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辭一怔, 不由看向了蕭棣躺著的小榻。


    那本是個臨時安臥處,春柳等待他睡下,後半夜也會去偏殿自己的臥房。


    可蕭棣卻實打實的一夜夜陪著自己。


    就算在西北吃了不少苦, 他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那小榻……可不是硬麽?


    平常隱忍著一句也不說, 喝了酒睡意朦朧,才悄悄說出了心裏話。


    望著睡夢中無意識蹭自己胸口的蕭棣, 謝清辭倒說不出斥責。


    可這樣也不是法子。


    謝清辭在心底歎了口氣, 放柔聲音道:“下去, 明日讓春柳多給你墊幾個墊子。”


    蕭棣埋頭在哥哥胸前, 沉沉夜色襯的謝清辭眼波流轉膚白目秀, 他偷偷張開眸子目不轉睛的貪婪相望,怎麽可能被幾個墊子打發?


    蕭棣腦袋瓜暈乎乎,一時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隻賴在謝清辭身上夢囈般委屈道:“硬……”


    謝清辭:“……”


    夜晚寂靜,少年趴在他頸窩處, 似睡似醒之間連聲吵著硬。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上覆著長睫,漾起的氣息極具侵略性, 矯健的雙腿牢牢桎梏住他僅著裏衣的身子,謝清辭分毫動彈不得, 唿吸停了一瞬。


    即使知道蕭棣是在說那小榻,謝清辭身子仍如弓弦般繃緊, 紅著耳根咬唇道:“先下去。”


    掙紮之間,謝清辭的清甜的氣息淺淺蕩開, 混合著帳中蕭棣送來的香,有絲說不出的蝕骨滋味。


    哥哥光潔如白玉的皮肉上,已然沾染了他的味道。


    蕭棣不著痕跡的輕勾唇角, 深嗅了兩下,愈發蠢蠢欲動。


    直到謝清辭掙紮著要下床去,蕭棣才滿心留戀的起身,裝作沉睡未醒爬下床。


    他眼神迷蒙,一臉尚在夢中的模樣,歪歪斜斜的走向那小榻,乖巧的重新爬上去歇息了。


    眼下時機遠未成熟,自然還是要多試探幾次。


    蕭棣舔舔發幹的唇,用腦袋蹭了蹭枕頭,才安穩睡去。


    床上的謝清辭暗暗鬆口氣,終於鬆開眉心。


    臉頰耳尖都還微微泛紅,纖細的手指也依然緊緊揪著自己的裏衣,整個身子縮在被褥裏,好半晌,他才從方才的震驚中迴過神智……


    蕭棣正是年少之時,全身似乎都奔湧焦灼滾燙的熱流,身子緊貼過來時,他分明察覺到了硬的不隻是小榻……


    謝清辭忙咬咬唇,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想。


    第二日一早,謝清辭朦朦朧朧醒來,床上淩亂,依稀還殘留著蕭棣的味道,下意識看向那小榻,卻發現早已沒了人影。


    怔忡間,蕭棣已穿戴整齊束起發冠,從殿外大步走來,看著縮在床上的他含笑道:“殿下終於睡醒了?”


    語調夾帶了幾分調笑,讓謝清辭的心跳登時亂了兩拍。


    謝清辭看了看外麵的天光,耳根微紅:“我沒貪睡……”


    “殿下沒有睡懶覺,”蕭棣解著鹿皮護腕,忍俊不禁道:“是臣起床的時辰太早了。”


    謝清辭看了下他裝扮才意識到,蕭棣這是剛從外間練身手迴來。


    他不說話時向來兇巴巴,如今方廝殺過,更添幾分危險冷峻。


    謝清辭腦袋還有幾分木然,直接把內心所想問出來了:“你每日都要去練身手麽?”


    “戰場留下的習慣。”蕭棣道:“若是擱下,來日再作戰總要費些氣力。”


    謝清辭默然。


    如許徽舟所說,蕭棣也許還真是天生良將。


    頂著叛將之子的名頭,也不知他還是否會有上戰場的機會……


    謝清辭想起昨晚之事,別過頭去,道:“你讓春柳再多找幾個墊子,安置在小榻上吧。”


    謝清辭坐在床上,烏黑柔軟的頭發披在肩頭,正正經經說著這番話,一副毫不設防的模樣。


    想著他昨夜的模樣,蕭棣喉結不由得輕輕滾動,佯作一無所知:“安在小榻上的墊子?”


