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人雖小,卻是機靈懂事的小姑娘。


    她知道洛珘是女子作男子裝扮後,便過來牽住她的手,一臉稚氣問道:“姐姐也是因為家裏人不喜歡你是女孩,所以才出來行走江湖嗎?”


    “姐姐的家人和姐姐走散了,姐姐覺得一個女孩子出走太不安全,所以才做男孩子打扮的。”


    “姐姐和婧兒一樣,婧兒要快快長大幫助娘和爹,以後也要像姐姐一樣行走江湖。”


    “大可不必。”


    洛珘嗬嗬幹笑兩聲,這世道女孩子還是不要亂跑的好,她這才過來體會了兩個月的古人生活,過得快和原始人一樣了。


    想想馬上有地方住,人又精神不少。


    為了不讓婦人受村裏人的嘴舌,洛珘在半路上換上女裝,裝作李氏的遠房表妹。


    “秦姑娘,想不到你換上女裝這麽好看,方才你一個女子對付那麽多男人,想想都後怕。”


    “沒事,姐姐,你就叫我舟妹妹吧,我叫你春花姐姐。”


    李春花當然樂意,她忽然充滿鬥誌,覺得洛珘一名女子能獨自行走江湖,她一個人亦能承擔起一個家庭。


    十多裏路,走了半個多時辰。


    見到土坯房時,洛珘鼻頭發酸,這房子比起京城周邊的土坯房,那檔次都不知差了多少。


    又破又小,還好有兩間屋子。


    走入一間昏暗的屋子,見到李春花的男人時,洛珘瞬間產生一種窒息感,好端端的七尺男兒居然窩在這種地方,又暗又密不透風,環境差的無法形容,男人半癱著倚靠在床頭土牆上,臉上複雜難懂的表情已然成為一種習慣。


    若是刮一陣大風,這房子恐怕隻會搖晃兩下垮掉。


    “孩子娘,你好好招待表妹,家裏清貧如洗,讓人見笑了。”


    “劉大哥,你客氣了。”


    洛珘想著也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隨即從包裹裏掏出一兩碎銀表示心意。


    “這次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挑禮品看望大哥,這點碎銀代表我一點點心意。”


    李春花連忙推脫,秦姑娘能拔刀相助已是她莫大的心意。


    “舟妹妹,你不用太客氣,家裏也沒啥可招待你的,待會我去地裏拔點新鮮青菜迴來做午膳。”


    劉大哥眼裏含著笑意,他知道這位表妹幫助過春花,也是真心實意感激她。


    “表妹,來就來,給碎銀什麽的傷和氣,你看我現在廢人一個也幫不了春花什麽,讓春花她一人受苦。唉,你能來看望我們,我已經非常感激。”


    話一落,眼眶裏噙著淚。


    洛珘也不知如何安慰,隻好將碎銀塞入包裏,忽然又從另一隻背包中摸出一條三斤多的風幹醃肉,好家夥,這是唯一從宮裏帶出來一直沒吃掉的食物。


    “劉大哥,你別激動,待會我們做醃肉粥喝,這條肉省著點吃應該可以吃上好幾日呢!”


    劉大哥沉重的心被她調皮語氣一帶動,淚中帶笑,輕鬆不少。


    洛珘提著醃肉去找春花,她最近吃肉太多,倒也不是特別嘴饞,若是別的菜裏放點肉沫一炒,那絕對美味。


    用過膳,婧兒非要牽著洛珘去村子裏走,一邊走一邊說:“舟姐姐,村前麵有一條小溪,我們去抓魚吧,晚上就有魚吃了。”


    “不對,我叫你媽表姐,你應該叫我姨姨才對。”


    “舟姨姨,我們去抓魚。”


    “好呀!”洛珘第一次被人叫姨,心底那個膨脹,恨不得立刻去抓一堆魚獎賞給懂事的婧兒。


    溪流在村裏的東麵,去的時候已經圍著許多孩童,別說抓魚了,估計一隻螃蟹腿都輪不到。


    洛珘聽春花的意思,現在他們的生活隻能保證一年到頭吃上飯,餓不死凍不死,幾乎存不到任何錢,若是來一場自然災害,這餓不死凍不死也是奢侈。


    她放眼望過去,平地全部是麥田,若是到了夏收,這些麥子一小半是賦稅,剩下的恐怕真不夠一家子填飽肚子。


    這一帶平原沒山沒河,沒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驀然望到溪水的源頭有一片竹林,洛珘心想夏涼不會藏在那裏吧?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野味可以填飽肚子。


    “婧兒,跟姨姨去竹林裏玩好不好?”


    “竹林裏有什麽好玩的?現在也沒有竹筍可以挖。”婧兒雖年紀小,卻不愛玩,滿腦子隻想著找吃的。


    洛珘理解這種吃不飽飯的日子,畢竟她滿腦子也是隻想著怎麽喂飽夏涼。


    “沒事,姨想去走走,要不姨先送你迴去睡個午覺,待會姨姨自己出來。”


    “不行,婧兒跟著姨姨去,萬一有危險我可以帶你逃跑。”


    去就去咯,反正夏涼會見機行事。


    走了一刻鍾,走到竹林確實啥也沒有,夏涼也不知道跑去哪,半個影子都沒見到。


    洛珘想著還是得晚上出來找,結果聽到婧兒喊道:“舟姨姨,我看到魚兒了。”


    洛珘湊過去一瞧,才十幾方不到的小池塘,居然遊著一群不大不小的魚,這邊應該是個泉眼,按理說不該呀,為啥沒人來這裏抓魚。


    不管他,先抓了再說。


    洛珘輕鬆挽起褲腿和衣袖,讓婧兒將簍子遞給她,她讓婧兒在旁邊草叢裏挖個小坑,弄點水,待會抓到的魚放到坑裏。


    簍子撈魚,不是魚傻就是她傻,看誰能鬥到最後。


    堅持了幾分鍾,一條魚也沒抓到。


    “婧兒,你有沒有覺得這群魚有些古怪?”


    “怎麽古怪呢?舟姨姨。”


    洛珘舔舔嘴,這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眼睛大大的,一臉好奇的小表情特別生動。


    “有魚,沒人抓,你說奇怪不奇怪?”


    “嗯,好奇怪呀,那我們還抓嗎?”


    “抓,抓了咱們就跑,估摸待會會有人來找麻煩。”


    飯都吃不飽,誰還在乎有沒有人來找麻煩,要知道大晌午的她隻喝了一碗稀得能映清楚自己臉的小米粥,雖然有醃肉,大家也是默契的一人吃兩小塊,其餘全是水煮菜葉子,畢竟油也要錢的嘛。


    這樣吃下去,全身三兩肉都會往下掉,她這具身子可才坐完月子一個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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