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 小嵐!毛利嵐!!”


    青梅竹馬略帶不滿的聲音傳入耳中時,毛利嵐才從這段時間常有的出神裏驀然驚醒。


    “抱歉啊園子,我剛剛走神了,你能不能再說一遍啊?”毛利嵐看向對麵身穿一身粉色高級洋裝的都市麗人。


    大二那年就已經進入鈴木財團開始插手財團事務的鈴木園子如今已經很有女強人的風範, 她的妝容精致大氣, 柳眉微豎紅唇一抿, 就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


    “我可是在跟你談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啊!嵐你身為我的青梅竹馬,怎麽能走神呢?”一開口鈴木園子對外人的偽裝就完全暴露, 時過境遷, 雖然鈴木園子如今已經變了很多,但她在至交好友麵前, 依然是原來的, 嬉笑怒罵都不用掩飾的鈴木園子。


    “難道聽起來非常無聊嗎?”


    毛利嵐立刻迴想起走神之前他們兩人的談話, 口中也討饒道:“不無聊, 一點都不無聊。是我不對,園子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哼。”


    鈴木園子輕哼了一聲,然後端起桌上的奶茶灌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審視著毛利嵐。


    “饒你可以,不過你得迴答我一個問題。”


    毛利嵐一口答應:“園子你問吧, 隻要我知道答案。”


    鈴木園子咽下口中的奶茶, 垂眸看向光潔的桌麵上倒映出的她模糊的人影。


    “阿真他, 最近過得怎麽樣?”


    “……園子, 你如果還念著他的話,不如親自去見他一麵吧。”毛利嵐聞言有些無奈。


    京極真在鈴木園子高二第三學期開始交往,兩人最初的時候感情很好, 即便京極真為了空手道的修行常年待在國外。


    那時候京極真還吃了毛利嵐的醋, 因為他和鈴木園子的關係很好, 無話不談,作為一個相當傳統的男人,京極真哪能不吃醋?


    然後京極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對毛利嵐釋懷了,毛利嵐迴想起來也覺得京極真的轉變很莫名其妙,好像是什麽人插手了,但毛利嵐就是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不過在高三升學前,鈴木園子放棄了出國留學執意要留在國內而跟父母起了爭執,因為京極真終於迴國了,他接手經營起了師父留下的空手道道館。


    那場爭執留下的後果很嚴重,毛利嵐接到鈴木園子哭著打來的電話匆匆趕到醫院後,才知道她那位性格強硬的母親一直很不滿意她跟京極真的戀情,被鈴木園子的倔強氣倒了。


    大女兒鈴木綾子嫁給了富澤雄三,僅剩二女兒的鈴木園子是要招贅撐起鈴木家這份偌大家業的。


    而在財團經營方麵對鈴木園子起不到一點幫助的京極真自然不會讓鈴木朋子滿意,日本這個國家一直以來對女性的壓迫歧視都相當重。同為女人更是母親,鈴木朋子是不希望看到鈴木園子將來無人扶持隻能孤零零一個人撐著整個鈴木財團的。


    而且倘若京極真真心為了鈴木園子著想,他更應該為了鈴木園子考慮到以後將來。什麽空手道館主,他空手道很強是個中高手又怎樣?鈴木家不缺保鏢!


    最後鈴木園子如願留在了國內上大學,可是她也跟京極真分手了。


    毛利嵐在他們分手前陪鈴木園子去找過京極真,但沒有談攏,京極真不想放下道館,鈴木園子也不可能真的任性到不管家裏,所以隻能分手了。


    但分手歸分手,鈴木園子心裏還是一直在惦記著京極真的。


    少年心動最為純粹珍貴,隻是現實打碎了誓言中的山海。


    麵對毛利嵐的建議,成長了很多,生活中不再隻是風花雪月的鈴木園子隻是笑了笑:“去見他又能怎麽樣呢,見了麵隻能是兩個人徒添尷尬而已。”


    她若是見到京極真,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分手那天京極真的絕情,然後就隻能是不歡而散。


    京極真的生活重心從來都是空手道,他追求的是武道的極致,他願意為了空手道的修行背井離鄉,卻從未想過為了鈴木園子做點什麽。


    可能在京極真心裏,如果鈴木園子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就好了,那他就隻需要保護好鈴木園子,不讓她遇到危險。


    鈴木園子有些悵然的看著對麵的毛利嵐,青年眉眼溫柔俊秀端方,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模樣,也是她以前心動想要喜歡,卻不得不放棄的人。


    鈴木園子以前是個隻要異性長得好就能輕易喜歡上的顏控,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況身邊朝夕相處,性格溫柔體貼又長得俊秀的毛利嵐呢?


    隻是當她剛察覺自己的心意就被人殘酷的打碎。


    那人告訴她,不管毛利嵐的青梅竹馬是不是鈴木園子,毛利嵐都會是同樣的態度,因為他生性如此,並非是鈴木園子特殊到被他另眼相待。


    那不就是中央空調嗎?


    少女心出現裂痕的鈴木園子觀察了毛利嵐一段時間,發現毛利嵐確實如那人所說,對待身邊的人,尤其是女孩子都是跟她一樣的溫柔細心,她對毛利嵐來說不是獨一無二的,於是一顆少女心從此徹底破碎。


    現在迴想起來,鈴木園子對那個用花言巧語誆騙了她的人十分怨念。毛利嵐哪裏是中央空調呢?他雖然生來溫柔,但朋友與外人哪個更珍貴向來分得清清楚楚,被他喜歡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


    所以鈴木園子雖然不至於耿耿於懷——成不了情侶他們依然是至交好友,但一直很想揪出那個可惡的家夥狠狠教訓一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一點印象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個人騙她的話。


    “因為你是嵐的朋友,還蠢了點,嵐才會放心不下總是照顧你啊。”


    “嵐對其他女孩子不也是這樣嗎?當朋友還好,如果當男朋友,你肯定會吃醋吃到酸死的吧?大小姐確定自己能忍得住這委屈嗎?”