    謝清辭看蕭棣疑惑,徹底放了心:“嗯……你夜裏也能睡得舒服些。”


    免得亂跑到不該躺的床上。


    考完試,太學的師傅們執筆閱卷。


    一張卷子吸引了他的視線。


    題目有大量的運籌計算,但這張卷子從雲梯搭建,火藥射程到兵馬運籌,行軍速度都答的無比精湛。


    答案完美到讓人驚豔。


    師傅一時間沒忍住,打開遮蓋名字的封頁,想看看此人究竟是誰。


    封頁下赫然出現一個遒勁的名字。


    蕭棣。


    批卷師傅皺起眉頭:“聽說此人是蕭賀之子?”


    一旁的人點點頭:“是,聽說前幾年一直在戰場,想必有些經驗。”


    師傅頓了頓,歎道:“倒是……可惜了”


    一張卷子作答如此驚豔,定然耗費了不少心血吧。


    倒是楚王,雖說陛下寄予厚望,他自己也刻苦用心,但成績卻讓人不敢正眼看……


    真不知他有沒有帶腦子上考場……


    離考試已經三日了,燕銘的座位始終空蕩蕩。


    師傅們望著那空了的位置,直皺眉頭,但誰都沒有要去管的意思。


    燕銘身負爵位,在京城門路寬廣,也不必用心功課巴結皇子。


    這次大膽到連兵法考試都沒有參與,八成又是在家中和那些京城浮浪子弟廝混。


    他們隻是師傅,又也不是親爹,也管不了太多閑事兒。


    課依舊一堂堂的上,太學的同窗們也早就把燕銘逃課當成理所當然,他幾日不來,沒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倒是楚王,不由得心中納悶。


    他當皇子之前就和燕銘打鬧玩笑,知曉燕銘是個心裏憋不住氣的,鬧了不痛快,定然會在三日之內上門找他,甕聲甕氣的求和……


    可這次燕銘竟悶不做聲的消失了,甚至連個鬼影都無。


    楚王迴憶著二人的爭執,難道燕銘還真和自己賭上氣了?


    若是之前,楚王還願屈尊去燕家走動,如今他成了皇子正是矜持的時候,影視憋著氣一聲不吭,連問都沒問下人一句。


    這日剛放課出門,幾個燕家人站在太學門口,一臉焦灼的張望。


    燕家人看到蕭棣,粗聲粗氣的走過去道:“喂,你看到我們家少爺了麽?”


    他們跟隨在燕銘身邊,知道主子和此人向來不對付。


    “你們主子不是和楚王殿下素來交好麽?”蕭棣不動聲色道:“你們不如去問問他?”


    沒多時楚王出來,他們又忙湊上去賠笑問:“殿下,可看到我們家少爺了?”


    他們少爺兩日沒迴家了,之前倒也有玩瘋了夜不歸宿的時候,第一夜氣的燕父大發雷霆,可到了第二三日,燕銘還未歸家,他們便坐不住了,遞了牌子巴巴來宮中太學問詢搜查。


    “少來問本王!”楚王一腔怒火被燕銘勾起來,冷冷哼道:“他是死是活,和本王有何關係?”


    那燕家人被楚王一句話堵住了嘴,盡管心裏著急,也隻得閉上嘴巴巴退下了。


    蕭棣眸中飛速閃過一絲陰戾,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亦步亦趨的跟在謝清辭身後。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連奔帶跑的跨過太學門檻:“那邊的荷花池,發現……發現了一個死……死屍。”


    散學的少年登時沸騰,竊竊私語道:“這是宮裏的太學,竟然有屍體……”


    “我聽了不少宮中傳言,也許是前朝留下的……”


    楚王瞪大了眼睛:“可查出是何人了?”


    “好像是……”來報信的小太監飛速的看了楚王一眼:“是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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