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路拾剛才並沒有太過關注佛像的表情,但至少它之前一直是微閉著眼睛,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


    然而就在路拾握住佛像抓著石缽的手指,準備將它們一一掰開之時,佛像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狠狠地瞪向路拾。


    這一下可把路拾嚇得不輕,差點從香案上跌下來。


    好在他基本功紮實,連忙在半空中調整平衡,總算是在落地之時堪堪站穩了腳跟,沒有直接坐在地上。


    剛一落地,路拾便將腰間的肋差抽了出來,擋在輝夜身前,一臉緊張地看著麵前的佛像。


    “大膽!”


    佛像不僅睜眼,連嘴巴也動彈起來,張口就是一聲怒叱。


    “區區凡人,也然妄動吾的金身!”


    佛像的聲音如同悶雷一般,在這封閉的空間內更是激起了層層迴音,再配合上它那副不怒自威的麵容,當真有些金剛怒目的威儀。


    若是一般的宵小之輩,恐怕僅是聽這聲音,就要嚇的跪伏在地上,懺悔自己的罪過。


    不過路拾並不是什麽宵小之輩,他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罪過。


    一開始的驚嚇過後,路拾很快穩定了心神,跟麵前的佛像對峙了起來。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冒充佛祖?”


    “無知!”


    又是一聲悶雷般的怒叱,將路拾的耳膜都震得有些發疼。


    “吾乃,『藥』師琉璃光王如來。”


    隨著佛像報出自己的名號,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無數蓮花憑空出現在佛像身邊,並且迅速盛開。


    與此同時,佛像自身也放出了七彩的光芒,一輪圓光緩緩出現在它腦後,將它的麵孔襯托的氤氳不清。


    這一係列變化結束後,佛像怒視著路拾再次開口。


    “大膽凡人,你可知罪!”


    “不知罪。”


    路拾並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唬住,冷冷地看著佛像,語氣平靜地迴道。


    『藥』師琉璃光王如來,即使是從不燒香拜佛的路拾,也曾聽說過這個名號……


    不就是『藥』師佛麽?


    你要是隨便編個什麽什麽菩薩,或者什麽什麽羅漢之類的,反正我也不認識,沒準兒還真就被你給糊弄過去了……


    但你竟然說自己是『藥』師佛?


    能要點兒碧蓮麽,你咋不說自己是鴻鈞老祖?


    原本還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路拾,心裏突然一下子有了底,模仿著對方的語氣,毫不客氣地嗬斥了迴去。


    “大膽妖怪,竟敢冒充佛祖,你,可知罪?”


    “狂妄!”


    也不知道是被路拾的語氣態度激怒,還是被拆穿了真相所以惱羞成怒,佛像發出一聲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聾的怒喝,將整個大雄寶殿都震得微微晃動起來,簌簌地落下灰塵。


    “無知凡人,竟敢對佛祖不敬,死後當墜無間地獄,每日受烈焰焚身之苦……念你初犯,若是能夠誠心悔過,皈依我門,吾便可以赦免你的不敬之罪……”


    “不必了!”


    佛像bb說得還挺像那麽迴事兒的,可惜路拾已經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


    “張口‘凡人’閉口‘凡人’的,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佛祖了?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難道自己心裏沒點『逼』數麽?”


    “混賬!”


    這一次,佛像終於被徹底激怒,抬起放在膝蓋上的右手,並指成掌,朝路拾拍了過來。


    那佛像雖然高大,充其量也就六七米高,手臂最多不過三米,而路拾和它之間最少也有五米遠,這一拍,按理說應該是夠不著路拾的。


    但是它的胳膊卻好像驟然變長了一截,直接伸到了路拾麵前。


    路拾不敢托大,抱起身後的輝夜朝一旁閃開,同時反手朝佛像的手掌削去。


    刀掌相交,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路拾借著這股反作用力,順勢退到了門口。


    殿內的空間太小,佛像的攻擊範圍又太大,自己倒是沒什麽問題,但要同時照顧輝夜的周全,就變得困難了許多。


    將輝夜放到門外,並且示意她躲遠一些,路拾再度衝進了殿內。


    那佛像一擊不中,似乎變得更加憤怒,見路拾還敢迴來,當即再次揮掌打來。


    佛像出掌的速度很快,不過路拾的速度也不慢,每每在佛像打來之時,總能及時躲開,並且反手給它的手掌上增加一道淺淺的傷口。


    一時間隻聽“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短短幾息時間,雙方就已經交手了十餘合,那佛像手掌上的金漆都被削掉了不少,卻連路拾的一根頭發都沒有碰到。


    但是路拾不僅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反而暗暗心驚不已。


    自己手中這把肋差,可是兩年前,從皇上身邊那個青年武士手裏搶(偷?)來的。


    而那個青年武士,身為皇上的貼身侍衛頭領,所用兵器又豈會是凡兵?