    不管迴想起多少次,鈴木園子每次想起這幾句用心險惡的挑撥之語都會生氣。


    她氣得一巴掌拍上桌子,杯子都被震得搖晃了一下,而她臉上因感情不順而起的鬱色被怒火衝刷殆盡。


    “嵐!你以後交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時候可別聽信那個混蛋的花言巧語,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未來的女社長氣唿唿的說完,就聽麵露不解的好友問:“園子,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鈴木園子一怔:“不就是……不對,我怎麽想不起來是誰了?明明……真奇怪。”


    毛利嵐卻是眼前一亮:“園子,你也感覺忘記了什麽人嗎?”


    鈴木園子眨了眨眼:“沒有,可能是哪個不重要的家夥吧。算啦,過兩天我跟清水家的大少爺相親,你到時候要過來替我掩護啊,我聽說那個大少爺私生活很差,私底下跟好幾個女明星糾纏不清呢。”


    毛利嵐一聽當即就答應了,好友的人生大事可輕忽不得!


    兩人談完事又坐了會兒聊天,才結賬走人。


    而他們兩個的鄰座,被綠植盆栽擋住了半個身體的五條悟活動了下手臂,放在桌下憋屈到現在的大長腿也伸了出來舒展。


    “現在放心了吧,你身邊的朋友親人,確實把你都給忘了。”


    旁人看不見的一團成人高的黑霧朝毛利嵐離去的方向湧動著,似乎是在癡癡相望。


    已經成為咒靈的工藤新一迴過神:“嗯。”


    五條悟的視線穿過他那既是護體更是遮掩的霧氣,看到了他眷戀情深的臉,不由牙酸:“那你確定不後悔?”


    “隻要嵐平安無恙。”工藤新一就絕不後悔。


    咒靈又如何?他早就當過了,不過是重來一次而已。


    這世間萬物再重,都重不過他心中的嵐。


    “愛情這東西,究竟有什麽魔力啊?”


    從未陷於情愛,更不懂愛情為何物的五條悟心中不解,他看多了世上因為各種扭曲愛意催生的詛咒,更親手滅殺過許多。但正是因為見得多了,才愈發覺得愛才是這世界上最扭曲的詛咒。


    先有被乙骨憂太詛咒的祈本裏香,又出現了自願身化詛咒的工藤新一……


    五條悟不明白,愛情怎麽會比責任未來一切都要重?


    他當時確實是因為毛利嵐隨時都會被工藤新一的詛咒害死而生氣,可是工藤新一選擇放棄一切是他沒有想到的。


    工藤新一沒有迴答五條悟的疑問,他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而五條悟沒得到解答,也不以為意。


    他的人生裏就算沒有愛情這味添加劑也無所謂,因為已經足夠精彩,更何況他的眼睛所看到的,永遠是比其他人更廣闊的世界。


    沒人能追得上五條悟,他已經習慣了做一個為後來者指引前路的孤家寡人。


    至於毛利嵐……


    讓五條悟有所觸動的,不是這個毛利嵐。


    他一直把兩個毛利嵐分得很清楚,哪怕是移情的照顧也是有限的。


    再者現在的這個毛利嵐隻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牽扯進咒術的世界裏不會有好下場。


    五條悟還是很有良心和自覺的。


    ——


    “草莓大福五份!”


    工作途中摸魚買甜品的五條悟來到了他新發現的寶藏店鋪,規規矩矩的排隊輪到他後,他直接下單自己最近的摯愛。


    “不好意思先生,草莓大福一人限購兩份——您是,五條先生?”


    五條悟隔著眼罩對上了一雙清澈漂亮的紫色眼眸。


    昨天才偷偷跟蹤過對方的五條悟神色自然道:“那就先來兩份,嵐在這裏工作嗎?”


    毛利嵐確認這位戴了眼罩的白發男人是五條悟後,就一邊打包五條悟要的草莓大福,一邊迴答道:“嗯,我是這裏的甜品師。”


    “大福是你做的嗎?”五條悟好奇的問。


    “是啊,五條先生要嚐嚐舒芙蕾嗎?這也是我做的,您喜歡甜食的話我推薦這個。”毛利嵐笑著說道。


    “那也來五份!”五條悟大手一揮。


    “非常抱歉,舒芙蕾也限量。”毛利嵐麵露歉意。


    “欸?”五條悟失望的趴在櫃台上,一米九出頭的大高個相當有分量,“怎麽都限量啊,不能通融一下嗎?”


    “因為店裏目前隻有我一個甜品師,忙不過來啊。”


    “這樣啊,那就太可惜了。”


    五條悟兩手空空的進入甜品店,出來時兩隻手都拎了一大包甜品,雖然毛利嵐勸他不用這麽照顧他的生意,但是嚐過草莓大福美味的他覺得其他的也不會差。


    據說過幾天就能有招聘上的甜品師過來上班了,到時候就能有新品可以吃到了。


    在前往另一個任務地點的車上把兩大包甜品迅速消滅完畢後,五條悟才對替他做完任務返迴來的工藤新一道:“新一君,你怎麽沒有告訴我嵐的職業是甜品師?”


    工藤新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必要。”


    “怎麽是沒有必要呢?”


    “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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