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心此時也看到了形容狼狽的夏靖峰,一時間眼眶瞬間紅了。


    一緊韁繩,踏風鳴叫一聲,帶著馬群衝散了包圍圈。


    夏靖峰驚喜之後也迅速明白她要做什麽,騰身上了一匹馬的背,北武人對於控馬是天生的好手。


    “衝出去!”夏靖鋒低吼。


    夏亦心顧不及說別的,一馬當先朝著督主府的大門衝去。


    督主府的大門是雖然高大結實,但也是木頭所造。


    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督主夫人竟然騎在馬上還是別的什麽,一些東廠捕頭甚至都沒動手,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騎馬衝破了府門,帶著夏靖峰逃出生天。


    此時,聽到隆隆的馬蹄聲。


    齊羽不免分神被沈邵陽在身上添了好幾道傷口,而且他感覺自己的內力越用越遲鈍。


    他這時才慢發現,沈邵陽手上拿的並非是他自己的刀,而是一把黑色的長刀,上麵似乎抹著迷藥。


    能有這麽強又快的藥效,出自誰手齊羽怎麽可能想不到,他眼底殺意更盛,不退反進,不留後路。


    沈邵陽明顯感覺對方的變化,他手上的刀是確實是夏亦心換個號他的上邪。


    這把刀初見時沈邵陽也驚為天人,而且極其輕巧,適合近戰,不過就連沈邵陽也感覺自己僅僅隻是用了它能力的八成。


    沈邵陽漸漸落了下風。


    他看著已經滿身殺意的齊羽,知道自己今天不是真的要你死我活,在被齊羽連續反殺三招後,尋了個破綻跑了。


    “督主大人?”鬼零擔憂的看著曹安民(齊羽)。


    齊羽咬破舌尖,讓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追,不留活口!”他翻身騎上流雲,一馬當先追了出去。


    東廠眾人跟著追了出去,鬼零騎在馬上穿過無人的街巷時心裏還是不敢相信。


    自家督主夫人真的叛變了麽?


    跟他想法一樣的東廠人不在少數,不過他們不敢忤逆自家督主大人的命令。


    若是讓他們真的逃走,日後傳出去東廠就要被人嘲笑了。


    北武鐵騎本來就實力強悍,雖然隻有百騎之前在督主府外也是跟東廠的人好一頓對峙,如今,有了夏靖峰,更是如虎添翼。


    京城的大門很快就被破開了。


    長夜,彎月,秋風蕭瑟,冷風刺骨。


    但衝破城門之後,北武鐵騎並未往北武的方向跑,這裏距離北武有上百裏,就算是連夜跑也會累死馬,何況背後還有追兵。


    所以在繞了一圈之後,上百的北武鐵騎幹脆給東廠的人來了個伏擊。


    雙方在城門口進入了混戰。


    夏靖峰原本想讓夏亦心先跑,沒想到一個沒注意,看到她竟然徑直騎著馬朝混戰中的齊羽衝了過去。


    “婉兒迴來!”夏靖峰急了,想追過去,結果發現有人比他還快。


    是沈邵陽。


    他上了一匹無主的馬,一路護衛在夏亦心的身旁,替她掃清前路的障礙。


    沈邵陽大概猜到了夏亦心想做的,擒賊先擒王,而且齊羽現在已經中了毒。


    踏風和流雲本來就是一對,兩匹馬之間也有感應。


    齊羽這時漸漸感覺到被壓下來的藥勁又上來了,他恍惚間,竟然把那個騎著馬向自己奔來的女子看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一個藏在他心底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好似時光倒流,是那一個在草原上騎著馬朝他而來的女人,她唇角上揚,有個淺淺的酒窩。


    不。


    不可能。


    她已經死了。


    這是幻覺。


    齊羽晃晃腦袋,再定睛的時候,那個距離自己不到五米的女子還是那張平凡無比的臉,隻是他沒注意到她臉頰邊有不正常的裂痕。


    他不退反近,刀鋒正對她的麵門,可惜半路被攔截,他反手一掌打在沈邵陽的胸口,後者瞬間被震飛,但好在內力也不錯,滾了幾圈後又站了起來。


    齊羽雙目赤紅,再看向夏亦心的目光除了有些迷離之外,還有濃重的殺意。


    他原本不想殺她的,為何,她要逼他!


