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洛珘人趕到時,白虎已經被逼到萬丈高的懸崖邊上。


    狼群們浴血奮戰,死傷大半,遍地橫屍。狗腿子和母狼擋在白虎身前,保護她不被利箭刺傷。


    洛珘朝葉禹程喊道:“你們不是答應過我,隻是帶白虎迴京嗎?為何要置她於死地?”


    一名侍衛道:“白姑娘,不是我們非要射殺它,白虎不肯屈服,而且群狼圍擊我們,我們不得不反抗屠殺。”


    片刻,葉禹程才道:“白虎比想象中更有靈性,白姑娘,若是帶她迴去,恐怕她的下場不會有多好,與其生不如死活著,不如……我想,白虎更不願過那種日子。”


    洛珘聲音異常平靜:“葉城使,你說的真好聽!”


    “姐,他們是想逼著我死。”夏涼吼出一聲。


    秦炳銳走過去,撫摸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語:“別怕,到時記得再來找我們,夏涼,我和洛珘姐姐不會放棄你的。洛珘姐姐為了你,已經重啟過幾次了。”


    白虎一愣,隨即乖巧地點點頭,對狗腿子交代了一番,狗腿子不肯退讓,被秦炳銳給拖了出去,母狼自然是跟著狗腿子離開。


    葉禹程揚起手,讓所有人齊齊放箭。


    嚴軒正想站出來說什麽,林老爺子叫人捂住他的嘴。


    洛珘嘴角抖了抖,喊了聲:“白虎,再見!”


    “姐姐,謝謝你。”


    白虎說完,往後退了幾步,縱身一躍。


    狗腿子和母狼狂吠,撕心裂肺之聲撕破邃遠的蒼穹……


    洛珘感覺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淌,她應該是高興才對。


    死過三次,她特別熟識這種無能為力之感,所以,她現在定是為自己再也不用委曲求全,再也不會求而不得的無奈,再也不是一心求死的空虛……感到高興才對。


    無論在什麽朝代,隻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朱錦佑站在她身旁,倒是能清晰看到她眼角劃過的淚,僅僅一滴眼淚,她匆匆抹了去……


    白虎選擇跳崖了結生命,這是令所有人都震驚的,亦是同時,所有人放下武器,望向茫茫蒼穹。


    星光閃爍,山穀一片寂靜,隻聽到風刮過山穀,迴響著一層又一層的風浪聲,夜,越來越深。


    待所有人準備撤迴時,狗腿子趴在山穀一直在犬吠,母狼陪著它一起哀鳴。小猴子悟天上躥下跳,還不敢相信白虎真的跳了山穀。


    嚴軒人亦是癡傻一般,坐在山穀,說想天亮再迴,於是秦炳銳洛珘何遠一同陪著他坐下。


    林老爺子年紀大了,不能陪年輕人折騰,一路上隻是嘀嘀咕咕:“想不到這白虎居然有這麽大的魅力,不僅僅是狗和狼這些畜生會為了它不顧生死,就連我家那臭小子,唉!”


    葉禹程讓其他人全都跟上,白虎跳崖即便是粉身碎骨,他們也要找到屍首將其帶迴皇城。


    林老爺子忍不住吐槽他:“我說葉城使呀,你做事就是太死板,太沒人情味。白虎這一躍看得我一個老頭子都想流眼淚,你就隻想著收屍帶迴皇城。”


    然後又轉頭去找朱錦佑談談感想,卻不想這人早已不見蹤影。


    “爺,你怎麽又撤迴山穀?”


    朱錦佑沒說話,隻是覺得心口竟堵得慌,不是因為白虎跳山穀,而是因為他感覺這個地方以及剛發生的這件事,似曾相識……


    好像,他當時還十分害怕某人也跟著跳下去,所以一直在她旁邊站著,想趁機抓住她。


    但是她根本無動於衷,所以,他的感覺是錯誤的嗎?


    直到他重新迴到山穀,發現洛珘姑娘和秦姑娘站在崖邊,沉默不語。


    他才輕輕鬆了口氣。


    宋四明顯感覺到爺的不安氣息褪去了大半,難道他是在擔心秦姑娘和白姑娘?


