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突然看到桌上的點心,“光顧著說話了,還沒吃東西呢,快嚐嚐這芸豆卷,娘今早剛做的,你快嚐嚐。”


    她拿起一塊遞給謝勝,眼神期翼。


    “多謝母親。”


    謝勝接過去一口塞進嘴裏,甜香四溢,“好吃。”


    慕容氏不勝歡喜,又趕緊給他遞茶,


    “你喜歡吃娘就天天給你做,快喝口茶別噎著。這是你曾外祖家那邊特產的極品雪毛峰,春日裏才送來的新茶,虔城你知道嗎?咱們曹家在那一帶富甲一方。”


    慕容氏的生母曹氏就來自虔城曹家,因為虔城的土壤特殊,極品雪毛峰隻有那附近的茶山上才有,所以產量稀少,一甕值千金。


    那幾座茶山就是曹家的地盤。


    極品雪毛峰都是特貢給宮裏的,市麵上買不到。


    謝勝品了一口,確實滿口留香,他從沒喝過這麽好喝的茶,


    “聽說過的。”他點頭還不忘吃。


    今天早上沒吃早膳,謝勝來的時候肚子空空,早就饑腸轆轆了。


    慕容氏喜歡看謝勝吃東西,就這麽看著,感覺怎麽都看不夠一樣。


    謝錦姩也很喜歡這副場景,他們一家三口終於是團圓了,現在就隻等真相大白的那天,那才更痛快呢。


    等揭開真相那天,她一定要狠狠打老夫人和大房的臉,將他們的臉麵踩到腳下,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更好。


    謝錦姩眼神微暗,甚至快等不及了。


    他們一家三口十分溫情。


    這時候,外頭隱隱傳來說話聲,李媽媽立刻出去查看,發現是善和堂的順澤姑姑。


    隻見順澤姑姑的麵色擔憂焦急。


    “順澤姑姑怎得來了?可是老夫人要什麽吩咐?”


    順澤姑姑見了李媽媽立刻上前兩步,“老夫人昨夜突然病倒了,還請媽媽去傳話,我得向郡夫人稟告。”


    李媽媽卻並沒讓步,


    “郡夫人還沒起身呢,不方便見人,姑姑的話帶到了,我這就去迴稟郡夫人,郡夫人起來後立刻就去。”


    順澤姑姑麵露難色,猶豫道:


    “那也行,勞煩媽媽了,還請媽媽告知郡夫人,還是得立刻請甄太醫來看一看,


    我瞧著老夫人這迴的病來勢洶洶,那外頭的大夫到底是不如宮裏的。”


    這才是她來的重點。


    “行,我這就去告訴郡夫人。”李媽媽應下,她隻想快點把順澤打發走。


    順澤姑姑點頭,她眼尖地看到李媽媽的眼睛有些紅,


    “媽媽的眼睛怎麽了,像是哭過。”


    李媽媽的反應很快,麵不改色道:


    “嗐,昨夜郡夫人哭了一夜,愁著不知道要怎麽跟伯爵府說,所以才沒睡好,


    咱們做奴才的,自然也得陪著,年紀越大淚窩子越淺,讓姑姑看笑話了。”


    順澤姑姑訕訕地應了聲,不好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多說,


    “那就勞煩媽媽幫我傳話,老夫人那還需要人照顧,我就先迴去了。”


    “慢走。”


    等順澤姑姑走遠,李媽媽才讓下人把門關上。


    迴到廳裏,李媽媽將順澤的話說了。


    慕容氏輕輕蹙眉,不悅道:


    “每迴一病了都要請太醫,甄太醫得伺候宮裏的主子,又不是尋常大夫,哪是說請就能請來的?