    夏亦心有些慌,顧不得查看沈邵陽的情況,按照計劃,勒緊了馬調頭就跑。


    齊羽此時已是惱怒至極,也顧不得多想,騎著流雲衝出了亂鬥的戰場,一騎輕塵,但他不知道這正中了夏亦心設的局。


    戰場之上,擒賊先擒王。


    她知道如果不控製住齊羽,今晚很難收場,於是她頓時提高了馬速,一路狂奔。


    沈邵陽想追上去,可惜被東廠的人纏住了,再加上剛中了齊羽一掌,一時分身乏術。


    另外一邊,失去了主心骨的東廠護衛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自家督主沒影了,而北武的士兵也不戀戰準備借機跑路。


    正在這時,忽然城牆之上站起來上千的舉著火把的士兵。


    夏靖峰更是心頭咯噔一聲,但見那些士兵竟然沒有舉起弓箭。


    東廠的人同樣注意到了這點不對,戒備的看著忽然湧出來的士兵,三方一時間,劍拔弩張。


    直到急匆匆的騎著馬的林司空和曹德先出了城門。


    曹德急聲道“夏侯,今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我們趕緊出城,一定要阻止他做傻事!”


    夏靖鋒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但他不放心城外的夏亦心,點點頭帶著人追了出去,東廠的人看向鬼零,鬼零私心裏其實還是相信夏亦心的,他收起了刀同樣跟著曹德他們一起出了城。


    先不說這邊三撥人如何各懷心思急著救人。


    但他們的普通馬怎麽比得上千裏馬。


    不過一盞茶功夫。


    夏亦心已經一口氣騎馬跑出去幾十公裏。


    荒野之上,黑夜,天空中隻有一輪圓月,寒風刺骨,隻有兩匹馬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


    雖然是千裏馬,可流雲要比踏風更強一些,漸漸的,齊羽竟然已經幾乎和她比肩。


    夏亦心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麽,所以還在繼續自己的計劃,那就是消耗他的能量。


    可惜她高估了藥效,低估了他的內力。


    男人一拍馬背,借力而起,在兩匹馬比肩的時候幹脆的把她從馬上撲了下來。


    夏亦心滾落在地的時候,臉色頓時一白,原本她就是在強撐,吃了那些丹藥也不過恢複了三成,現在滾落下馬全身多處挫傷,爬都爬不起來。


    齊羽拿著匕首刺過來的時候,她甚至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隻來得及張嘴喊了一個無聲的齊羽後就徹底墜入了黑暗。


    而僅僅是這樣一個無聲的口型,卻讓齊羽拿著匕首的手一頓,但刀鋒已沒入她胸口。


    嗖!


    一支箭準確的把他手裏的匕首震飛了。


    是夏明宇!


    夏明宇也是剛被放出來不久,立刻騎著小白追了過來,距離還有五百多米,他用一支箭總算是阻止了他老爸做蠢事。


    齊羽被這一箭喚迴了理智,他這才注意的她臉頰不正常的裂痕,他用帶著血的手一摸,人皮麵具瞬間裂開了。


    他隻覺得自己什麽都聽不見了,隻有自己幾乎停滯的心跳。


    那一張,在他夢境裏出現過無數次的臉,那彎彎的眉,小小的鼻子,還有她唇角淺淺的酒窩,隻可惜現在她的那雙杏眸緊閉著,唿吸幾乎沒了。


    婉兒!


    怎麽會是她!


    忽然,齊羽如夢初醒,小心翼翼又顫抖的把她抱起來,看著她發瘋般的低喃。


    “婉兒,婉兒……”


    隨後趕來的大部隊都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特別是東廠的捕頭,他們震驚的看著自家督主竟然流淚了。


    還是夏明宇氣不打一處來的低吼打破了沉寂“爹你再抱著娘親,她就真死了!”


    齊羽壓根沒注意那個“爹”,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她還活著!


