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蒲寒琛那麽多年的朋友,他還看不清他眼裏的戲謔。


    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阿琛,你要是實在困惑,去找你哥哥吧。”


    “那你能讓你靜心,也能幫你解惑。”


    傅霆琛如果早真的聽蒲寒琛的話,去找他的哥哥,去一趟寺廟,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油盡燈枯,萬木枯槁不會成為他們的結局和宿命。


    傅霆琛悠然的臉色瞬間變得陰婺,手裏杯子怦然碎裂,聲音猝著寒氣:“別跟我提他,他不是,他不配。”


    那個男人比沈澐寒還要可恨,沈澐寒毀了他的人,那個男人騙了他。


    他們都是嘴上說著愛,實則愛在他們眼裏最廉價。


    全部都隻是會用嘴說的騙子,嘴裏沒一句實話。


    蒲寒琛沒想到那麽多年過去,他們之間一點緩和的跡象都沒有,傅霆琛還在對當初的事耿耿於懷,沒有半點鬆動,釋懷。


    相反,明顯比當初還要敏感,還要恨他哥。


    蒲寒琛知道這是他過不去的坎,見他如此憤怒,也就沒在給他建議,讓他去寺廟。


    冷言梟拿著紙巾給她擦著眼淚,他的動作盡顯笨拙和小心翼翼。


    沈澐寒的眼淚像是金豆子,一顆接著一顆的滾落,滴落在冷言梟手背上,冷言梟蹲在她麵前,給她剛擦完,又開始掉。


    沈澐寒被控的陷在迴憶裏,悲傷的哀泣:“我一直都在被拋棄。”


    “我每年都會在我們相識那天去等他。”


    “明知道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或許連千萬之一的概率都沒有,我還是在那裏等他。”


    “我明明找到他了,他卻不認識我。”


    “他已經有了其他人。”


    “他怎麽能不認識我呢?”


    冷言梟的手驟然頓住,望著她通紅的眼眸,可憐兮兮,宛若被拋棄的孩子,明知她時而聽得到,時而聽不到,他還是出言安慰:“沒人拋棄你,你現在隻是醉了。”


    “你很好,會有很多人愛你。”


    “是他不配出現在你的世界,不值得你為他傷心落淚。”


    “你不是有我嗎?”


    “我在這裏陪你。”


    “日後隻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邊。”


    “隻有你拒絕我,而我不會拒絕你。”


    冷言梟說完後,很是詫異,他是在安慰她,還是……另有原因,連他都有些迷糊。


    這些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沈澐寒忽然正然的望著他,燥熱的微風輕撩起她的發,粘在淚水滑落的臉頰,冷言梟鬼使神差伸手把她的秀發攏開。


    沈澐寒輕搖著頭,傻傻的苦笑:“你不懂,你不懂,他也不懂。”


    “沒遇到他之前,我也以為我沒心。”


    “無悲無喜。”


    “遇到他之後,原來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可以嬌縱任性,有人會縱容我,那是我從記事以來從未體會的情感。”


    “陌生,奇異,溫暖。”


    “麻木,漠然的心原來不是冷,它是會跳,是熱的。”


    沈澐寒捂住自己心髒,淚水糊住了臉,迷蒙了眼睛,悲戚的說道:“多年的期待,讓我以為,這顆心始終是暖的,可是它是心,因為情緒波動,它是會痛的。”


    “它痛的我控製不住,它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跳動,它明明是我的心,怎麽能不受我控製。”


    冷言梟眼睛驀然的酸澀,站起身,他拋掉男女授受不親的約束,輕拍著她的腦袋。


    沈澐寒靠著他的腰,淚水沾濕他白色的襯衫,失聲痛哭,手拽著他的衣袖,留下褶皺。


    冷言梟覺得語言如此匱乏,深思斟酌如堵在喉,澀然低語:“一切都會好,一切都會好。”


    “今天之後一切都會好的。”


    沈澐寒找到一根浮木,緊緊地拽著他衣袖,手裏的糖葫蘆,砸在兩人的腳邊,包裹著的糖,碎裂而散,此刻微風漸變,頭上的藍楹花沙沙作響,飄散砸落在兩人身上,她的哭泣也隨風變小,他安慰的聲音輕散在風裏。


