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啊,麻煩。”


    飯後。


    李吉在院子裏踱步,顯得有幾分焦慮,因為他發現自己如今麵臨的幾乎是一個死局。


    “大郎,你也別太憂心,到時候隻把那九紋龍一指就是。”


    廚房中麻溜地刷碗的李小娥聽到李吉長籲短歎出言寬慰道。


    “嗬。”


    李吉哼了一聲,對於婦道人家的短視隻覺得聽著就煩。


    不過他也沒責怪李小娥。


    說白了,這些事情都是原身搞出來的。


    眼下的局麵。


    李吉告發史進賺足了銀錢。


    那封信上說八月中秋到來——九紋龍史進約上少華山三賊頭於史家莊喝酒賞月。


    官府自是準備一網打盡。


    不過史家莊在縣城外紮根幾代人,賓客數百,說到底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而且半年前死去的老莊主在縣衙那裏有兩份殘存的香火情。


    是以,張都頭就打算讓李吉到時候出麵指證史大郎。


    一是降低一些莊中賓客的反抗心思,畢竟抓奸抓雙,拿人拿髒。


    李吉平日偶又與史家莊的人有些私混交情,綽號摽兔手,普通人中亦有兩分名氣,有了李吉當場指證,官府占理兒。


    那些賓客繼續幫著史大郎,形如造反。


    第二則是考慮一點。


    人證物證俱在,倘若史進肯交出那三個賊頭。


    那他張都頭,可謂是兵不刃血立下大功,往後就是升遷之資。


    所以說,李吉這邊一不小心從樹上摔下,那張都頭好歹是個吏員,卻也親自往獵戶家跑了一趟,過來看看情況。


    今天是八月十二。


    離八月十五隻有三天。


    而李吉憂愁的便是出麵指證這事兒。


    依著水滸原書。


    李吉沒記錯的話就史進那臭脾氣,直接會造反。


    那賊廝的武力值極高,手起刀落,兩都頭並他李吉都被對方一刀給殺盡。


    可要是不去指證?


    賞銀都收了,李吉能不去嗎?


    他不能跑的。


    跑了就吃官司,官府的銀子哪裏會好拿?


    況且萬一現實並不如書中發展,而是史進交出三個賊頭,按照史家莊的勢力關係,又上下打點說不定,史進反被捧成英雄。


    取一折名目——就叫做九紋龍智賺賊首。


    若是那般李吉往後還怎麽過日子,被弄死都算輕的。


    “麻煩,實在是麻煩。”


    李吉心中鬱悶。


    難道真要拋家棄業,帶著李小娥出走?


    那不就等於把屎盆子往頭上扣——不是屎也是屎了。


    況且如今世道很亂。


    宋徽宗前期“猶稱盛世,頹態已顯”。


    醜妻雖然沒有什麽姿色,也不怕賊人惦記,可李吉家中卻也是小有一點積蓄的。


    萬一遇到賊子,一刀把李吉送走,豈不可惜一場穿越造化。


    難難難!


    進則死,退無路,又該如何是好?


    怎麽就卡在這個節骨眼上。


    院子裏轉悠兩圈,李吉心中越發氣悶。


    官府方麵武力值太低了,但凡兩個都頭厲害一些,也就沒眼下一堆的鳥事兒。


    “大郎,這兩日家中尚且有些閑錢,你也就別出去打獵了,好生休養一二,過兩天還有大事兒呢。”


    李小娥洗完了碗,拿抹布擦手走過來道。


    “打獵?”


    一句話讓李吉眼前一亮。


    “我既然是個獵戶,又綽號摽兔,多少有幾分武力吧?鬥不過史進,暗中放一放冷箭如何?”


    心念一動,李吉的腳步卻是比腦袋動得還快,已經朝著牆上掛著的長弓走去。


    一步兩步。


    手指搭上弓弦的一刹那。


    一行灰蒙蒙的小字,忽地浮現在眼前。


    【技藝:箭術(衍生詞綴!)】


    【進度:初窺門徑430/500】


    【稱號:摽兔,百步之內,射兔子,百發百中!僅限於兔子。】


    【詞綴:十射七中!屏氣凝神,百步之內,每十次射擊,大概率能射中七次。】


    ……


    “這是個啥?”


    “掛?”


    “哇瑟。”


    李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他本來隻是想操弓一翻,先熟悉本事,沒想到突然跳出一個金手指。


    這下好了,機會來了。


    百步之內十射七中?


