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城外喊聲震天,矛杆扔的更加狂野,很多戰士壓不住火,跑著跑著就衝出了隊列,隊首們大聲唿喝,不斷抽打亂跑的人。


    當碰撞發生的時候,場麵更加混亂,揪頭發、撕麵具、踹褲襠,怎麽陰狠怎麽來,急了眼舉起大盾就往頭上砸。


    執法隊皮鞭連連,拖著違規的人往外走,竟然遭到人群的阻攔,雙方互相指責,臉紅脖子粗地吵成一團。


    “啾!”


    尖銳地哨聲躥上半空,鼓聲戛然而止,大隊騎兵衝進去,劈頭蓋臉地一頓抽。


    巫小豆臉色難看,他不指望做到令行禁止,但是起碼也要服從指揮啊。


    這才第五局就發生了騷亂,比他想的還要不堪。


    一眾頭領麵麵相覷,他們在牆上看的很清楚,列陣前進的時候“傷亡”很小,一碰撞就“死傷”慘重,問題不在戰陣上,而是在於混亂。


    首領們有點尷尬,紛紛對巫公表示,排成陣勢打架的確很厲害,不過戰士們訓練的時間短,還做不到完全聽指揮,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就行了。


    巫小豆搖搖頭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要求他們一個能打十個,隻要求他們服從命令,在任何時候都能服從命令。”


    他對著城下喊道:“千虎、青角,帶領巫衛再演示一遍,鷹覡,你帶人對抗。”


    二百巫衛迅速列隊,對麵是二百個大漢。


    雙方一開打就顯示出了不同,首先是矛杆,巫衛們一輪接一輪地扔,沒人搶先也沒人落後,按照口令一伍伍拋出。


    而鷹覡那邊雖然也在扔,卻做不到銜接,被少年們打的抬不起頭來。


    對撞的時候區別更大,幾人推大盾,幾人捅矛杆,巫衛們配合的一點不亂,出現“傷亡”立馬有人補上。


    反觀對麵就亂了套,有人急於突前,有人忘了掩護同伴,一片矛杆捅來,慘叫聲此起彼伏。


    巫衛們個人的表現平平,整體上卻十分出彩;大漢們勇猛有餘,麵對戰陣卻慘不忍睹,越能打“死”的越快。


    四麵人群看的目瞪口呆,人人都明白抱團的好處,但是打起來以後全忘了。


    巫小豆對首領們說道:“山外打來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戰士死去,所以,他們現在要學會服從命令。”


    “你們下去傳達,休息半個時辰繼續演習,誰再敢違反命令,殺!”


    首領們湧下城牆,召集自己的獵首們叮囑起來,都怕觸了巫公的黴頭,被當成典型殺掉就晚了。


    炎雲在一旁問道:“小豆,他們再違反命令,你真的會殺人嗎?”


    巫小豆點了點頭,“軍令如山,不嚴厲的話,上了戰場死人更多。”


    炎雲很奇怪,“我們不是隻守城嗎?難道還要跟敵人對打?”


    巫小豆一指大山,“敵人有的是辦法繞過城池,總會跟他們硬杠的,在我們那裏,練兵的時候連妃子都敢殺,沒人敢違抗軍令。”


    “什麽是妃子?”


    “就是首領的女人。”


    炎雲吃吃笑道:“訓練殺他女人幹什麽?那樣誰還敢嫁給首領?”


    巫小豆懶得搭理,這貨每次上課都睡覺,還偏要跟著去聽,他扭頭對青靈說道:“把軍規整理出來,燒在瓷器上發下去,詳細規矩今晚再討論一下。”


    青靈點點頭,“讓花神巫去召集戰士吧,他們有四五千人。”


    巫小豆啞然失笑,“沒必要,就算真發生嘩變他們也幫不上。”


    青靈轉身往花神巫走去,“撐撐場麵也好。”


    第六局對抗開始了。


    象覡、鷹覡這些擔任獵首的,全部留在了隊伍裏幫著指揮,他們對“違令者斬”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都看出了巫公的殺意,生怕自家族人犯渾。


    尤其是經曆過香氣穀大戰的,他們都親眼見過殺逃兵,當時執法隊由青草和雁汐帶領,如今換成了青木,恐怕殺起人來更不會手軟。


    戰士們不管那些,剛上場的時候還能克製,一旦對撞就紅了眼,尤其是觀眾越來越多,荒奴們嘰嘰喳喳,花神女人花枝招展,刺激的大漢們人人爭先,恨不得揪下麵具讓她們記住自己。


    炎力和雁二更不管,一方想守住優勢,一方想快點扳平,在他們眼裏,對方的陣列處處漏洞,換自己上場的話,早就打趴他們了。


    隊首們更不甘心落敗,努力穩住手下,全力打擊對麵。


    混亂再起,怒罵聲一連好幾裏。


    第十局,雁二急了眼,九局下來五輸四贏,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一番動員,手下們怒吼著衝向對方,嚇的首領們目瞪口呆。


    這些家夥就像換了個人,短短幾天,竟然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氣勢,不過打一場架而已,小子們竟然如此玩命,往年跟山外廝殺也沒見他們這樣過。


    首領們心中百味雜陳,既驚訝戰士的變化,又恐懼巫公的手段。


    巫小豆如果知道他們的想法,就會告訴他們,這叫歸屬感,或者叫集體榮譽感,而且僅僅是一點萌芽罷了,還不如大荒人夠爺們呢。


    出頭鳥有了……


    打急眼的漢子們犯了渾,明明倒下了也不管,爬起來就支援隊友,執法隊上前拖人,竟然被一腳踹倒。


    有了一就有二,對方一看紛紛大怒,也爬起來參與群毆,好好的演習變了味道,矛杆砸地頭盔砰砰響,恨不得給對手開了瓢。


    前幾局也有受傷的,但是大家都還克製,沒真往死裏折騰,然而這次是真紅了眼,沒人再願意“陣亡”,都想掐死對方。


    甚至連打完的隊伍都蠢蠢欲動,在後方大聲鼓噪,嚴厲譴責對麵的人不守規矩。


    局麵漸漸失控。


    “轟隆隆~”


    青兔率領騎兵們掠過“戰場”。


    條條繩索拋出去,拖著“刺頭”就往外跑,人群徹底怒了,再也不管什麽軍規,撿起矛杆就扔向騎兵,將怒火發到了她們身上。


    青兔大怒,調轉馬頭喊道:“撒網!”


    馬隊迎著零星的反擊再次衝來,一張張草席大小的網撲向人群,執法隊紛紛上前,將反抗的人按倒在地,騷亂很快平息。


    騎兵的配置,狩獵時才有大網和套馬杆,打仗的時候隻有竹弓、擲矛器、繩索、殺野,這次動用大網是早有準備。


    雁二還是敗了,大旗倒下,少年們揪掉麵具嚎啕大哭,就連大漢們也很不是滋味,呆呆地站在那裏,心裏似乎丟了什麽東西,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反正不是因為晚飯。


    看熱鬧的人傻了眼,看著被綁起來的三十多個大漢,巫公不會真的要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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