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隻有一個選擇，就是向南，轉身從大海走向沙漠。
那茫茫的大沙漠讓他們有些恐懼，那是比海恐怖得多得存在。
他不想去，也不想自己的族人去。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頭上星光星光熠熠，可是沒有一顆星指引方向。
他滅掉煙，站了起來，對著大海，匍匐了下去。
“海神啊，請你指引你的子民方向吧。”
後麵族人也早已跪下，全身匍匐，虔誠的祈禱。
大海把潮水送過來，發出“噗噗”的聲音。
他的小孫兒叫格倫巴，今年剛好十八歲，有些不知所措的跟著爺爺趴在地上。
老族長半天都沒有爬起來，上半身完全貼地，他真誠的把自己完全交給天地，交給真主，交給命運。
後麵的族人也同樣如此，他們希望最虔誠的祈禱能夠給自己找到一條出路。
格倫巴尤其真誠，他有種與生俱來的本領，就是感知其他人的情緒。
他知道爺爺和所有的族人其實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他虔誠的祈禱，這噩夢般的一切能夠立即遠去，像在船頭經常看到的晚霞，過不了多久，都將遠去消散。
可是，另一方麵，他也知道。這噩夢一般的事實已經發生，不會真正的自然遠去，自己的族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他心亂如麻，又暗暗責怪自己如此亂想，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虔誠。
全部心思都要在一個上麵，就是乞求上天和真主的降福，帶領族人遠離災難，找到新的庇護之地。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強迫自己什麽也不想，用爺爺教的。
最虔誠的姿態，最集中的精神，來把自己的願望傳達給神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日月輪轉，月光躲進烏雲，又再次出來，光芒好似比以前更冷。
爺爺還沒有起身，這也太久了，他微微起身望向後麵，發現後麵已有人在竊竊私語。
“爺爺？”他輕輕推了推爺爺，卻入手冰涼。
他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爺爺！”他稍微加了力氣，喊了一聲。
爺爺還是紋絲不動，他將手從爺爺的身下伸過去，到爺爺的鼻子那裏一摸。
隻摸到一片冰涼。
好像有股靈魂一下從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他“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眾人見他的表現一驚，都紛紛圍了上來。
今年七十三歲的老族長，竟然就以最虔誠的祈禱姿勢離開了人間。
圍上來的眾人都已經驚呆了。
如果說大家之前六神無主，但都還暗中留了希望。
見多識廣的老族長總會帶著自己走出一條路，大家都信任他。
信服他，這個族不會散，大家總能謀生，最壞的事情不會降臨。
可是，下午還跟那些軍人據理力爭的老族長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人間。
留下茫然失措的眾人蹲在原地。
消息很快傳到了每一個人都知道了，這簡直是比最開始的打擊更大的打擊。
很多女人終於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再沒有人壓抑什麽，很多男人也失聲痛哭。
就在一天之間，他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的生活，甚至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格倫巴站了起來，族長代代相傳，本來是要傳給他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境地之下，自己就這樣成為了族長。
而且看周圍的情形，好像也沒人記得，從老族長死去。
現在，這裏已經有一個新的族長了。
可是他記得，這是他的使命，這是他的宿命，他無法逃避身人這沉甸甸的責任。
“大家先不要再哭泣。”他的聲音很大，努力像一個族長那樣說話。
“我是以布依族第十九代族長的身份對大家說話。”
盡管他的聲音不小，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人們聲音更加大。
無法壓抑的哭聲掩蓋了他的聲音。
他又大聲的說了一遍。
隻有周圍的幾個人略帶驚愕的轉過頭來，看著他。
眼光裏還是一片茫然。
“所有人都不要再哭！”他怒吼一聲。
更多的人驚愕的轉過來看著他。
他又大吼了幾聲，人群的情緒能夠傳染，很快，大家都冷靜了下來。
知道站在麵前的這個少年有話要對大家說。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這個少年，其實已經是現任的族長，他的決定，同樣至關重要。
“按照神靈的指示，我們將要離開這裏。”他的麵色恢複了平靜，有一種和年齡極不相稱的冷酷味道在裏麵。
眾人呆呆的張大了嘴巴望著他。
“爺爺離開前已經決定，我們要向南走，去沙漠，那是我們以後生活的地方。”
眾人嗡的一聲炸了。
“我們沒法在沙漠生活。”有人毫不客氣的吼道。
“我們是討海人，我們族千百年來都是討海人。”枯木大爺顫威威的站了起來，“我們隻會討海。”
“到了沙漠，我們全部都得死。”
眾人都是一片附和之聲。
“我們是討海人，討了也有千百年了。”他說話平靜中帶著點斬釘截鐵。
竟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眾人為他的氣勢所攝，竟然都安靜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看起來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這個少年，幾乎在一瞬間，就接受了自己的使命，開始承擔族長的角色。
“但是，我們族千百年來都連飯都吃不飽，現在更是走到了滅族的邊緣。”
“看看你們的周圍，我們還有多少人？”
他站上一塊大石。
“對外麵的侵略我們毫無反抗能力，我們不敢惹圖布人，不敢惹鹽民，不敢惹解放者。”
“現在跑到我們麵前的，我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們知道，我們也不敢惹。”
月色把他的臉照得一半白，一半藏在陰影裏。大家感覺陌生了許多。
沒有人出聲了。
“所以，我們要想活下去，必須改變了，討海人不能再這樣任人宰割了，我們要去走一條新的路。”
台下還是沒有聲音。
“我們要在沙漠中找到生路。”
他頓了頓，“我們會在沙漠中找到生路，我們不靠大海，也能夠生存下去。”
