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自然也注意到了向他走來的幾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一直在盯著那幾個人。


    “你好,小朋友,”率先開口的是被稱為“伯爵”的中年男子,“感謝你能一直在這裏,聽我們演奏直到結束。”說著還微微欠身。


    伯爵的一舉一動都顯得非常優雅,臉上雖然沒有笑,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善意。


    路拾這時已經從坐著的石頭上下來,看到伯爵率先表示出善意,也想做個符合自己記憶中歐洲禮儀的動作來禮貌的迴應,但又覺得是不是還是日式的禮儀更符合自己的身份一些。思緒一飄,整個人又呆立在那裏。


    過了幾秒鍾……


    “不會是個傻子吧?”看到路拾隻是站在那裏呆呆的看著自己等人,並沒有做出什麽迴應,之前一直在跟伯爵抱怨的那個似乎叫做米切爾的棕發女子,低聲對身邊的人說道。


    “難怪一直聽到演奏結束,一動都沒有動。”剛才演奏尺八的金發女子輕聲迴應了一句。這個金發女子是幾人中個子最矮的,身型也是最纖細的,但是身材比例卻比剛才開口的米切爾還要好一些。和其他人相比,她的五官都略顯嬌小卻更加精致,看起來不像歐洲人,更像是東方這邊的長相。再加上說話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一種從二次元裏跳出來的感覺。


    兩人交談的聲音雖低,卻沒有瞞過路拾的耳朵。隨著修習《吐納法》時日漸長,路拾漸漸發現這功法除了能溫養身體,平心靜氣以外,連自己的五感也明顯的增長了不少,之前站在那麽遠的地方,還能勉強看清幾人的相貌,也是這個原因。


    “別鬧……”感覺自己被小瞧了,尤其是在美女麵前被小瞧了的路拾有點兒尷尬,看向米切爾淡淡的說了一句,接著將目光又迴到伯爵身上,“我隻是在迴味各位剛才的演奏。”


    “哦?”路拾像個小大人一樣的迴答有點兒出乎幾人的意料,年紀最大的伯爵隻是輕輕一愣,而身後的幾個年輕人已經有人發出笑聲。


    “聽見沒,你別鬧。”剛才吹薩克斯的那名棕發男子嬉笑著看向了身邊的米切爾,賤兮兮的樣子看起來相當討打。


    “你敢再說一句話我就弄死你!”被一個小孩子輕聲嗬斥的米切爾有點哭笑不得,再加上說人家傻子被聽見了,心裏尷尬的要死又不好表現出來,這薩克斯男主動送上來,正好成為火力輸出的對象。


    不過年長的伯爵卻沒有和幾個年輕人一起開玩笑,他更關注的是路拾的後半句話,“我隻是在迴味各位剛才的演奏”。


    “這位親愛的小朋友,感謝你的讚揚,”伯爵說著再一次微微欠身,“可否請你說一下對我們剛才演奏的感受?”


    “讓我想想該怎麽說……”路拾稍微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演奏了一段時間,前麵的我沒有聽到就不說了。”


    聽到這邊的對話,伯爵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也不再說笑,和伯爵一起看著路拾,等待他的下文。


    “我來的時候聽到的那支曲子,一開始的旋律舒緩而悠揚,像是清風在林間的小溪吹過;慢慢的節奏開始變快,整支旋律也變得輕快起來,好像小溪邊來了一群年輕人,在那裏歡快的舞蹈,讓人聽了也想跟著跳起舞來。


    “而之後的那支曲子給人感覺明顯不同,整曲的風格更加舒緩,旋律有些哀傷,又有些甜蜜,這種感覺像是一個年輕人在向心儀的姑娘表達愛意,又像是遠方的旅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思念自己的家人。”


    聽著路拾說出了自己看法,對麵的幾人已經目瞪口呆。


    他們四處旅行已經很長時間,所到之處都會給各地的人們演奏音樂,不求迴報,隻是因為喜歡音樂,想讓更多人聽到這美妙的聲音。


    但是大多數勞動人民每日所思所慮不過是衣能遮體,食能果腹,哪有心思去欣賞什麽音樂什麽藝術,隻不過是把這些相貌怪異的旅人當成馬戲團的猴子來看罷了。即使是那些達官貴族,大多也不過是附庸風雅,對於這些沒見過的奇怪樂器隻是看個熱鬧,能真正欣賞他們演奏的音樂人,寥寥無幾。


    今天來到這個小鎮演奏,本來也習慣『性』的行為外加自娛自樂,沒想到卻從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評論。


    “哼~”看著幾人驚訝的表情,路拾心中也不免暗暗得意,“我會告訴你們我上輩子從小喜歡音樂,大學的時候還拿過校園歌手大賽冠軍嗎?”


    “真是失禮,我是普莉茲姆利巴伯爵,”迴過神來的伯爵象征『性』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領,“這位小朋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井上路拾。”感覺到對方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路拾也馬上迴應。


    “那麽,井上君……”普莉茲姆利巴伯爵倒是蠻了解這邊稱唿人的習慣。


    “伯爵先生您太客氣了,我還隻是個孩子,叫我路拾就好。”


    “好的,路拾,”普莉茲姆利巴伯爵看起來對路拾的禮貌很滿意,臉上堅硬的線條也緩和了不少,“我想問你,你以前跟誰學習過音樂嗎?”


    “沒有。”路拾盯著對方的酒糟鼻迴應道,同時在心裏加了一句,“上輩子天天去音樂辦公室串門算不算?”


    聽到路拾的迴答,普莉茲姆利巴伯爵伯爵顯得更高興了,而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麽,你喜歡音樂嗎?”普莉茲姆利巴伯爵繼續問道,“喜歡我們的演奏嗎?”


    “喜歡。”這個問題不用猶豫,路拾上輩子就喜歡音樂,這輩子經常往酒肆跑,就是為了偶爾能在那裏遇見唱曲兒的,不過那些曲調濃濃的日風讓路拾多少有些聽不慣,還是小提琴這些現代樂器聽起來更好聽。


    “既然喜歡,那就太好了。”普莉茲姆利巴伯爵臉上的線條更加柔和,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們幾人一起在各地旅行,一邊旅行一邊給人們演奏,就是因為喜歡音樂,同時,也希望能結識更多跟我們一樣的人。


    “但是我們走了很多地方,真正喜歡音樂,喜歡我們演奏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今天能遇見你,實在是意外之喜。


    “那麽我想問的是,路拾,你想跟我學習音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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