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程程是歐陽陽的高中同學,算是班上的精英階層了——成績好,家裏有錢,長的不錯,從小就父親一下周遊各國,見過世麵,也會學那種比較帥氣的歐美穿搭,在整個高中都是比較受歡迎的“二代”。


    然而作為情敵的歐陽陽似乎把他全麵比下去了,長相上歐陽陽算是略勝一籌,倒不是說五官多精致,主要是搭配和諧,而他也總是喜歡穿幹幹淨淨的襯衫,剪一頭蓬鬆的碎發,配合上總是無喜無憂的麵癱臉,專注,細心,幾乎完美符合了青春期女生的擇偶標準,玩遊戲還厲害。


    高中的時候大家都不太懂如何討人喜歡,這就讓餘程程造成一種錯覺,以為學著時尚雜誌裏的男模那樣穿著厚底牛皮靴和雙排扣長風衣就會吸引來一路的目光。其實並不是這樣,首先他身高就沒有模特那麽高,身材也差了些,到底是身處富貴之家,從小營養就拉滿,又不樂意打籃球出汗,高中就有小肚子了,再者說,絕大部分青春期女生喜歡的都是運動係陽光男孩和安靜係文藝男孩,而不是中年殺手大叔好麽?


    巧的是歐陽陽把兩種特質都占了,這就導致餘程程在對比兩者的特點之後發現自己完敗——就連班上絕大多數女生也更喜歡歐陽陽,而不是他,包括他暗戀或者說明戀了許久的趙小殊。


    至於錢……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錢真不是什麽值得拿出來說的東西,就算你生活過的再好也不可能天天掛在嘴邊,偶爾提一兩句就算了,說太多怕是到時候引發什麽後患,畢竟他爸作為一個小銀行的行長,為了整個銀行的效益難免要做一些不正當的交易,小地方的優點和特點就是關係網密布,絕大多數人都互相認識,平時太囂張搞不好就翻車了,不值當,他從小就受父親耳提麵命的教育,又看了不少小說跟電視劇,深知藏拙的道理。


    更加遺憾的是,同樣是富二代,趙小殊家的量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餘程程作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有時候也會動些邪念,想著能不能通過他爸在社會上的關係網去牽線搭橋,有父輩的安排,泡妞就容易多了,結果他爸聽到趙小殊這三個字後差點沒一腳把他踢出書房去,指著鼻子把他罵了一頓,還告誡他千萬別動什麽小心思,萬一哪天迴家被人套了麻袋直接埋在工地他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可把餘程程嚇的半死,他知道從不聲張的趙小殊家裏很有錢,但沒想到有錢有勢到他爸作為地頭蛇都需要畏懼的程度,這樣一來如果歐陽陽攀上趙小殊的大腿,錢對他來說就更不是問題了。


    高考前的一段時間裏餘程程一度沮喪到不想動彈,這真不怪他,換你心態也爆,被情敵全方位打爆,玩遊戲都不如人家,而且那對狗男女還天天在他麵前“秀恩愛”,一道簡單的破題要問個七八遍……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那時候他氣的都快把眼珠子摳下來了。


    當時他心情低落之至,給他爸急的直接去市裏請了個高級心理諮詢師過來天天給他做心理疏導,花了很多錢,但效果一直都不太好,最後高考還是考砸了,結果沒想到是趙小殊為了跟歐陽陽故意在一起居然填白卷,三個人陰差陽錯的又聚在了一起。


    按說故事發展到這裏,餘程程怎麽說也得是個反派小boss了,但這本書裏的人物都很正常,他們有著普通人的思維,會生氣,會開心,會得意,會沮喪。


    經過長時間的心理輔導,再加上,趙小殊還找他談了一次(因為畢業晚會上看到餘程程跟她報了同一個學校),餘程程徹底放下了,他這隻癩蛤蟆決定認命了。


    其實放下也不難,但要做出那一瞬間的決定,需要長時間情感的積累,中間的雙向博弈是最為艱難的,好在他走出來了。放下的瞬間,他感覺到海闊天空,山清水秀,到處都是亮眼的歪脖子樹……是啊,他條件也不差,為什麽非得在一棵看不上他的樹上吊死呢?


    可即便如此,見到歐陽陽的時候他依然心有芥蒂。


    這次比賽中,他一直很克製的扮演一個豁達又內斂的弱雞兼朋友,也一點一點見識到了歐陽陽身上那熾熱的光芒,慢慢理解了為什麽趙小殊會對歐陽陽如此“癡迷”,心中那份抵觸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去,逐漸接受了這個麵無表情卻分開熱情、總會替別人著想的大男孩。


    這便是他決定拍桌而起的原因。


    “你請嗎?也行啊。”歐陽陽沒有太過在意,他知道餘程程家裏很有錢,能用錢解決的事絕不浪費力氣,既然餘程程要當這個好人,他當然不介意把機會讓給對方。


    這就是為什麽人與人總會有無數的誤解,你不可能要求對方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哪怕再親近的人也是一樣的,心理醫生也不可能完全猜到你在想什麽,這會兒餘程程心中慷慨激昂,消除了心理隔閡,儼然已經把歐陽陽看做是上陣親兄弟了,結果歐陽陽這邊還毫無知覺,以為他想出風頭……


    見對方沒什麽反應,餘程程心裏的火瞬間就熄滅了,兩人平靜坐下,接著外麵的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在來之前他們就先點了一些開胃小菜,以免等會兒歐陽陽來了大家幹坐著不知道聊什麽,徒增尷尬。


    陽神的尬聊能力可是出了名的。


    就這樣看他們一邊吃著菜一邊跟旁邊的朋友瞎聊,歐陽陽覺得這種氣氛還不錯,但很快他臉色就變了,因為餘程程叫了一瓶比較貴重的紅酒,說要跟歐陽陽一起喝。


    歐陽陽本來是想拒絕的,但無奈餘程程把高中同學的關係拋了出來,讓他沒的選擇,隻能苦著臉陪熱情無比的餘程程一杯又一杯喝著。


    歐陽陽討厭酒是有緣由的,這個跟酒量沒什麽關係,主要就是難喝,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社交聚餐一定要喝酒,大家一起喝尿似的皺著眉頭幹杯算怎麽迴事,喝醉了還要稀裏嘩啦的吐,發酒瘋,公開處刑現場嗎?


    也就是說歐陽陽不喝酒並不是酒量差,隻是出於不喜歡,如果真的有需要,把啤酒當中藥來喝,一兩瓶他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紅酒濃度有多高,這東西嚐著苦,一口下去真的就跟喝藥似的,完全沒有喝酒的感覺,就導致歐陽陽有種錯覺,紅酒多喝點也無所謂。


    所以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歐陽陽與餘程程交杯換盞,很快就把一整瓶紅酒給喝完了,結果最好笑的是餘程程也沒喝過紅酒,他爸從來不讓,讀大學了又沒什麽機會,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怎麽說也得喝個過癮,便一揮手又喊服務員上了一瓶。


    “來!”臉頰開始泛紅的餘程程完全沒了平日裏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豪氣幹雲的一拍桌子,又給歐陽陽的杯子裏倒滿了紅酒,舉杯豪邁道:“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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