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蕭逸一遍遍重複著道歉的話語,電話那邊的哭泣聲停了下來,反而讓他心如刀割。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姐姐不再那麽痛苦?


    “傻蕭逸,幹嘛一直跟我道歉?”蕭莫逼自己振作起來,但聲音裏隱藏不住自己絲毫不減的痛苦。


    蕭逸搖搖頭,他知道自己不能跟著姐姐一起消沉,他必須振作,他整理好情緒,對電話那頭的蕭莫說:“下周,三個收購項目進入正軌之後,我陪你一起去與魏琦談判,把離婚辦了吧。”


    “……”


    “姐?”


    “一定……一定要離婚嗎?”


    蕭莫這句話,猶如晴天一道驚雷,讓蕭逸愣住了,而蕭莫的下一句話更讓他不知所措:“明天,我明天會迴到魏家。”


    蕭逸知道,感情折磨人到一種程度,受傷的人往往會選擇逃避或試圖什麽都沒有發生來減輕傷痛,蕭莫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卻對這種情況毫無準備。


    “蕭逸,你在聽嗎?”


    “……嗯。”


    “你相信我,我有我要做的事。”


    “我不能看著你迴去那個傷害你的地方。”蕭逸的聲音幾乎是顫抖著,而蕭莫卻用有力而堅定的聲音,對蕭逸喊道:“相信我!”


    “……”這一刻,蕭逸發現自己除了沉默,什麽都做不到。


    掛斷電話後,站在陽台上的蕭逸發現身後有個人在看著他,迴過頭來看到的是穿著睡衣準備入睡的六月。


    六月被蕭逸剛剛那句話的語氣嚇到了,她小心走到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是……蕭莫姐姐的電話?”


    蕭逸點點頭,六月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眉目裏痛苦的糾結,緊緊牽住了他的手。


    “顏希。”


    “嗯……我在。”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你能不能,認真的去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告訴我答案。”


    “……嗯,我會的,你說吧。”


    蕭逸看向遠處,許久才有勇氣開口,他說:“如果是你,你的丈夫是你很愛很愛的人,是一起走過很長一段路的人,而他卻背叛了你,所有信任都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毀了,你會選擇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迴到他身邊嗎?”


    六月知道蕭逸真心在煩惱這件事,她沒有當做是個假設,而是閉上眼睛,全心去想象這個問題如果成真那將會是如何。蕭逸靜靜等待六月的迴答,等了許久,他側過頭一看才發現六月正咬著嘴唇,神情痛苦。


    “顏希?”


    被蕭逸一喚,六月才睜眼迴到眼前的世界,她看著蕭逸,突然鼻頭一酸,緊緊抱住了他。


    “顏希……”


    “我會迴去,隻要在你身邊,隻要在你身邊就好……哪怕你利用我,背叛我,傷害我,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論你變成什麽樣,我不能沒有你。”


    蕭逸愣住了……


    不隻是因為六月所想象的未來丈夫是他,更是因為這與他的假設不謀而合。


    當蕭莫告訴他,她要迴去魏家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不管蕭莫和魏琦如今發生了多麽殘酷的事情,他們是真正的一路走來相伴著的,真正愛著彼此的人。


    雖然扭曲,雖然殘酷,但愛是根本無法去控製的情感,此刻,六月緊緊抱住他,他終於明白,原來愛情是這麽殘忍的東西,從來不存在對錯。


    認準了一個人,除非自己放棄,否則永遠沒有任何外力能讓還愛著的那個人離開。


    蕭逸終於明白,原來愛一個人就是一場賭博,你壓下了自己所有的信任,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的一切,時間可能改變一切,又或許你賭下的那個人你根本沒有看透,有千千萬萬的可能讓信任破滅,而你很有可能,已經愛到完全無法離開。


    即使如今的社會強調著獨立,強調著平等,但自古從未有人能改變,情到深處,精神的割離比任何事情都難……


    六月漸漸靜了下來,她鬆開懷抱,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我好像,把這件事當真了。”


    “謝謝你,顏希。”


    “嗯?”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蕭逸給了六月一個緊緊的擁抱,隨後衣服都來不及換,跑著到自己的車上,駕車朝蕭家趕去。


    當蕭逸趕迴蕭家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蕭逸迴來,他徑直來到蕭莫的房間,敲響了她的房門,果然不出他所料,蕭莫還沒睡,房間裏也還沒有開始整理行李的痕跡。


    “唿……”趕上了,蕭逸長舒了一口氣。


    “你怎麽突然……”


    蕭逸緊緊握住蕭莫的肩膀,認真說:“不要迴去。”


    “我……”


    “不要迴去!不管你多愛他,你們也已經迴不去了!”


    被蕭逸這麽緊張地交代著,蕭莫反而笑了起來。


    “姐?”


    蕭莫拉著蕭逸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從抽屜的最下方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蕭逸,那是一份醫院的檢查報告,寫著蕭莫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你……”蕭逸似乎明白了蕭莫為什麽要迴去,但令他想不到是,蕭莫俏皮的做了個噓的動作,說:“不是真的啦,我讓我朋友做的假報告。”


    蕭逸再次鬆了一口氣,這次被嚇得不輕的蕭逸一手撐著桌子,歎道:“我會被你嚇死……”


    “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迴去了嗎?”


    “知道歸知道,但是……你以為你這樣迴去,就會被好好對待嗎?”


    “反正隻要說我有孩子,以他們家那種腐朽到爛根子的思維來看,肯定會好好對我,在四個月顯肚子前離開那邊不就好咯,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可你……”蕭逸不敢問,剛剛蕭莫那樣的哭泣明明是撕心裂肺的真心,怎麽會隻是一個假冒證明的計劃呢?


    “不管怎麽樣,我得迴去,相信我,好嘛蕭逸?”


    蕭逸不知道該怎麽做出決定。


    “好啦好啦!我要睡覺了啦,你明天還有比賽,快迴去休息!”


    蕭莫不給他思考的空間,推著他到門口,跟他說了好幾遍晚安後,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她那勉強擠出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痛苦地蹲在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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