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他怎麽還不來,掉坑裏了不成?”


    苗謝氏知道苗憧泰去了茅房,可這也太久了,難道是怕見這麽多生人,找個地方又躲著去了?


    這沒出息的。


    而此時的苗憧泰,正扶著牆從茅房出來,虛得快走不動道。


    他猙獰著臉滿頭汗水,心想到底是吃壞什麽東西了,這肚子絞痛絞痛的。


    一個臉生的小廝趕緊去攙扶著,把他扶去屋裏,


    “泰少爺您仔細坐下,難道是早起吃錯東西了嗎?您跑了好幾趟廁所,肚內空空,吃點東西恢複力氣吧,不然人都要脫力了。”


    “那還不快拿來?”苗憧泰不耐催促。


    小廝將茶水點心端來,苗憧泰大口大口吃,又灌下去整整一壺茶水,這才恢複些力氣。


    吃完後,他饜足地擦了擦嘴,沒過多久,那熟悉的絞痛感又席卷而來。


    “哎呦,不行不行……”


    他夾著腿又跑出去了。


    後方,小廝嘲諷一笑,他看向已經空了的茶壺,那裏麵是番瀉葉茶。


    “敢使喚你毛爺爺,搞不死你。”


    他叫毛竹,正是慕容氏派去水榭閣伺候謝勝的小廝。


    ……


    自慶王妃到訪之後,客人們陸續登門了,慕容氏得去招唿其他客人,便留了謝錦姩陪在慶王妃身邊說話。


    謝錦姩尋思道:


    “對了,情兒姑娘總是陪在王妃身邊,她怎麽沒來?”


    “情兒姐姐本來是要來的,被事情絆住了腳。”唐清媖說。


    是有人使了點小手段,將譚情兒困在了王府。


    此時春柳急匆匆來了,“姑娘,勝少爺說有事找您。”


    謝錦姩為難,她得陪慶王妃呢,誰知慶王妃揮手,“姩姐兒你去吧,此處涼亭不錯,風景宜人。”


    慶王妃都這麽說了,謝錦姩也不再推辭,“是,臣女告退。”


    等謝錦姩走後,慶王妃頗感無奈,


    “這來的也太早了些,午時三刻來都不晚,正好可入席。”


    唐清媖見石桌上有棋盤,


    “都是三哥催得急,母親,要不我們下棋吧?”


    唐聿野瞥她,“下什麽棋,來客們到了都會來拜見母親,母親還是去正廳裏坐吧。”


    慶王妃由紅霞嬤嬤扶著站起身,


    “說的也是,來早些也好,隻當給慕容家的一個麵子了,你們父親說了,必得給夠謝家體麵。”


    以她的身份,來這般早是給夠謝家麵子了,謝家的來客都會來拜見她這個慶王妃,還是去正廳候坐較好,免不了要與一群貴婦寒暄說話。


    “母親先去,我去這園子裏轉轉,謝家的這園子修得倒不錯。”唐聿野說。


    “那我也去!”唐清媖舉手。


    唐聿野頭也沒迴,“你陪著母親。”


    唐清媖噘嘴,心裏不服,但是也不敢追上去。


    ……


    “勝哥兒找我有什麽事?”謝錦姩問春柳。


    春柳這才說實話,


    “並非是勝少爺,剛才礙於王妃在場,奴婢才扯了謊,是廚房出事了!”


    謝錦姩眉頭一皺,


    “說。”


    春柳氣道:“之前姑娘不是下令南北兩院分灶嗎?南院管南院的事情,北院管北院,互不幹擾,今日過繼禮正是忙得厲害的時候,


    廚房裏那幾個歸屬北院的丫鬟婆子竟敢突然罷工,說過繼禮是南院的事情,與北院無關,還不讓廚師用西邊廚房,真是反了天了!”


    春柳緩緩氣,又說:


    “奴婢不想因這點小事擾了郡夫人和姑娘,剛才已經去了一趟,想著趕快把事情平了,可那幾個婆子竟然猖狂得很,揚言她們隻聽老夫人的。”


    謝錦姩的臉色冷了下來,她唇線繃緊,風雨欲來。


    “去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來。”


    “是。”


    見謝錦姩這副神態,春柳就知道大姑娘動氣了。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府裏的下人什麽時候膽子變這麽大了?居然敢公然和二房作對?


    這可是郡夫人精心籌辦的過繼禮,為保萬無一失,還從外頭聘請了好幾個廚子,又新砌了好幾個大灶。


    要是宴上出了岔子,飯菜供不上,那就丟人丟大了!


    到了廚房,東廚裏的下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備菜的備菜,燉肉的燉肉,沒有一口鍋是閑著的。


    而西廚那邊,幾個丫鬟婆子坐在門口的地上,裝癡耍賴,兩個婆子的手裏還拿著菜刀。


    可見剛才已經起了衝突。


    幾個廚師站在外頭焦頭爛額的,這客人們都陸續來了,辦完過繼禮筵席開始,原本備席的時間就急,這幾個殺才居然敢攔著。


    “大姑娘來了!”


    被堵在外頭的廚師看見謝錦姩的那刻,就像見到了救世主一般。


    幾個丫鬟老媽子看見謝錦姩來了,還帶了好些小廝,她們都不同程度地收斂許多,兩個持刀的人也悄悄扔了刀。


    “怎麽辦?大姑娘來了。”一個丫鬟不安問道。


    “怕什麽,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再說我們又不和她頂撞。先裝傻,跟她翻來覆去地說車軲轆話,能拖多久是多久,她讓我們讓開就讓開唄。”


    有個尖嘴猴腮的老媽子有恃無恐。


    不等謝錦姩說話,她就拍拍屁股站起身,笑著說:


    “老奴給大姑娘請安,不知大姑娘所說的南北兩院分家一事還算不算數?大姑娘金口玉言,說廚房也得分別開火,但是他們幾個管事的又說不是,老奴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還請大姑娘示下。”


    這老媽子的笑裏藏著不懷好意,如果謝錦姩真跟她掰扯起來,她還有一肚子的話能扯。


    謝錦姩的神色平靜,但眼底確實一片寒色,她可沒時間跟這幾個嘍囉廢話。


    “捆了。”


    得了命令,幾個小廝衝上前捆人,那幾個丫鬟婆子才慌了,


    “奴婢做錯了什麽,大姑娘怎麽突然捆人?”


    “是啊,奴婢幾個都是最聽大姑娘話的,明明是大姑娘說的廚房分開的呀!”


    她們還在裝傻狡辯。


    謝錦姩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們,冷聲道:


    “先捆了扔柴房去,等過繼禮辦完之後,每人二十大板,生死不論。”


    今日賓客雲集,如果在飯食上出現岔子導致怠慢了客人,那謝家就是整個京城的笑話。


    她們明知過繼禮是家中大事,還敢搞砸席麵,所以非得重罰不可。


    此話一出,連春柳都是一驚,眾人更是心驚膽戰。


    三尺五寸長的厚木板擊打腰部,幾板子下去就皮開肉綻了,如果是身體弱的,二十板子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那幾人早已嚇得麵無血色,她們沒見識過謝錦姩的手段,平日裏見大姑娘都是溫柔嫻靜的,所以才敢冒險一試,無知者無畏,


    現在方知事情遠遠沒她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剛才那先說話的老媽子最不服氣,瞪著眼睛說:


    “我們又不是南院的下人,大姑娘憑什麽說打就打?!再說明明是你說得分家,朝令夕改如何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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