    感覺蠻不錯的樣子,舉足一次為跬,舉足兩次為步,一步為兩跬,換算下來一百五六十米。


    李吉本就是個打兔子的,一百五十來米,十次能中七次。


    如果放在前世,那就是妥妥神射手水平。


    要知道一百碼的距離,射擊一枚直徑0.5英寸的硬幣,那就是一般狙擊步槍的精準極限。


    而一百五六十米,能射中人脖頸,絕對是高手級別。


    不過,放在宋國僅僅是初窺門徑的射箭水平。


    別說梁山通行證,恐怕隨便來幾個匪霸就能把李吉給一刀囊死。


    那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屬實是蠻可怕的。


    握住長弓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爬上李吉全身。


    他肌肉下意識發力,輕輕扯動弓弦,悅耳的聲音一瞬間響遍心靈。


    一瞬間雜念都被清空。


    李吉走到院子一角,他隻抽了兩壺箭來找一找手感。


    一壺十支,不是不想多練而是箭矢價格並不便宜,哪怕箭杆是自己手工製造。


    箭杆要保養有時候得拿小火溫烤,防潮。


    另外箭羽必須獵殺一些特定的飛禽,方才能夠製作,而箭鏃更是需要尋鐵匠購買。


    三五個加在一起都不足巴掌大的箭鏃能換一大坨牛肉。


    宋開國時期定下的《宋刑統》更是對武器定下過管製規矩,百姓私藏武器會有流放的刑罰。


    兵器鋪售賣的刀劍一般會篆刻匠人的名字,產地。


    不過,如今遼國勢大,各地盜匪橫行,再加上宋徽宗一派烈火烹油王朝景象,對兵器管製越發鬆動,不少禁軍額外收入就是報備丟失的兵器。


    當然盔甲強弩依舊是嚴格禁止。


    而弓箭刀短矛基本民間都有買賣持有。


    縱然如此,箭鏃的價格依舊不低。


    一般用上六七次就得報廢。


    有一種射法叫做弋射!


    專門用來射鳥,箭矢上綁著繩子,射出去還能收迴來。


    但是作為一個獵戶而言,無論怎麽算,箭矢的消耗都是家庭中最大的開支之一。


    練箭的時候,肯定是能省則省,畢竟要過日子。


    李吉的長弓類型是反曲弓,拉力是八鬥,軍士中強力一點的則是一石。


    後世的嶽武穆,傳聞能開三石硬弓而且不會影響射速,可謂是神人。


    張弓搭箭的一刻,李吉完全沒有絲毫陌生,巧妙的射箭記憶與肌肉本能重合,半個時辰,兩壺箭反複射,一聲聲的弓弦勁響宛如某種樂曲。


    李小娥放下了手裏的活計,倚在門口,癡癡地望著家裏的男人。


    她總覺得當家的這一次醒來,與過去有幾分不同,具體又說不上來。


    大概是那雙眸子,以前李吉的眸子灰撲撲的,偶爾會有一絲亮光。


    一般是打著大貨物才有精光閃過。


    而如今的大郎,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把野火。


    依舊是那個人,精氣神區別蠻大。


    嗖嗖嗖。


    箭矢在空中疾掠,箭垛被紮得滿滿當當。


    然而,李吉卻是越發感到詫異,自己都這麽強了,卻還隻是個摽兔?


    那一百單八將,得厲害成什麽模樣?


    難不成書上動輒萬人不當之勇,不是一種誇張描寫,而是寫實?


    李吉放下箭矢,揉了揉發酸的手臂,心念一動,目光掃向麵板。


    【技藝:初窺門徑(衍生詞綴!)】


    【進度:432/500】


    ……


    修行了大半個時辰,就漲了兩點?


    三天時間,能上漲七十,突破五百?


    這一下李吉對於改變眼下的生死局,也不是剛才接觸外掛之時那般的自信。


    “大郎,你省著點用。”


    李小娥看著那兩壺報廢的箭矢有點心疼,從井口打了一盆涼水,用手帕沾濕了來給李吉擦臉。


    因為練箭。


    李吉此刻赤袒著上身,雙臂是呈流線型的肌肉,可謂是分外地饞人。


    “你才病好,不將息著身子,這般糟踐又病倒如何是好?”


    李小娥一邊替李吉擦拭汗珠一邊說著。


    “怎麽就糟踐了,我這可是為了你呀,再說我要是不練箭,怎麽養家?”


    “還有啊,今晚咱們再吃一餐,你拿點錢去村上問問,有沒有豬肉,搞點豬肉來吃。兔子,兔子,天天吃兔子,嘴裏都淡出了個鳥,也沒什麽營養。對了,往後咱家頓頓吃三餐,把第二餐放到午時前後。”


    李吉大咧咧安排道。


    “你瘋了?”


    李小娥詫異地問。


    李吉一把攥住李小娥的手,也不嫌棄地說:“你看你瘦的,既然是我女人就要多吃點肉。這次過後,我謀求個官身,往後咱倆一起享半世的快活。”


    一通突如其來的表白,直把李小娥給搞得臉蛋發紅。


    以前何曾聽過這等舒心窩子的話。


    她下意識抱住李吉,臉埋在李吉胸膛道:“大郎,我沒跟錯你。”


    再仰起頭時,臉上已經是熱淚盈眶。


    “傻乎乎。”


    李吉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神卻是格外堅定。


    死中求活,老子一定要破了眼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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