    還得立刻請?不得趁著太醫休沐之日去請嗎,而且還得問問人家有沒有空。


    我看就是這些年把她養嬌氣了,京城裏的大夫都瞧不上,非得是太醫伺候才行,真以為自己是太後娘娘呢。”


    其實上迴謝流螢斷腿,慕容氏都不想去請甄太醫,是謝錦姩認為覺得請最好的大夫才能體現出她們對謝流螢的愛護。


    慕容氏沒好氣地嘀咕著,轉頭一看謝勝在看著自己,她的表情有些尷尬,


    “勝哥兒,其實你祖母她……”


    她怕謝勝聽了更加難受,連他一直敬愛的祖母都是罪魁禍首的幫兇。


    謝勝倒是挺平靜,“祖母也早就知道是嗎?”


    他能感覺的到,祖母對他挺平淡的,和對衍哥兒不一樣。


    謝錦姩站起身,坦然道:


    “祖母何止是知道,沒有她幫忙,劉氏一個村婦哪來這麽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換掉?


    她敢換子,這麽多年也對你的處境視若無睹,說到底,祖母私心裏是偏心大伯的。既然她為老不尊,咱們又何必敬她?”


    經曆剛才被謝勝‘戲耍’一通,謝錦姩就明白謝勝並非是懵懂小孩,他早就成熟了。


    事到如今,沒有什麽是他不能聽的。


    謝錦姩走至謝勝身前,眼中閃過促狹之色,


    “勝哥兒,你熟讀聖賢書,可別跟我念叨那些儒家孝道,我可不愛聽!”


    她謝錦姩隻信奉她自己的道理,什麽‘百善孝為先’、什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在她眼裏通通都是糊弄傻子的蠢話。


    長輩仁善則孝之,若長輩不慈,為自身考慮也無可厚非。長輩都不疼你了,你還不多疼疼自己?


    這天下哪有像老夫人那樣算計自己親兒子的母親?她如果真疼謝隆,定會愛屋及烏,絕對不會讓兒子的兒子受盡苦楚,


    無非是不在意罷了。


    她不在意二房,二房何必在意她的死活呢?


    謝勝輕笑,聲音清潤,“弟弟謹遵長姐的令,長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孩子是小不是傻,誰疼他誰不疼他,他自己能感覺的到。


    祖母雖然並沒有像謝昌和劉惠蘭那樣苛待他,但是也沒有什麽照拂,冷冷淡淡的,不差,但是也說不上好。


    從前謝勝自是敬重祖母的,可是現在他知道了祖母是換子元兇之一,便明白了祖母並沒有把他這個孫子當迴事,


    說難聽點,祖母甚至沒把他當個人看。他又不是小貓小狗,怎麽能隨便送人?


    謝錦姩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揶揄道:


    “原本以為你是個隻會讀書的迂腐書生,沒想到孺子可教。”


    今日她對謝勝的表現還算滿意。


    謝錦姩迴想起以前自己的擔心,是她多慮了。她弟弟好得很,愛恨分明,從裏到外、從性格到品德,都好極了。


    謝勝靦腆地笑了,被長姐誇獎,他很開心。


    慕容氏看著自己這一對兒女如此融洽,情不自禁又紅了眼眶,她趕緊用帕子沾了沾,多好的事,一直哭個什麽勁兒。


    謝錦姩吩咐:


    “今日並非是甄太醫休沐之日,但是也得派人出去繞一圈,迴來就說甄太醫不在,以後善和堂再有事都不必請太醫,她沒那個金貴的命!”


    確實是得治治祖母那矯情的毛病,一點頭疼腦熱的動輒就是找太醫,要找也行,自己派人去請,診金也自己出。


    而這整個謝家,甄太醫也就隻接慕容氏的帖子,祖母怕是沒那個臉麵能請來太醫。


    李媽媽含笑點頭,“是。”


    謝錦姩神色收斂,“都擦擦淚,去洗把臉,我們還得去善和堂探望祖母呢!”


    謝錦姩還挺好奇,祖母怎麽就突然病倒了,難道是被她昨天那番話嚇的?


    看來那句話說的真是好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怎麽沒直接嚇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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