


    傳聞不是說詹容予高冷寡言嗎?


    話挺多的啊。


    而詹容予像是瞧出了謝錦姩在想什麽,


    “失禮,我見姑娘不是愚人,就忍不住想多說幾句,嚇到你了吧?”


    謝錦姩搖頭,


    “並沒有,我隻感覺九爺身上有種掙脫禮教規矩的自由之感,從前隻聽聞九爺聰穎過人,寫出的策論名動天下,如今聽君一語,醍醐灌頂。”


    詹容予不在意地擺擺手,一本正經道:


    “現在不怎麽寫了。”


    “為什麽,您有如此才華,不寫豈不是可惜?”


    “因為我喜歡批判,兄長不讓我寫了,他怕傳出去會給家中帶來誅九族之禍,偶爾寫寫,他也給我燒了。”


    謝錦姩:“……”


    這誰能想到?


    詹容予迴味著,


    “你剛才有句話說得對,掙脫的自由,可見你是懂我的,這世上明白之人太少,在愚人眼裏就成了瘋子,而我就是家裏的瘋子,


    他們都不能領會我在說什麽,謝大姑娘,我在家裏憋壞了,今天話才多些,多謝你聽我嘮叨。”


    謝錦姩莞爾,


    “怎麽會?”


    怪不得外界說他高冷避世呢,他肯定還有許多驚世駭俗之言,


    他的身上,似乎對世俗萬物沒有任何欲望,


    “九爺適合當和尚,或者道士,無欲無求,遊曆四方,也很自在。”


    說完謝錦姩就後悔了,她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這有些失了規矩,都是被他引的。


    詹容予笑了兩聲,


    “你是真的懂我,我是想當啊,可是家裏不同意,還一直逼我娶妻。”


    家裏由不得他如此任性,而且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出門遊曆。


    他搖搖頭,


    “他們太俗!”


    見他沒有怪罪,謝錦姩放心了些,看來自己猜得沒錯,詹容予真的對娶妻一點興趣都沒有,那都是國夫人一廂情願的做法。


    謝錦姩也坦然說道:


    “婚姻大多困苦,不嫁人又太不現實,所以我才會那樣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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