那茫茫的大沙漠讓他們有些恐懼，那是比海恐怖得多得存在。
他不想去，也不想自己的族人去。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頭上星光星光熠熠，可是沒有一顆星指引方向。
他滅掉煙，站了起來，對著大海，匍匐了下去。
“海神啊，請你指引你的子民方向吧。”
後麵族人也早已跪下，全身匍匐，虔誠的祈禱。
大海把潮水送過來，發出“噗噗”的聲音。
他的小孫兒叫格倫巴，今年剛好十八歲，有些不知所措的跟著爺爺趴在地上。
老族長半天都沒有爬起來，上半身完全貼地，他真誠的把自己完全交給天地，交給真主，交給命運。
後麵的族人也同樣如此，他們希望最虔誠的祈禱能夠給自己找到一條出路。
格倫巴尤其真誠，他有種與生俱來的本領，就是感知其他人的情緒。
他知道爺爺和所有的族人其實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他虔誠的祈禱，這噩夢般的一切能夠立即遠去，像在船頭經常看到的晚霞，過不了多久，都將遠去消散。
可是，另一方麵，他也知道。這噩夢一般的事實已經發生，不會真正的自然遠去，自己的族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他心亂如麻，又暗暗責怪自己如此亂想，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虔誠。
全部心思都要在一個上麵，就是乞求上天和真主的降福，帶領族人遠離災難，找到新的庇護之地。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強迫自己什麽也不想，用爺爺教的。
最虔誠的姿態，最集中的精神，來把自己的願望傳達給神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日月輪轉，月光躲進烏雲，又再次出來，光芒好似比以前更冷。
爺爺還沒有起身，這也太久了，他微微起身望向後麵，發現後麵已有人在竊竊私語。
“爺爺？”他輕輕推了推爺爺，卻入手冰涼。
他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爺爺！”他稍微加了力氣，喊了一聲。
爺爺還是紋絲不動，他將手從爺爺的身下伸過去，到爺爺的鼻子那裏一摸。
隻摸到一片冰涼。
好像有股靈魂一下從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他“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眾人見他的表現一驚，都紛紛圍了上來。
今年七十三歲的老族長，竟然就以最虔誠的祈禱姿勢離開了人間。
圍上來的眾人都已經驚呆了。
如果說大家之前六神無主，但都還暗中留了希望。
見多識廣的老族長總會帶著自己走出一條路，大家都信任他。
信服他，這個族不會散，大家總能謀生，最壞的事情不會降臨。
可是，下午還跟那些軍人據理力爭的老族長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人間。
留下茫然失措的眾人蹲在原地。
消息很快傳到了每一個人都知道了，這簡直是比最開始的打擊更大的打擊。
很多女人終於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再沒有人壓抑什麽，很多男人也失聲痛哭。
就在一天之間，他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的生活，甚至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格倫巴站了起來，族長代代相傳，本來是要傳給他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境地之下，自己就這樣成為了族長。
而且看周圍的情形，好像也沒人記得，從老族長死去。
現在，這裏已經有一個新的族長了。
可是他記得，這是他的使命，這是他的宿命，他無法逃避身人這沉甸甸的責任。
“大家先不要再哭泣。”他的聲音很大，努力像一個族長那樣說話。
“我是以布依族第十九代族長的身份對大家說話。”
盡管他的聲音不小，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人們聲音更加大。
無法壓抑的哭聲掩蓋了他的聲音。
他又大聲的說了一遍。
隻有周圍的幾個人略帶驚愕的轉過頭來，看著他。
眼光裏還是一片茫然。
“所有人都不要再哭！”他怒吼一聲。
更多的人驚愕的轉過來看著他。
他又大吼了幾聲，人群的情緒能夠傳染，很快，大家都冷靜了下來。
知道站在麵前的這個少年有話要對大家說。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這個少年，其實已經是現任的族長，他的決定，同樣至關重要。
“按照神靈的指示，我們將要離開這裏。”他的麵色恢複了平靜，有一種和年齡極不相稱的冷酷味道在裏麵。
眾人呆呆的張大了嘴巴望著他。
“爺爺離開前已經決定，我們要向南走，去沙漠，那是我們以後生活的地方。”
眾人嗡的一聲炸了。
“我們沒法在沙漠生活。”有人毫不客氣的吼道。
“我們是討海人，我們族千百年來都是討海人。”枯木大爺顫威威的站了起來，“我們隻會討海。”
“到了沙漠，我們全部都得死。”
眾人都是一片附和之聲。
“我們是討海人，討了也有千百年了。”他說話平靜中帶著點斬釘截鐵。
竟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眾人為他的氣勢所攝，竟然都安靜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看起來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這個少年，幾乎在一瞬間，就接受了自己的使命，開始承擔族長的角色。
“但是，我們族千百年來都連飯都吃不飽，現在更是走到了滅族的邊緣。”
“看看你們的周圍，我們還有多少人？”
他站上一塊大石。
“對外麵的侵略我們毫無反抗能力，我們不敢惹圖布人，不敢惹鹽民，不敢惹解放者。”
“現在跑到我們麵前的，我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們知道，我們也不敢惹。”
月色把他的臉照得一半白，一半藏在陰影裏。大家感覺陌生了許多。
沒有人出聲了。
“所以，我們要想活下去，必須改變了，討海人不能再這樣任人宰割了，我們要去走一條新的路。”
台下還是沒有聲音。
“我們要在沙漠中找到生路。”
他頓了頓，“我們會在沙漠中找到生路，我們不靠大海，也能夠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