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民迴督主府的時間也是越來越晚,夏亦心也沒空給他下針,整整空了三天多,好在紮針不是必須每日持續。


    夏亦心知道曹安民這也是在猶豫,這個時候她湊上去反而不好,她在等一個機會。


    這夜,又得到“督主還沒迴府上”的消息,夏亦心讓院子裏的丫鬟們跟著一起弄了一晚上的草藥,時間不早正要歇下,忽然大丫鬟傳話說是外麵有人求見。


    這段時間,對於外麵的流言,督主曖昧兩可,夏亦心這邊又沒解釋,不過東廠中的眾人隻要是曹安民沒發話就不敢真的把她當女主子,不過因為她醫術高明,讓曹安民的身體狀況日漸好轉,對她的態度更加恭敬。


    夏亦心披上外衣,門外等的竟然是鬼零。


    他依舊戴著鬼麵獠牙的麵具,朝著夏亦心行了一禮“李夫人,請您去勸勸督主吧,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夏亦心知道她等的機會到了,不過麵上倒是很淡定,去廚房做了一份雞湯拿著藥香過去了。


    曹安民確實是在為是否退兵猶豫。


    目前來看,退兵確實是上選,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可一時又理不清頭緒。


    正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他順手把信壓在了一摞奏章下麵,對方沒進門,他已經感知到了她是誰。


    “鬼零,本督主倒是不知你這麽大膽子。”


    隔著一扇門,清冷的聲音落下,鬼零早就噗通跪在地上“屬下請督主責罰。”


    “自去刑堂領罰。”


    夏亦心看著隨著屋內男人的話磕了頭飛快離開的鬼零有點黑線,所以她是進還是不進?


    看了看春蘭端著的雞湯和自己手裏的藥香,她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她還是第一次進入他的書房,這是原本的“禁地”之一。


    春蘭進來後恭敬的把雞湯放到八仙桌上後飛也似的跑了,還把門給關了。


    他的書房不像是個權臣的,倒像是個儒林學者的,滿是一排排的書,房間裏還有清冷的香氣,不過其中夾雜著一股藥香撲麵而來。


    恐怕是這男人又是靠著那些提神的藥丸“續命”。


    他穿著一身常服,站在桌案前倒也依舊冷峻,氣勢迫人,麵前是一堆隨意攤開的信箋,其中甚至還有幾張設計圖。


    “迴去吧,本督身體無礙。”男人淡淡道。


    他以為能把對方嚇退。


    沒想到她反而是把八仙桌上的托盤端了過來,放在了書桌空的地方,熬好的人參雞湯,散發著濃鬱的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督主大人身體有沒有礙,是脈象上來說的,不是督主空口說的。”


    他愣了愣,沉聲道“李夫人倒是膽子越發的大了。”


    他聲音雖然冷,但習慣了他的夏亦心聽出來他沒有真的動怒,就像之前鬼零的懲處,若是按照他的性子,絕非是刑堂抽幾鞭子的事。


    實際上這人看起來冷,對下屬是很好。


    她順杆爬“督主大人是人又不是神,有些事情不需要什麽都做到極致,喝個湯睡會吧,省的大人的下屬們也擔心你。先吃了雞湯,民婦再號脈。”


    他有一瞬間恍惚,好似曾幾何時,也有人這麽跟他說過。


    待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雞湯已經入口了,原本不覺得饑餓,倒是不知不覺的把雞湯喝光了。


    他能感覺到她心情很好,他的心情也輕鬆了幾分。


    她總不能一直盯著他喝湯,順便她在他書房裏逛了逛,誰知越逛越心驚,因為她發現了不少“特殊的小模型”。


    他們散落在書架上,看起來雖然像是裝飾品,但都是大物件的縮小版本。


    諸葛連弩,攻城器械等等她之前都聽說過,裕商如今也是用在了攻擊南凜的戰事上,不過這幾年沈如玉從“神”那邊帶迴來的都是些吃穿住用行的東西。


    “感興趣?”


    忽而,從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她迴身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到了她身後。


    她誠實的點點頭,淡定道“傳聞中跟‘神’溝通得到的東西當然感興趣,我還聽說這些東西在跟南凜對戰中起了奇效?皇貴妃確實是‘神使’,是裕商的福氣。”


    她每一句話都沒問題,為什麽曹安民覺得她好像在諷刺什麽?


    但看她幹淨的小臉又不像是。


    可某男還是不怎麽樂意,沉聲道“據本督所知,李夫人的夫家是在南凜。”


    她早就習慣了某男的喜怒無常,見招拆招,點點頭“沒錯,督主肯定是在奇怪民婦為什麽對南凜戰敗一點感觸都沒有,其實很簡單,其一是原本南凜就對商賈不友好,我夫家雖然是富商,但也是下民,其次,在夫家死後,民婦曾經周遊四國,帶著兒子也出過海,其實越過了東麵的海峽,還有很大的一片區域是有陸地的,在那邊的人眼裏,我們這邊其實是一個國家。”


    她的話,成功的吊起了曹安民的興趣。


    “越過海峽還有國家?”


    “沒錯,雖然是一些島國,但那裏的人鼻梁低,臉盤大,皮膚更白一些,個子也矮,跟我們長得都不一樣,另外,我聽他們說,再往南,還有一些皮膚黑色的人,就隔著南凜西南的那片山脊。”這個架空世界其實也是一個相對完整的大環境,模擬的是現代的分部,不過是大陸板塊的形狀位置不同而已。


    而且現在的航海還沒發展那麽強,被大海和山脈分割的國家都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


    夏亦心的話題,徹底打開了曹安民的世界觀。


    他甚至直接拿出了一張白紙,讓她大體描述,他畫了下來。


    看著他熟練的標注經緯度,還有山川河流等等的符號,這次輪到夏亦心不淡定了,她記得這套畫圖的方法除了她和齊羽應該沒人……等等,或許是沈如玉。


    畢竟沈如玉也是穿越的。


    或許是她教給曹安民的。


    她放下心來,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曹安民,當然,還有現在的弊端。


    “民婦不懂造船,之前也是跟著大船又用小船後才到的東邊的島國,恐怕要到南邊的話,還需改良造船技術,是個大工程。”


    這確實是一個大工程,而且不是幾年就能完成的。


    特別是他也不能寄希望於沈如玉這個女人。


    他看著麵前相貌普通,但雙眸澄澈的女子,忽而覺得自己之前是低估她了,一句話不自覺的問出了口“如今裕商和南凜的戰事,你看如何?”


    夏亦心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


    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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