    可惜,齊羽也是中毒的,他沒堅持到把她抱起來,自己就先倒下了。


    經過了混亂的一夜。


    太陽升起,街上和督主府裏的血跡都不見了,屍體也都妥善處理了,這出亂鬥最後還是以遲來的皇城禁衛軍們結束了。


    北武的人住到了城外夏明宇買來的宅子裏,夏靖峰也在那邊養傷,不過讓他不滿意的是,為什麽自己的閨女在這裏養傷,每天齊羽還要來報導?


    自從那晚之後,兩個人雖然沒有坦誠的聊過當年的事情,但現在,兩個男人,不,應該是三個男人的心都拴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這次真的傷的很重,昏迷一直沒醒。


    齊羽就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就一直守著她。


    在此期間,除了對齊羽橫眉冷豎的夏靖峰外,夏明宇總算是替夏亦心說出了十年前的事情。


    夏明宇確實不是她生的孩子,而是領養的,至於樣子像,他也給了齊羽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先皇那麽風流,有一兩個遺腹子也很可能,他或許也是某個遺腹子生下的孩子,侄子像舅嘛。


    當然,對於這些,齊羽其實不大在意,他的全副身心都在她的身上。


    失而複得讓他腦子裏根本沒有任何其它去想她會不會是騙他的,反而是每天腦海裏都是以前和最近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他忽略的事情。


    說實話,如果她真的是北武的奸細,她根本不需要留這麽久。


    更不需要救他。


    所有那些迴憶,都像是一把把刀,淩遲著他的身心,她肩膀上的那個“齊”字是他親自刻下的,堵住了他最後一個退路,嘲諷他的自負。


    唯一能讓他得到寧靜的就是守著她,照顧她,隻有她的溫度和細微的唿吸能讓他在掉入深淵之前短暫停留。


    他不敢想,如果她死了,自己會是什麽樣。


    最初夏靖鋒是反對齊羽照顧自己寶貝女兒的,可攔也攔不住,打也打不走,再加上齊羽本身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之了。


    可惜,世事難料。


    齊羽心心念念的想等她醒,反而夏亦心醒來的時候,並不是他在旁邊。


    半個月後。


    因為東廠那邊的事他遲來了一步,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裏麵傳來夏靖峰焦急又帶著顫抖的聲音。


    “婉兒你別急,你嗓子阿父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你餓不餓,我出去給你那點吃的。”


    不多久,裏麵急匆匆的被人推開了,夏靖峰迎麵看到了杵在門口的男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讓開了,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嘟囔著去準備粥的話就走了,順便還把聞訊趕來的夏明宇和沈邵陽帶走了。


    低矮的門檻,對於齊羽來說,第一次跨過去那麽艱難。


    他一步步走進房間裏,好似是穿過了無盡的時光,直到看到靠在床頭的那個身影。


    夏亦心剛剛醒,全身疼的厲害,腦海裏還有係統興奮的提示音,提示她幸福值竟然一口氣飆升到了80%,還有她竟然昏迷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她原沒想到自己會傷的這麽重。


    忽而,一個腳步聲傳來,她順著看過去,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眸子。


    她下意識的喊“齊羽”可惜隻有口型。


    “婉兒……”


    男人聲音顫抖,眼眶微紅,惹得夏亦心也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睛。


    她現在發不出聲音,隻能做出一個伸手要抱抱的動作。


    齊羽愣了一下,待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抱住了她。


    像是,抱住了一朵雲。


    夏亦心再也克製不住,哇的哭了出來,對著他又錘又打,卻是,舍不得用力。


    直到他忍不住吻了她。


    夏靖峰的這個粥拿了很久是想給屋裏“久別重逢”的兩個人一些空間。


    可惜他算漏了一個人,聞訊趕來的夏明宇非常“不識時務”的闖了進去。


    沒半秒夏明宇就紅著一張臉跑出來了嘴裏還埋怨著門口的鬼零幾人。


    “你們怎麽也不攔著我!”


    鬼零表示老子想攔啊,你好歹把穴位給我解了,大家打一架!


