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葵的話,謝錦姩的嘴角勾起諷刺弧度,


    “二堂姐管得也太寬了,我們自己的錢,自然是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謝葵的臉憋得通紅,她緊咬牙關,看到謝錦姩的穿著打扮更窩火,有錢了不起啊!


    其實謝昌早就見過賬了,又聽李媽媽念了一遍,他的表情訕訕,


    “姩姐兒啊,李媽媽已經給我看過了,這……這孩子不懂事,不至於這麽錙銖必較吧?


    你也是依姐兒的長輩,孩子喊你一聲堂姨,都是一家人,何必鬧這麽難看?”


    謝昌就差把‘你不懂事’說出來了,而劉惠蘭學聰明了,她一聲不吭。


    謝錦姩反問,“有錯當罰,又不是我教她損壞他人物品的,大伯這是要怪我的意思?”


    謝昌更加好言好語,


    “不是,姩姐兒啊,大伯隻是覺得都是自家人,這孩子不懂事我讓她給你道歉,跟自家人算起銀子來多傷感情,而且你張口就是三百多兩,別再嚇著孩子了。”


    他瞪向周依依,“過來!還不快向你堂姨磕頭賠罪?給我磕頭!磕到你堂姨消氣為止!”


    周依依又哭了,這迴是嚎啕大哭,


    “我沒有!她就是看我們是窮親戚不想讓我們住她家,要攆我們走才故意冤枉我!”


    謝昌臉色陰沉,“混賬東西,我讓你磕頭!”


    劉惠蘭也推搡了周依依一下,“強妮子,磕去啊你。”


    這個小強種,磕了頭就不用給銀子了。


    周依依哭哭啼啼的,不情不願往前挪,一次隻挪動一點,等走到謝錦姩麵前怕是天都要黑了。


    謝曦心疼孩子竟直接心疼哭了,


    “夠了!”


    謝曦一把抱過周依依,眼睛通紅,


    “我不允許你羞辱我女兒,我們是窮,但是人窮誌不窮,這點錢對堂妹來說還不如一根簪子貴,


    但是對於我們卻不是一筆小數目,堂妹明明知道,為何還要把人往死裏逼?”


    她擦了把眼淚,


    “依依不跪,我跪還不行嗎?我這個當姐的,求求錦姩堂妹高抬貴手,饒了你小外甥女這一迴,可好?”


    說著,謝曦作勢就要跪下。


    謝葵眼疾手快把她拽起來,“大姐!你跪她幹什麽?”


    謝葵咬著後槽牙,看向謝錦姩,


    “你沒完了是吧?!”


    謝錦姩:“???”


    她嗤笑了聲,“真是一場好戲,你們自說自話、自導自演,我倒成了恃強淩弱的惡人了?”


    謝錦姩懶得跟她們掰扯,聲音多了分厲色,


    “少跟我在這撒潑耍賴,這三百多兩銀子你們非出不可!既然堂姐不想認賬,大伯也不想認,李媽媽,立刻派人前往周家,我倒要看看,這書香門第的臉還要不要了!”


    謝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惱色,他是要臉麵,可三百多兩說要就要啊?


    他拿什麽給?


    “是,老奴這就派人去。”


    李媽媽沉著眼掃視眾人,轉身欲走。


    謝曦嚇得花容失色,臉色逐漸白了,文人之家最重風骨,若是讓公婆知道了這件事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官人,他最重視臉麵,而且本來就偏寵妾室,如果讓他知道了,那她……那她在家裏哪還有立足之地啊!


    “不!”


    謝曦撲通跪下,泣不成聲,


    “堂妹!求你別去,你要是去了,我在婆家也活不下去了啊!這門婚事可是你父親幫我說的,


    周家的家境如何,你一清二楚,文官俸祿微薄,哪裏拿的出這麽多銀子,我們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見母親受辱,周依依死死咬著唇,深感屈辱。她驚恐地看向謝錦姩,現在才明白,自己到底闖了多大的禍。


    她為什麽非得咄咄逼人!


    周依依站在一旁深深垂著頭,眼底全是怨毒之色。


    謝葵陰惻惻道:


    “你們二房富貴無極,光修個園子就極近奢靡,同為謝家女,我和大姐過得又是什麽日子呢?


    你們的一株花,夠我家裏一個月的開銷啊,錦姩堂妹,你這麽有錢,真的在乎這點銀子嗎?把人逼到絕境,你就滿意了?”


    謝錦姩上前兩步,直對上她的眼睛,


    “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到哪都是要賠償的,此乃天經地義,怎麽就成我逼她了?既然沒錢,怎麽有膽子敢搞破壞的?現在知道裝可憐了,早幹什麽去了?敢做不敢當嗎?


    自我進了這屋,你們是唱不完的大戲,道歉歸道歉,賠償歸賠償,缺一不可,以為跪下磕兩個頭就能哄住我嗎?好歹是官眷婦人,都是要臉的人,別像個鄉下潑婦似的撒潑打滾……”


    謝錦姩的視線掃向謝昌和劉惠蘭,小心思被戳破,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謝錦姩冷笑一聲,說話毫不留情,


    “依依嘴硬,到現在還是滿口扯謊,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養出這樣的姑娘來,大堂姐竟還護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帶出門也不嫌丟人現眼!”


    聽到這話,謝曦唿吸急促了許多,臉色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依依是錯了,可是哪個孩子不犯錯呢,這就是她對外甥女步步緊逼的理由嗎?


    謝錦姩漠然收迴視線,


    “至於二堂姐說的,二堂姐這是在埋怨我父親給你們說的親事不好嗎?”


    謝葵不吐不快,


    “我說錯了嗎?看看你的穿戴,你們二房揮金如土,可我們呢?如果二叔真的心疼我們,怎麽會……”


    謝錦姩的眼神戲謔,截斷了她的話,


    “二堂姐,找婆家不止要看婆家的條件,也得看看自己的。”


    謝葵的眼瞳驟然緊縮,“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我穿著富貴,自是因為我父親爭氣,乃四品官員,母親是伯爵府出身,嫁妝無數。我這樣的家世,堂姐也要與我攀比嗎?”謝錦姩反問。


    “你!出身好了不起啊?”謝葵惱極。


    不止謝葵,謝錦姩這話一出,謝昌也是又羞又惱,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他是比不上二弟,二弟狀元出身,做官做到四品,又迎娶高門之女。


    自己腿瘸,隻是個抄書匠,隻能娶村婦為妻子。


    可是他到底是長輩,謝錦姩身為小輩,竟然如此不顧他的臉麵,這是把他的臉撕下來扔到地上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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