    “都會好的。”


    酒精一點點的撞擊著腦袋,那些撕心裂肺,痛苦的迴憶再次不受控製的侵擾著她,她的心再次被荊棘纏繞,悲情澀然:“你也騙我,一切都不會好的。”


    “好不了,一切都好不了。”


    “所有該發生,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冷言梟不敢妄言,他那天接到電話,是他被她救後的第一次見她,他可以安排人去做一切,他還是推掉會議,親自去幫她。


    幫助她從醫院逃出來,他們本應該恩情兩消,如此分道揚鑣,可是望著她臉色蒼白,憔悴,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她殺人,兇狠的模樣,他才知道她並非如表麵那般柔弱,她剛烈,眥眥必報。


    她倒在大雨中,他沒有猶豫思考的帶她離開是非之地,明知道,救了她這一次,他有可能就會被羈絆牽扯,他還是沒遲疑的朝她走去,帶她躲開那些搜尋她的人。


    這一次,是他自己要撞上來的,她話語中透露的信息很多,他隻猜到是因為一個人讓她如此傷心,但是是誰,他不知道。


    他沒安慰過人,也不知她發生的事,隻能用貧瘠的語句來安慰她。


    他隻知道她很傷心,他並不想她哭,她哭的時候,他心有異樣的感覺,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很陌生。


    沈澐寒此刻酒精上腦,望不清眼前人,她隻覺心裏很痛,麵前的人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往事浮現,曆曆在目,瀕臨死亡的懸崖,她緊緊握著他的衣袖,才讓她不那麽恐慌。


    恪守理則,不觸碰女人的冷言梟,溫柔拍著她的背,不厭其煩,吆喝的喧鬧,由遠及近的鳴笛,驟然消失,靜謐的空間裏隻剩下她的哭泣聲。


    冷言梟就站著,輕拍著,拂去她頭上的藍楹花,任由她悲然的淚水浸濕他白色的襯衫,俊美如斯的臉上沒有絲毫不耐,滿是心疼,細看間,可見他眉眼猩紅。


    此刻無聲勝有聲。


    沈澐寒在牢裏四年之久,深想自己是怎麽愛上他,何時愛上他,思考四年之久,她都沒得到答案,明明是她愛上他,可是她卻尋不到一個答案。


    明明一切都有跡可循,可是卻追尋不到答案。


    一切困惑堵在她心裏,她有勇氣,冠冕堂皇,麵不改色的告訴別人,她恨傅霆琛,也可以告訴葉淮芷,傅霆琛不重要,她對他隻有恨。


    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隻有她知道,她是個騙子,她恨的同時,還在沒有徹底淡忘他。


    她在想方設法忘掉曾經,忘掉過往那些美好,忘掉傻傻愛著傅霆琛的沈澐寒。


    忘掉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她殺傅霆琛的時候才不會有負罪感。


    明明她有機會可以殺掉他,可是隻要想要徹底殺了他,那些記憶就像魔鬼般纏著她。


    比起恨傅霆琛,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優柔寡斷。


    那天,那槍本可以直接打在他心髒的位置,最後……她還是沒有做到。


    她恨當初為什麽要靠近他,為什麽要可憐他,她為什麽沒有死在m國的那個雪天。


    沒有靠近他,她就還是無名無姓的乞丐,還是那個沒有心,冷心冷清麻木不仁的乞丐。


    在哪個雪天,在相識那天,她對世界沒有存有幻想,她決定最後吃一頓飽飯,就徹底消失在人間。


    可是為什麽要遇見他,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沒有遇見,他們不會有交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奶奶還活著,淮芷現在應該幸福的和裴少卿結婚,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會流掉。


    傅霆琛說的沒錯,為什麽死的不是她。


    為什麽經曆如此多,還是不能徹底忘掉。


    苦澀難掩,悵然低語:“我本該忘了他,可是為什麽愛上時那麽容易,忘掉卻那麽難。”


    喜歡到愛是個一個過程,沾染喜歡,喜歡就會慢慢的滲透,潛移默化轉換,時間越長,這種喜歡就會轉變為愛,一旦愛上,愛會滲得更深,想要拋棄時,發現它已經融為一體,淡忘無異是抽筋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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