    至於後來,夏亦心飛快的搬出東廠並且不準他明目張膽動手動腳,再到夏明宇被齊羽以“教導”的名義收拾了一頓的事就是後話了。


    夏靖峰在裕商又留了三個月,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迴北武去了,和平條約自然也是簽好了,至少一代人,北武和裕商不會再有戰爭,再後來,裕商吞並了北武和僅剩一點的南凜,正是在這片大陸上建立了一個大國。


    當然,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夏亦心的嗓子並不是沒有治,隻不過,在這個位麵是沒辦法了,所以夏亦心幹脆也想開了,隨身帶著紙筆,還曾經安慰齊羽道“咱倆這都算身殘誌堅,沒關係。”


    看過這一行字的齊羽一時間,百感交集,有苦難言。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合適告訴她他其實是個假太監的事情。


    夏明宇自從飛快的認了“爹、娘”之後,就名正言順的成了“京城一霸”,不過這可不是貶義詞,而是這孩子雖然才八歲但各方麵都十分優秀,讓許多人感歎“曹大人真是認了個百裏挑一的幹兒子,一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齊羽也漸漸的發覺自己對這個孩子有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兩人真的就像是親父子一般,他覺得疑惑的同時,斷斷續續的,每晚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比以前更清晰。


    直到一年後的某夜,他忽然從夢中驚醒,看著身旁安睡的夏亦心,眼底是洶湧的情緒。


    齊羽,不,應該說是陸延,他完全融合了所有記憶,唯一可惜的就是白家血脈因為是懲罰位麵隻能發揮一半的效果,這也正是之前他數次死裏逃生卻有後遺症的原因。


    第二日,齊羽跟夏明宇在書房裏談了很久的話,久到夏亦心都覺得奇怪,晚飯的時候瞅著兩隻越來越像的,這一年來,陸延自發的承接了夏明宇的文武教育工作,儼然已是嚴師慈父了,兩人感情也越來越好。


    她眯眼看著兩人,雖然口不能言,不過明顯眼裏在寫著“你們父子倆在書房裏今天神秘兮兮的幹啥呢?”


    “哦哦,那個我有一些不懂的讓爹教導一下。”夏明宇打了個哈哈。


    可惜今天夏明宇的演技一眼就被夏亦心看穿了。


    她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夏明宇語塞。


    直到陸延幹咳了一聲,吐出一句“他有了一個心儀的姑娘。”後,整個話題就完全被帶跑了。


    夏亦心大驚之後是喜悅和興奮,他們家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她興奮的放下碗筷,拿出隨身帶著的小本子寫【哪家的姑娘!!】


    被無中生有了的夏明宇有口難辯,怨念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夏亦心則是完全被帶偏了,腦子裏全都是八卦,後來陰差陽錯的,陸延隨便說的那一家姑娘夏明宇見了第一眼倒是真的難得的紅了臉。


    隻是可惜不久後,夏明宇就請命去了前線。


    直到十年後才迴到京城,那時那個姑娘也嫁作他人婦了。


    在夏明宇離開京城的第二年,陸延也正式的離開了“曹安民”的身份,改名“陸延”帶著夏亦心離開了京城。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齊羽(陸延)要改名,但那個名字她總覺得熟悉,而且好似他本該就叫這個,十分順口。


    離開京城的馬車上。


    她正趴著窗口看遠離的繁華京城,忽然感覺手被人牽起,隨即驚醒,發現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個墨玉色的指環,隻不過夏亦心的這個更黯淡一些。


    更讓她驚訝的是,陸延的手上也有一個同樣的。


    陸延知道她這個位麵不會恢複記憶,早就找好了解釋“之前你救我的時候,我發現了你手上的這指環,我手上的這個是我出生時手裏攥著的,當時,因為這個我被判定為貪狼星轉世,現在來看,或許冥冥之中,我們就是一對。”


    夏亦心很驚訝,但這兩枚戒指確實在彼此唿應。


    她忽然有種直覺,或許跟她丟失的那些記憶有關,與此同時,她也有點莫名的擔憂。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陸延把她抱到懷裏。


    “夫人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夏亦心反抱住了他,在心裏默默的迴應“我也愛你。”


