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書院沒幾日便裝修完善,轟轟烈烈地在江州城開辦。


    方氏教刺繡和漢字啟蒙,沈姑娘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秦炳銳說她教女孩防狼術,洛珘想了想,她幹脆教算術和建築營造,夏涼覺得自己不能落後,便決定教姑娘們射箭識草藥。


    女學生暫時隻有二丫三丫,梅瑤兒,小桃也被洛珘拉來一塊學習。小郡主一聽自己隻能做學生,十分不滿,連書院開學第一日都不願來。


    嚴軒私下一直笑話她們,怎麽女先生比學生還要多。


    又問夏涼:“你覺得你真的能當女先生?”


    夏涼挑挑眉:“什麽時候你和我比比射箭的精準度,我在山裏打獵這麽多年,能比你差?”


    “……”


    再說這女校雖已開辦,廣告做了大肆宣傳,學費也不算貴,一名女學生一個月隻收50文錢。就這收入,還不夠幾位女先生吃住的,結果看熱鬧的人多,來問的人卻寥寥無幾。


    書院門外安置了一處招生辦的桌椅,秦炳銳和洛珘坐在一塊靜靜等候人來諮詢。


    前來問的幾個男人,多是問:“有教閨女懂規矩的不?我家那個啥也不會,學點大家閨秀的儀態才好。”


    “是呀,再不濟教些如何相夫教子的知識也成,姑娘家家學什麽射箭武術呀?”


    “學做飯做衣服納鞋怎麽伺候夫家的有沒有?好歹出嫁之前得讓閨女多給家裏幹點活。”


    “……”


    秦炳銳氣得直拍桌子。


    “我們是教學的,不是教姑娘做奴婢的,再逼逼小心我打你。”


    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這麽兇巴巴的姑娘,教出來的姑娘肯定沒多好,搞不好嫁了人,連夫家人都敢打。”


    說話的人話音剛落,隻見他額上“嗖”的一聲飛過,一支箭射穿他頭頂的發髻。


    嚴軒立即將夏涼手中的小型弓弩藏起來,私底下教育她:“你怎麽說射就射呀,萬一射走眼,這是殺人要償命的。”


    夏涼吐吐舌:“哦,是嗎?我鄉村來的不懂法,這叫不知者無罪,應該不用坐牢吧?”


    “……”


    “誰,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射殺人,有種給我出來。”


    嚴軒隻能拉著夏涼竄逃。


    洛珘擦擦額頭,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隻會搗亂。


    她辦女子書院,又不是立即需要世人接受,反正看熱鬧還是看門道,自有明白事理的人來。將書院設在圖書館附近,自有其中道理。


    坐了大半天,也沒半個人影來給家中女兒報名上學堂的。


    秦炳銳屁股都快坐開花,站起身伸個大懶腰。


    朝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喊道:“女子書院報名嘞,前三名免一個月學費,歡迎大家前往。


    姐姐妹妹嬸嬸大娘們,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咱們女子書院招人不限年齡不限身份,從書院學出來的姑娘和大嬸,往後在各個領域都會是一把好手。


    經商從文做掌櫃,射箭打獵補家用,女子照樣能頂半邊天!!!”


    迴頭問洛珘:“姐,你看我念得工整不?”


    洛珘捂著嘴笑,連連點頭:“說得特別好,這女子能頂半邊天,小心言之過甚。”


    這時,幾位女先生注意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太太牽著一位穿著粗布麻衣但身上幹幹淨淨的小姑娘朝她們這邊走來,秦炳銳擦擦眼,激動不已。


    “大娘,大娘,你是帶孫女過來報名的嗎?”


    “公子,我孫女聽說這裏有一家免費圖書館,她說想來看看。”


    “哦,小姑娘認字?”


    小姑娘看起來大約七八歲,隻見她點頭認真道:“我在村裏的學堂門外聽夫子講過課,認識了好多字。”


    洛珘笑著問:“那小妹妹來不來我們女子書院讀書,第一個月是免費的哦!還有你住的遠不遠?若是遠,我們可以每日派專程的車馬接送。”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老太太。


    想著一個老太太能帶著小孫女過來圖書館借書,想必她是支持孫女識字的。


    “姑娘,你說什麽?居然有女子書院?第一個月還是免費的?”


    秦炳銳笑嗬嗬解釋:“大娘,你要不要也過來一起上女子書院,我們前三個名額免費一個月呢,您要來,我們還包吃。”


    洛珘朝秦炳銳豎起大拇指,這法子好。


    老太太一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還包吃?那我來,我和孫女豆芽都來。”


    “好咧!女子書院收到兩名女學生。對了,大娘,你叫什麽家住哪兒?我給你們報名。”


    洛珘仔仔細細給大娘和小姑娘講教學內容,她眼中含笑,像一朵秋日裏盛開的雛菊。


    ……


    話說圖書館樓上的一間上等客房正好可以看到對麵的女子書院,朱錦佑忍不住揚起嘴角,她們忙活了半日,總算收到兩個女學生。


    “爺,她們連大娘都收作學生,我真是第一次見。”


    “若是大娘在她們手中都能學有所成,你想其他人會不會將孩子送到她們女子書院?”