    別看這把肋差貌不驚人,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削鐵如泥,別說是鑄造佛像的這種普通金屬了,就算是百煉鋼刀,也是一擊而斷,絕對用不到第二下。


    但是今天和這佛像對了這麽多招,竟然隻是刮掉了對方一層漆?


    這到底是個什麽妖怪,本領雖然算不得多麽高強,身體卻真是結實到了一定程度……


    “是因為妾身的石缽。”


    輝夜不慌不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路拾連忙抽空朝門外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輝夜的身影,想必是躲到了什麽地方,暗暗觀察著殿內的局麵吧……


    那佛像見路拾迴頭,連忙再次揮掌朝路拾打來,可惜路拾戰鬥之時又怎會又怎會大意,即使迴頭也時刻關注著佛像的舉動。


    稍稍側身躲過了佛像的巨掌,不等對方收掌,趁它舊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時機,路拾突然握緊左拳,狠狠地打向佛像掌心。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實心佛像被打地向後一仰,險些從案台上跌落下來。


    就連整個大雄寶殿,都被這一擊震的晃動了一下,“撲撲撲”地落下許多灰塵。


    路拾從腳下那塊踏碎的青磚上移開腳步,有些吃疼的甩了甩手。


    這佛像雖然力量不及自己,但是實在太硬了,自己的全力一擊,就算是一塊青石也要被打得粉碎,它竟然連一絲凹痕都沒有出現,隻是稍微晃了晃?


    輝夜馬上為路拾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妾身的石缽本就以防禦為主,再加上現在石缽上附著了妾身的力量,這隻妖怪手持著石缽,防禦力當然強咯……”


    “喂,你就別說風涼話了,趕緊想想辦法啊……”


    佛像隻是搖晃了幾下,就再度恢複了平衡,繼續朝路拾攻來。


    路拾一邊跟它周旋,一邊指責著輝夜的不作為。


    “那上麵附著的既然是你的力量,你怎麽還不將它們收迴來?”


    “哦~那妾身可做不到,需要觸碰到石缽才可以呢……”


    “你這力量也太不聽話了……”


    “沒辦法,可能是離開妾身的時間太久,所以有些認生了吧。”


    “……”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現在倒是該怎麽辦啊?


    “辦法倒是有的是,比如你的腰上就有一個最簡單的……”


    路拾馬上就明白了輝夜的意思。


    這個國家的武者,身上一般都是攜帶兩把刀劍的,路拾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從他開始和佛像對敵直到現在,一直用的都是肋差。


    其實通常來講,肋差這種武器並不適合用在這種正麵搏殺的場合,一般隻有在某些特定的狹窄環境,或者主武器脫手的情況下,才會臨時用肋差湊個數。


    比如當初那個青年武士追殺自己的時候,自始至終這把肋差就沒有出鞘過,一直用的是另一把太刀……


    也就是此刻掛在路拾腰帶上的這把。


    隻可惜這把神兵似乎已經有了靈『性』,路拾拿到它兩年多了,卻一直沒有徹底將它馴服,使用之時總是跟自己拗著一股勁兒。


    這也是為什麽路拾到現在,都沒有使用這把神兵的原因。


    “對,就用那把。”


    路拾這邊還在糾結,輝夜卻已經幫他做出了決定。


    “這妖怪就算能夠運用石缽的一些力量,也絕對無法抵擋那把武器的。”


    “……”


    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


    路拾找到一個機會,再次揮拳將佛像擊退,趁著這點時間,飛快地將肋差收入鞘中,然後握住了另一把太刀的刀柄。


    那佛像還不知道即將大難臨頭,恢複了平衡後,再度揮掌朝路拾打來。


    隻是這一次,路拾再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動作。


    手中的太刀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無比地從刀鞘中拔出,帶起了一抹森冷的寒光。


    正在揮掌的佛像被這寒光一激,一股不祥的預感驟然從心底升起。


    但是此時此刻,它已經來不及再做出什麽變招了,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剛才的不祥預感隻是錯覺,同時手上又加大了三分力度。


    一道白光一閃而過。


    宛若一道劃過夜空的霹靂,甫一出現,又迅速消逝,讓人情不自禁地懷疑,剛才看見的白光是否隻是幻覺。


    但就在下一秒鍾,原本堅不可摧的佛像,右肩處卻突然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裂痕很細,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用黑『色』的水彩筆,在佛像身上畫了一條斜線,相對於巨大的佛像而言,似乎根本算不上什麽傷害。


    但就在這道細痕出現的同時,佛像朝路拾打來的右掌,卻是怎麽也揮不下去了……


    因為它的整隻右臂,已經完全失去了和軀幹的聯係,沿著那道細細的裂痕,斜斜地朝地麵滑落。


    最後“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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