    三年了,夏亦心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男配幸福值也飆升到了90%。


    她知道自己早晚要離開,讓他失憶的丹藥也早就買好了,可還是不舍,越來越不舍。


    難得的安靜和溫馨,她忍不住主動的親了他一下。


    這段時間仗著他的寵愛,以及她認為他“也不能真的做點啥事”,時不時的就偷吃點豆腐,陸延因為心裏有愧,再加上她身體沒有徹底恢複,任由她胡鬧。


    隻是凡事都是有個“度”的。


    夏亦心睡熟了之後,並不知道陸延又跑出去洗了個冷水澡才迴來。


    他垂眸看著安睡的小人兒,隻覺得有些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後來某天。


    當她又肆無忌憚的時候,某男就不再聽之任之了。


    於是,夏亦心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太想當然”的錯誤。


    隻是她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於是,這又是一個三天三夜的故事。


    三天後,她哭唧唧的無聲用嘴巴說著“騙子!大騙子”


    兩人在一起他早就學會了唇語。


    某男湊不要臉的表示“夫人難道沒聽過外麵的傳聞?”


    外麵的人都傳言某人是個假太監了,就她還傻兮兮的以為他是真的,他之前脈搏上的不同也是他之前怕穿幫故意用內力改了脈象,讓其顯得陰柔。


    她氣的堵住了他的嘴。


    更讓她意外的是,就算有了夫妻之實,陸延的幸福度也隻是到了99%。


    她過了一段提心吊膽的日子,後來索性隨它去了。


    時間一眨眼,又是兩年。


    夏明宇前線歸來,先是來他們暫住的桃花源住了一段時間。


    已經十三歲的夏明宇,眉宇之間和陸延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那兩個一笑起來就出現的小酒窩,讓夏亦心感歎不已。


    已經是三十歲多的陸延完全就是個美大叔,夏亦心也看起來也一點變化沒有。


    一家三口難得的享受了幾個月的天倫之樂。


    當然,如果沒有那些踏破了門檻的媒婆,夏明宇長得英俊又戰功赫赫,早就成了許多世家聯姻首選,可惜夏明宇就是不肯。


    夏亦心也嚐試給他做媒,可惜,夏明宇始終一副“國不平無心家事”的樣子,甚至直到夏亦心立刻本位麵也是光棍,讓夏亦心遺憾了很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些早早的在十年前他跟他親爹陸延聊的時候就定下了的,夏明宇不希望有牽絆。


    離開前一夜,他們父子倆喝酒聊天,夏亦心撐了一會就趴著睡著了。


    酒過三巡,院子裏的桃花全都開了,一時間,溫馨又寧靜。


    “之前我一直沒有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之前照顧你娘,讓她免去許多麻煩。”陸延對自己兒子說如此溫情的話,有些不適應,幹巴巴的。


    倒是夏明宇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隻是目光落在夏亦心身上時,變的深沉“若沒有你們,也沒有我。再者,你們走這一遭也算是因為我,爹,我能做的也就這些,剩下的,還需要你來保護娘。我還等著哪一天在現實世界,再跟你們見麵呢。”


    陸延明白他的意思,沉吟許久,拍了拍已是成長成男人的夏明宇肩膀“放心吧,說不定你還會有個妹妹。”


    一瞬間之前的氣氛全沒了。


    夏明宇磨牙,自家爹那個“小棉襖”的念頭真是一直沒歇著,哼,他才不生氣呢……才怪!


    看著賭氣的小少年,陸延微微勾唇,這孩子身上是他和她血脈的融合。


    這或許就是家的感覺吧,隻是對這孩子,他是欣慰,是感歎,也是愧疚。


    畢竟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他原本是想犧牲自己,卻沒想到她更義無反顧,一家三口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團聚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唯一可惜的是他們雖然知道真相卻因為規則束縛,無法告訴她。


    不久後。


    夏亦心在被陸延抱起來的時候醒了,她打著哈欠一扭頭,沒看到夏明宇,疑惑道的用唇語問“明宇呢?”


    “那小子得到消息,迴京城去了。”


    夏亦心有點怨念,好不容易迴來一趟,人又不見了。


    “沒關係,你若是想他,咱們就迴京城去,他說要考狀元,正好咱們也該見見老朋友了。”


    夏亦心眼睛一亮“好!”