    “爺,你相信她們?”


    “她們有什麽事辦不成的嗎?對了,話劇院那邊找到合適的樓沒有?”


    “找是找到了,可秦姑娘說了,還需要多找些會演戲又長得不錯的男子女子,我專門找了懂戲劇的師傅們幫忙。”


    “我倒要看看她們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爺,免費圖書館倒是挺火熱的,和我們各大鋪子會員積分製一聯合,確實挺有效果。”


    正說著話,他們主仆兩人又看到一位手上提著菜籃子的十二三歲的姑娘走向書院。


    姑娘雖有些羞澀,仍是大膽與秦炳銳溝通:“我,我方才聽路過的大娘說你們收女學生,還免學費。”


    秦炳銳熱情似火,總算招到第三個女學生,也算完成今日的任務。


    “姑娘你貴姓,進來說。”


    “我每天隻有賣完菜才有空來上學,這樣行不行?”


    秦炳銳一拍即合:“沒問題,你每日先來學堂報到,菜我叫人替你去賣。”


    “……”


    洛珘給姑娘報了名,又讓她進屋去見見女先生們,正巧這時,沈小姐走出來和洛珘說事。


    朱錦佑這是第一次見到沈家小姐。


    “沒想到這位沈小姐,和她哥哥沈躍長得還是有些相似。”


    宋四心一緊,這沈小姐做女先生,會不會還是那般膽小,若是遇到一個不聽話的女弟子,豈不是動不動落眼淚?


    朱錦佑見宋四不說話,便抬頭望了他一眼,這宋四居然盯著人家沈小姐目不轉睛。


    “咳咳。”他假裝清了清嗓子。


    “爺,您嗓子不舒服?”


    “她們看上去像是不會再招生了,走,我們下去看看。”


    “誒,好咧!”宋四的聲音都多了絲情感波動。


    朱錦佑暗想:宋四這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人家姑娘的?他那一副禁欲係的表情,除了秦姑娘她們仨不正常的,正常姑娘看著都怵。


    走到女子書院,秦炳銳和洛珘看到寧王殿下到來,直接請他進屋談。


    沈小姐看到是寧王殿下,正要行禮,被朱錦佑一抬手讓她免了禮。


    宋四跟著多看了眼沈小姐,想著那一晚嚇著了人家,正猶豫要不要找個機會道歉,結果沈小姐看到他的臉,猛的退了一步,轉個身急忙退去了後院。


    秦炳銳不懷好意地笑:“宋四,人沈姑娘都被你嚇出陰影了,你以後能不能別總是一張特別嚴肅的表情,嚇鬼呢!殿下這麽英俊的公子哥沒有女人緣,都是被你這張臉嚇到的。”


    宋四開始懷疑自我:真的是因為我嗎?


    洛珘忍不住嗤笑一聲。


    朱錦佑見她笑,又想起第一次在梁州城的棋牌樓相遇時,她倒是不怵,直接讓人送包包給他。


    便自作多情了一嘴:“白姑娘倒是誰也不怵,對誰都是大膽的很。”


    洛珘以為他又再說瑩貴人爬上皇上床榻的事,眸底一沉。


    瞬息後,她又笑嘻嘻抬頭看向他:“我並不覺得宋四可怕呀,宋四雖然不愛笑,但是人長得挺俊的,又有冷峻的氣質,是位大型男呢!”


    比起某個裝模作樣的風流公子可好多了。


    宋四一聽,白姑娘居然是這樣看他的呀,他的老臉禁不住一紅。


    “謝,謝白姑娘謬讚。”


    朱錦佑眼眸掠過一道冷光,一嘴鄙夷道:“白姑娘可是對長相不錯的公子哥都挺會來事的,要不然在望州城怎麽連皇城司葉城使和什麽慕容公子,均能心甘情願為姑娘賣命幹活!”


    秦炳銳一聽,“哦”了一聲,道:“確實如此,我姐從小就有異性緣,每天都有男孩子要找她比試比試。”


    洛珘嘴一癟,這秦炳銳情商是不是不在線,那是異性緣嗎?那是從小被男孩子上門挑戰,就因為她比他們優秀,他們要合起夥來欺負她罷了!


    朱錦佑嘴角一勾,這女人果真表麵挺會裝,原來連宋四也未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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