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言卿的同意,嘉嘉抱著一摞書和稿紙走進來,坐在了窗邊的圓桌旁。


    書頁嘩啦啦地翻過,嘉嘉按動著圓珠筆,埋下腦袋開始做題。


    “嘉嘉?”


    言卿突然開口,


    “你把高考的證件和文具都準備好了嗎?”


    “言卿姐你放心,我都弄好了。”


    嘉嘉抬起臉衝她笑了笑,


    “現在就是數著日子等考試了。”


    言卿點頭:“我看日子,也就幾天了。你考場在哪?雲景花園在郊區,到市區車程還得好久……還不如提前在考場附近找個酒店,你休息方便,也不怕遲到。”


    嘉嘉一愣,露出羞澀的表情:


    “言卿姐你想得真周到,我都差點忘了這迴事了。但是不是有點太麻煩了啊……”


    “不麻煩,我是過來人嘛。”


    言卿笑了笑,


    “你就跟我小妹妹似的,當然得幫你考慮考慮。”


    “其實……也不用這麽麻煩的。”


    嘉嘉有些局促地說道,


    “我估計,這次考試肯定拿不到很高的分數……”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言卿:


    “言卿姐,我想說,萬一我考得很差……”


    “不要緊,你學習的時間太短了,有目前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言卿眨了眨眼,


    “我早說過,這次考不好,我會幫你選一所學校,供你複讀。不要有心理負擔,盡力去考就行了。”


    嘉嘉用力點點頭:


    “言卿姐,等我考上大學,你就是我最大的恩人……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報答言卿什麽。


    言卿……好像什麽都不缺。


    但嘉嘉隻想表明自己的心跡。


    即使言卿不需要,她也想報答對方。


    世界上的惡意實在太多,碰上一個好人實在太難。


    “行,我等著。”


    言卿笑了笑,


    “昨天去a大累不累?還有哦,高考前保持良好的狀態很重要,你怎麽又在做題了?”


    “嗯……”


    嘉嘉咬著筆杆想了想,


    “累是有點,但也不是很累。參觀了a大,我更想上大學了,特別特別想……就是那種,渴望。”


    “言卿姐,我知道你說得對,考試之前要稍微放鬆點……但是我就是想努力到最後一刻。你放心,我會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的。”


    或許是早早輟學、體會過謀生的不易,嘉嘉的心態極好。


    高考在即,她反倒比之前沉穩從容了許多。


    嗯,是個好苗子。


    言卿點點頭,從床頭拿了部電子閱讀器看了起來,沒再打擾嘉嘉複習。


    過去在言家,言斯辰和孟稚魚都很看重培養孩子閱讀和自學的能力。


    在他們的言傳身教、基因影響下,言瑾和言卿兄妹都具有同齡人難以企及的專注力、記憶力、分析力和邏輯思維。


    嘉嘉發現,每當自己伸懶腰、或者看看窗外休息時,言卿似乎一直沉浸在閱讀裏,一點都不覺得厭煩疲倦。


    啊,果然是學霸,就是坐得住。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沒輟學的時候,班裏那些調皮搗蛋的同學。


    按老師的話講,屁股下麵跟有個釘子似的,擰來擰去。


    “言卿姐?”


    嘉嘉捏著一疊紙,露出半個小腦袋,


    “有些題我看不明白,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好啊。”


    言卿從閱讀器上抬起臉,衝嘉嘉笑了笑,


    “哪一門?”


    嘉嘉連忙跑到床邊,把整理好的題集遞給她:


    “哪一門都有。我整理了好久……雖然有答案,但我實在看不懂。”


    言卿接過翻了翻,幾十頁稿紙用紅黑色筆寫得滿滿當當,字跡整齊而清晰,看得出十分用功。


    嘉嘉不僅摘抄了題目和標準答案,還把相關知識點都標注在了旁邊。


    “那個……言卿姐,我這人有點笨。”


    嘉嘉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想不明白,就隻能多寫幾遍了。”


    “這麽做挺好。”


    言卿笑了笑,誇獎道,


    “說明嘉嘉腳踏實地,而且很細致、很有條理。”


    隨後,便按嘉嘉的排序,挨個講過去。


    誠然,學習是需要天賦的。


    像顧清焰那樣的天才,甚至不用做什麽筆記、也無需題海戰術,隻要動動腦子,就能考出很好的成績。


    但對於嘉嘉這樣,雖然有一定天分,但離頂尖差得還遠的……最好的做法就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


    盡管,嘉嘉有時在做無用功,但她畢竟沒法跟顧清焰一樣……


    有些無用功也是無法避免的。


    況且,人生在世,誰還沒做過徒勞無用的事呢?


    但這些事,卻是必經之路,甚至構成了一個人的靈魂。


    ……


    大約講了十幾頁,言卿無奈地擦了把汗:


    “唿,我有點渴了。嘉嘉,你還ok嗎?腦子能不能反應過來?”


    “說實話,有點……轉不過來了。”


    嘉嘉苦笑,隨後露出認真的神情,


    “要不,咱倆歇一會兒吧?言卿姐你站起來活動活動,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言卿點點頭,隨後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


    啊,當老師還挺累。


    嘉嘉已經是很省心的學生了,隻是基礎差,難題沒法很快讓她掌握……更別提壓軸題了。


    “嘉嘉,考試碰上不會的,做不出來就直接跳過,不要浪費時間。”


    言卿一邊敲著後腰,一邊傳授考試技巧,


    “語文和英語,切記寫滿寫整齊……啊,對了,還有數學題,帶好尺子量角器,算不出來就直接量。選擇題答案一般分布得都很均勻,abcd數量不會差很多,你要是選不出,就蒙那個數量最少的。”


    囑咐完這些,言卿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還有啥落下的沒?


    “哇……還有這種套路!”


    嘉嘉崇拜地看著她,


    “言卿姐,我現在覺得我強的可怕。”


    言卿被逗笑了,


    “走,咱們出去休息會兒……順便看看琥珀。”


    ……


    六月已至,天氣溫暖。


    言卿的睡衣還是長袖長褲,她並不覺得很熱。


    或許,還是身體虛弱,比常人畏寒吧。


    在花園,言卿第一次見到林嬸兒口中、那個命苦的年輕人——許多。


    他正帶著琥珀在花園裏散步。


    “嗚!”


    琥珀嗅到言卿的氣味,低低哼了聲,便歡快地小跑過來,用腦袋蹭她的腿。


    言卿蹲下身子,摸摸狗頭:


    “琥珀有好好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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