    看著興奮的準備東西準備跟著兒子去京城的小女人,陸延有點後悔,果然這小子就是他的“敵人”!好好的二人世界又沒了。


    後來,迴了京城後不久。


    夏明宇通過科考,從童生一路坐到了狀元寶座,後來更是一路開外掛般的飆升,直到二十歲的時候,成了裕商第一位也是僅此一位最年輕的尚書令。


    從此,裕商開始了和平同化他國的路程,直到又五年後,已經四十五歲的夏亦心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原來一同四國的的主線劇情男配不是陸延,而是那個傀儡小皇帝齊凜。


    齊凜也成了裕商王朝唯一一位“混吃等死”偏偏又創造了“太平盛世”的帝王。


    沈邵陽則是跟著夏靖峰一起迴了北武,從此,再無沈邵陽,而多了一個叫石牛的將軍,他終生未娶,後來在對抗外敵時死在沙場上,享年40歲。


    夏靖峰一直活到了80歲,這在這個位麵算是高齡了,那個時候,夏亦心都五十多了。


    可惜在夏靖峰死後沒多久,夏亦心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畢竟她的身體素質不如逆天的陸延也不如天神之力的夏明宇。


    夏靖鋒死後三個月,揮別了岸上送別的夏明宇,已經三十多歲的夏明宇,器宇軒昂,跟陸延站在一起倒是不像是父子,像是兄弟,就連夏亦心也在三十五歲的時候樣貌完全沒有變化,白發都沒有一根。


    完全讓人很難相信他們是一家三口。


    臨走時,夏亦心不忘念叨著夏明宇的婚姻大事,催了一把婚,一向避而不談的夏明宇這次倒是鬆口了。


    “好,等娘和爹你們出去迅遊迴來,我就去見幾個姑娘可好?”


    夏亦心莞爾一笑,認真的點點頭,卻有種感覺,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見夏明宇了。


    她不自覺的跑過去抱住了他。


    夏明宇眼眶微紅,喊了一聲“娘親。”


    我們還會再見的,他在心裏補充。


    夏亦心覺得這個位麵其實已經是她夢想中的結局,有相愛的丈夫,有他們的孩子。


    不久後,建造好的大輪船,駛向了他曾經無比希翼的遠方。


    夏亦心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睡得多,醒的時間少。


    但每次醒來,陸延總會在她身邊。


    那一日。


    海上的陽光很好,風平浪靜,海鷗在天空中盤旋。


    萬裏無雲,遠處,是一片全新的大陸,船員們正在緊張的走來走去,這是他們走的最遠的地方,是地圖上沒有的。


    她醒來的時候,是在他的懷裏,男人也是睡著了,她忍不住看著他的睡顏發呆,一切好似不真實般,直到對上他緩緩睜開的黑眸。


    裏麵是滿滿的愛意和寵溺“醒了?餓不餓?”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忍不住用唇語問“陸延,你幸福麽?”


    這可不是某個電視台的靈魂之問,而是她真的有點不清楚陸延的心思了。


    已經二十年了。


    自從升到99%之後,男配幸福值再也沒有提高過,就連係統都待機了,不過也因此,他們有了這二十年的相處。


    迴應她的是男人低沉好聽的笑聲和一句“幸福,當然幸福,可僅僅是得到這一世不足,我想要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她凝視著他許久,驚訝之後是感動和五味雜陳,原來如此,怪不得一直都是99%。


    可是……


    她垂下眸子,眼眶微紅,她自己感覺得到,這個身體怕是強弩之末了。


    漸漸的,疲憊感襲來,她能做的就是抱進了他,拚盡全力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愛你。”


    他微微一愣,顫抖的撫摸她的頭發。


    “我也愛你。所以,是時候了。”


    她驚訝的看著他,男人眼裏是深深的情意和繾綣不舍。


    好似,早就看穿了什麽。


    她腦海裏則是響起了許久未聽到的係統提示音“叮,恭喜宿主,男配幸福值100%,即將離開本位麵,5,4,3,2……”


    時間到了。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她還是覺得太快。


    這二十年對她來說,每一天都像是在最好的美夢裏。


    在心愛的男人懷裏醒來,和他在一起吃飯,一起看風景,說著情話。


    墜入黑暗的時候,她聽到了他貼著耳畔的一句“夫人,下個位麵見。”


    她急切的想說些什麽,但來不及了。


    眼前一亮,出現在麵前的是熟悉的純白色主空間。


    “恭喜宿主成功通過懲罰位麵!現在清算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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