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子的血腥味四處飄蕩。


    飄零舍的草木在一陣飄過的清風下隱約搖晃,莫名猙獰,異常淒涼。


    慕容公子用衣物遮擋了幾具屍首的麵容,怕被白姑娘看到後受驚嚇。


    “姐,這些屍首怎麽處理?現在城門早已關閉,我們不可能將屍首放院子裏吧?這天又熱,怕明早就有異味會引來其他人的質問。”


    “挖坑掩埋。”


    “在院子裏?”


    所有人看向洛珘。


    “你們就算帶出去也怕引人懷疑,總不能用馬車運出城吧?”


    方才太急,洛珘立即將聲音放輕柔,又故意添了句,這次總不用她親自挖坑掩埋了吧?


    “姐,就用馬車運出去,我們將屍首用麻袋裝好放馬車,明日一早我和嚴軒何遠倆人帶出去。”


    “好。”


    慕容眸光一抖,這白姑娘裝的還挺像迴事。


    飛影幾人迅速離開,這得抓緊與寧王殿下匯報才行。


    若是寧王到時再去查查皇後那邊,肯定會知道白姑娘的真實身份。


    將飄零舍收拾幹淨,已經快過四更天。


    幾人坐在水榭旁,雖然很累,卻沒人想著入睡。


    “方才應該還有三個人在圍牆邊,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認識的?”慕容公子早已察覺,他不信秦姑娘覺察不到。


    “哦,那是寧王殿下派來跟蹤我的。”秦炳銳也懶得隱瞞,若是往後再扯出來更麻煩,索性全部敞開講明。


    何遠點頭:“昨日就是這幾人幫我斷了那兩名暗衛的追蹤,要不然這幾名暗衛肯定會早些發現我和軒哥住在方家,若是白天打鬥肯定會引起不小動靜。”


    嚴軒好奇:“寧王為何要派人追蹤你?”


    “因為他想娶我。”


    “咳咳……”


    洛珘都被嚇到了,覺得秦炳銳的腦洞也著實可以,想著這麽些日子,寧王下麵的幾名暗衛從未主動現身幫助過她們,那寧王怎麽可能會看上秦炳銳?


    再說她以前還是個勾欄女子,這朝代的人應該最避諱這些吧?


    這樣扯會不會太過暴露?


    不過寧王若真看上芯子是男人的淩鴻姑娘,或許他有自個兒都不清楚的龍陽之癖,豈不是十分有趣。


    洛珘暗暗竊喜,忍不住想看看真相是不是如此。


    嚴軒和何遠兩位少年在男女之情這事兒上比較遲鈍,他們想著秦姑娘雖然性子大大咧咧,又狠又毒又壞心眼,但是這種人做王妃其實並非什麽壞事,皇室裏哪個不是八百個心眼子的狠角?


    慕容公子笑了笑,先別說寧王是不是真的會娶妻,若是真娶妻,憑著太後那深沉的心思也不會讓他娶個沒有家族名望的女子。再說,這女子臉上的刀疤甚是誇張,女子破相向來被稱作家族恥辱,愈是名門望族愈不會娶這種女子。


    但是,他一言不語。


    若是寧王真想納她做個小妾也不是不可,秦姑娘可比起尋常女子要有意思的多,大大咧咧的,不在乎自己女兒家的身份,更不在乎與男人的肌膚相親,相處起來,感覺她更像一名男子。


    慕容想到這裏,腦子陡然停滯。


    有聽過一類傳言,有些人男兒身女人心,那肯定也有女兒身其實是男人的心,秦姑娘莫非是這類人?


    嚴軒想著不對勁,又多嘴道:“秦姑娘,前幾日有人看到你在河邊救了位公子,你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女子與男子一般發生這種事,不嫁給對方的話,其他人都不敢娶的。”


    “放他大爺的狗屁,若是你娘子也掉河裏,沒人救,一名男子救了你娘子,你豈不是也要忍痛割愛讓你娘子嫁給他人?”


    “這……”啞口無言。


    嚴軒想說,我才不會讓我娘子掉河裏,可是我娘子現在人在哪呢?


    秦炳銳眉頭一動,哼了聲:“若是那關三公子不娶我,寧王也不要我,我就嫁給你們其中一個,我管你什麽規矩禮儀,我非要一一打破。”


    嚴軒和何遠安靜地閉嘴。


    娶了這麽個母夜叉,命都會短幾年吧?


    慕容公子搖搖頭,轉眸發現白姑娘的唇邊染起一抹寵溺之意,她對秦姑娘的情感看似十分深刻,莫非二人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天剛微微露白,城門也差不多開啟。


    秦炳銳帶著嚴軒何遠倆人出城處理屍首,當然是找個偏僻的地方挖坑掩埋。


    秦炳銳特地帶了些紙錢以及一壺酒,說是給他們超度讓他們安心歸西,來世投個好人家。


    嚴軒和何遠麵麵相覷,覺得秦姑娘這人有一股說不上的人格魅力。


    難怪能和靈獸白虎處好關係。


    再說京城,寧王府內。


    過兩日是太後的生辰,偏偏瑞王說自己身體抱恙來不了,隻讓人送了一份大禮,還有給寧王的一封信。


    寧王看完瑞王的信,再接著看飛影傳迴去的信,那臉色一會慘白一會發青,一會無端端漲紅,像一隻調色盤。


    “殿下,別太生氣,多喝水。”宋四立即給寧王添上茶水。


    “我不是生氣,隻是無可奈何,這位秦姑娘和她那位姐姐可真是厲害,厲害的很。”


    “有什麽事,能讓殿下如此欽佩?”


    “先不說追蹤她們的不止我派去的暗衛,飛影信中說,除了皇城司還有皇後那邊的人在追她們,白家人是後來的,白姑娘的身份也是假的,但是白家還未發現真正的白姑娘已經去世。”


    “殿下是說,有四夥人追蹤她們兩名女子,然後她們還帶著一隻白虎一隻狗子上路?”


    “後麵還多了隻猴子。”


    “……”


    聽起來真的像天方夜譚一樣。


    “這還不算什麽,聽飛影說,雲盤縣的什麽割麥子的工具是掛在我名下,還有瑞王新開一家專門印刷書籍的書肆,用的是什麽活字印刷術也是掛在我名下,這秦姑娘還真是會給我添加麻煩。”


    “這種對百姓有好處的工具,掛寧王名下不是更好嗎?”


    “哼,這事若是多了,麻煩自然也跟著多,等時機成熟我得想法子與皇兄好好說道說道。”


    “說的也是,看來秦姑娘和她的姐姐果真是有一位世外高人的師父,她們一路能安全順利抵達梁州城亦是不容易。”


    “宋四,你立即派人去打聽皇後那邊,為何會派人去追擊白虎?”


    “是!”


    朱錦佑並不驚奇嚴軒那小子會混入她們,畢竟飛影那臭小子在信中所描寫分明已帶有個人色彩,他曾經可是這群暗衛裏最冷漠無情的人。


    現在想來,秦姑娘二人或許是和白虎早就認識的。仔細迴想一遍,自從白虎出現後,秦姑娘經常會跑出紅香閣,或許那時已和白虎相識?


    莫非,她們曾經是番國那邊的人?可為何要帶著白虎去往南邊?


    這倆女子,實在是令他心神不安。


    他想立刻去到梁州城,去告訴那位風度翩翩的瑞王殿下,秦姑娘和洛珘姑娘二人,是他先結識的人,按理說是應該自己和她們合作才對。


    他若是知道,秦姑娘說自己是他最想娶的女子,恐怕也不敢隨便去爭這個輸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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