    “姐,夜太涼,我們先迴吧。”


    洛珘點點頭,迴過頭,看到朱錦佑站在不遠處,後麵的樹影婆娑,他怎麽還未走?


    秦炳銳走過去,大言不慚道:“想不到寧王殿下還挺關心我姐姐,放心,有我在,她安全的很。”


    寧王:……


    見洛珘姑娘她們要走,嚴軒才抬起頭,問道:“白姑娘,你不會怪我沒有幫白虎吧?”


    洛珘一看他的臉,嚇一跳,居然眼淚鼻涕混為一體,哭得是稀裏嘩啦的。


    洛珘想,若是夏涼真的這樣死去,她肯定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撕心裂肺。


    上一世的絕望,她已經開始害怕自己即便無限循環也救不了夏涼。當時隻想著,不如自己真的死了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好!


    “嚴軒,我想若是白虎在天有靈,她會感受到你和何遠的真心,她應該不會怪你的。”


    秦炳銳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十八年後白虎又是一條好漢,你們以後有緣會再見的。”


    估計都不用十八年。


    “嗯,秦姑娘,我一定會讓自己變得強大,這樣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洛珘苦笑一聲:“皇上想要誰的命,你再怎麽強大都沒用吧?”


    朱錦佑一聽這句話,怎麽這般熟識?


    她分明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也分明,是他第一次聽她說。


    卻有一種被她諷刺到的感覺。


    “白姑娘,那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怎樣才能保護好自己最珍惜的人?”


    “當然是遠離任何與皇權相交的人和事,謹慎為之。”


    洛珘抬起頭,笑了笑,也同時看向朱錦佑,她的笑極為深意。


    朱錦佑反身,頭也不迴地往山下走。


    “爺,你也沒和白姑娘她們說些什麽表達慰藉,白虎死了,她們肯定不好受。”


    “白虎是她的家人嗎?我還用親自去安慰她們節哀順變是不是?”


    “我感覺,白虎就像是她們的家人一樣重要。”


    宋四也弄不懂王爺為何突然不開心。


    算了,他還是跟著爺最重要,誰知道這山林裏會不會有其他的野獸出沒。


    待天全部亮透,一夥人才下了山,慢悠悠趕迴江州城。


    生活似乎迴到了正常的軌跡,又好像,發生了一連串重啟以後,生活看似少了些什麽。


    過了一日,白淩逸和梅正岩被送去江州城最好的東山書院,因為有寧王的背景,書院山長和夫子們倒也不怎麽為難他們就讀。


    林老爺子拿著洛珘的圖紙,人鑽進武器的開發中幾乎就不露麵了。


    皇城司的人日夜不停地在山穀下找白虎的屍首,山穀下的急流洶湧,想必白虎的屍首已經被大水衝得很遠很遠。


    秦炳銳做了兩日的夢,夢裏的姑娘所在之地十分陌生,姑娘又沒離開過那個小山村,他根本不知道那裏具體在什麽地方。


    結果好幾日,他夢來夢去,也隻是夢見夏涼重新借屍還魂醒來的那一日。


    與洛珘姐姐一說,洛珘才問他:“是不是你沒見過還魂後的夏涼,就根本預測不到她後麵的事?”


    秦炳銳豁然開朗:“確實如此,隻能夢見第一次的景象,之前夢見姐姐也是,隻知道姐姐可能在宮裏,卻不知道你發生的一切。夢見白虎是因為在路上見到了白虎,所以才預見了白虎後麵的事,再說姐姐和白虎在一起,所以我才能知曉姐姐的情況。”


    這樣想來,他的預知夢還算有點進步了,起碼能夢到夏涼穿到她人身上那一日發生的事,要不然還真不知道那丫頭是夏涼。


    洛珘哭笑不得:“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主動去找夏涼了,誰知道她穿到了什麽地方?”


    “憑著我記憶中的畫麵,應該是南方的地貌特征,而且是偏僻的山村,不過南方這麽大,這麽多山脈,我們隻能在江州城等夏涼來找我們了。”


    “夏涼這麽聰明,她肯定能找到我們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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