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林爸爸每天淩晨三點起來準備,蕭逸能不能起得來床還不一定,再怎麽說,蕭逸也是林家的客人,哪有讓客人幫主人工作的道理?林爸爸有點被蕭逸弄糊塗了,他笑著問:“你怎麽會突然想……陪我出攤?”


    六月也一臉迷惑,看著蕭逸,等待他的理由。


    蕭逸還是靦腆地笑著,說:“難得迴來,想幫林叔叔點忙,又不知道做點什麽好,所以……”


    剛剛的六月,腦中替蕭逸幻想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什麽體驗生活、想讓林爸爸的客人們認識自己等等,沒想最後竟是這樣簡單的理由。


    林爸爸正在想著該用什麽樣的理由拒絕,畢竟讓客人幫忙怎麽樣都不對,沒想到的是,一邊的六月興奮地舉起手說:“那我也一起!我們兩個陪你出攤!唔……都早睡的話,晚上也不會吵你休息。”


    蕭逸一聽到六月也要一起,開心地點著頭。見兩人這麽熱情,林爸爸也不想澆他們冷水了,他答應道:“好吧,我淩晨叫你們起床,起不來就算了啊!”


    “好!一定會起來的!”六月信誓旦旦地保證著,和蕭逸笑得像被家長帶去公園的孩子一樣開心。


    當夜,三人一起吃過飯後,收拾好碗筷和廚房、餐桌,排隊洗過澡後,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準備入睡了。蕭逸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被子和枕頭是六月分給他的,雖然久沒用過了,上麵還是有著六月身上的味道,讓他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裏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還有窗外灑進來的路燈的光芒,困意勉勉強強。他的身高並不合適躺在這樣的沙發上,但勉強讓小腿懸空還是可以入睡的。


    在林家,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的不適,就算是說話直白的奶奶也讓他有種親切的感覺,林爸爸更不用說,原以為嶽父都是難搞的對象,林爸爸卻給他一種親如家人的感覺。


    而六月卻需要麵對他那奇怪的家庭,還有未來更複雜的家庭關係,蕭逸心中對六月充滿了愧疚。他從來沒覺得是六月高攀了他,在他心裏,他才是那個高攀的人,不論是事業還是家庭,甚至是遊戲的天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比不上六月。


    他想起之前寒景與他描述的慈心去他家的場景,心中更羨慕了,為什麽別人家都能和和睦睦的,自己家卻總是問題這麽多?


    一聲歎息後,他閉上眼,努力數羊讓自己盡快睡著,努力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成功睡著。


    而六月卻沒有那麽容易了,即使這裏是她的家,最熟悉的地方,但一想到蕭逸就在門外,在自己的家裏睡著,頓時激動得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想著要不要出去看看他,又擔心自己的腳步會吵醒他,糾結了兩個小時還沒能睡著,她幹脆拿起水杯,小心打開了大門,借口想喝水來到了客廳。


    客廳裏,蕭逸已經睡著了,短短的沙發並不影響他的睡眠,整個人包在被子裏,均勻地唿吸著,似乎睡的很是安穩。六月小聲放下水杯,悄悄蹲在了他麵前,靜靜看著他的睡顏,想到他正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睡著,心中一陣奇妙的激動,原來帶著他走進自己曾經的生活,是這樣奇妙的感覺。


    她動作很輕,沒有吵醒蕭逸,看過他睡著的樣子後,六月就像是完成了睡前儀式一般,躺下後很快就睡著了。


    淩晨三點,六月的鬧鍾響了,迷迷糊糊的她按掉了鬧鍾,十分鍾後,鬧鍾再次不依不鬧地響起時她才徹底清醒過來,穿上拖鞋忙打開房門,蕭逸和林爸爸已經帶著東西要出門了。


    “你們怎麽不叫我!!!”


    六月喊住了他們,隨後狂奔進了洗手間洗漱去了,林爸爸和蕭逸對視了一眼,隻好選擇在原地等她。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後,六月跟上了兩人,打著哈欠與兩人一同到樓下小倉庫,推著餐車走在了已經有幾個人走動的巷子。


    蕭逸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麽早的時間已經有很多人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他們……也是要出攤的嗎?”蕭逸問。


    林爸爸一邊推著車一邊迴答:“不是,這個點出來的大多是肉販,他們兩點基本上都起來了,否則來不及從屠宰場運迴今天的豬肉牛肉,五點左右就要開始給各家店鋪供貨,店也得開到晚上七點,他們比我們辛苦的多。”


    蕭逸點點頭,心中感歎,原來還有那麽多人過著這麽不容易的生活。


    往前走出巷口,拐角到一片空地上,那裏就是三人的目的地了。六月表現得比蕭逸還要好奇,蕭逸見她這樣,一邊擺著桌椅一邊問她:“你沒有陪林叔叔過來擺攤過嗎?”


    “有是有,但都是周末早上的七八點,從來沒這麽早起過,沒想到淩晨的街頭這麽有意思啊!”


    蕭逸擺好桌椅,抬頭環顧著街道的景色。


    靜謐的淩晨,偶爾有車輛唿嘯而過打破夜裏的沉默,本應是寂靜的街道,因為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走過顯得有種神秘的氛圍,他們會是什麽樣的職業?準備去哪?是剛剛加班迴家,還是準備去工作?本應是毫無幹係的路人,卻因為這個特別的時間點,大家成為了同一類人,這樣奇妙的關係,蕭逸第一次親身體會。


    六月幫不太上什麽忙,在一邊看看風景,擔當著吉祥物的功能,廚藝不錯的蕭逸倒是可以做不少事,甚至不需要林爸爸說太多,他自然就能清楚林爸爸需要什麽。


    天邊漸漸蔓延一道淡淡的光芒,很快就要天亮了,一切準備就緒的林爸爸給兩人弄了兩碗麵和豆漿,讓兩人先吃上早餐。


    餓壞肚子的六月二話沒說就開吃了,見蕭逸不動筷,抬頭才發現他在認真的拍照,差點笑得嗆到食物。


    “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吃飯拍照呢,你拍這個幹嘛?”


    蕭逸笑著收起手機,跟她說:“你記不記得以前直播的時候跟我們說過你吃過最好吃的熱幹麵?”


    六月認真想了半天,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隻得搖搖頭。


    “你沒跟大家說是你爸做的,但我猜,應該就是這個吧?”


    “我的確在家裏隻吃我爸做的,唔……那我介紹的應該就是我爸做的吧?”六月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知道嗎?我就是因為你描述的口味才喜歡上了我家附近的那家麵攤,以前的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能真的吃到你說的麵。”


    蕭逸珍惜地捧著裝著熱幹麵的一次性紙碗,仿佛那是世間最好吃的食物,又笑著看著那碗麵許久,才小心夾起一口,入口後連連點頭,滿足不已的他滿臉笑容,仿佛正在經曆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六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就這麽看著蕭逸仿佛在享用山珍海味的模樣,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樣的蕭逸,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低頭再吃一口麵,突然覺得這一口麵比上一口好吃了許多——或許,這是被他的幸福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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