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君玄見雲暮說完話後突然輕聲笑起來,那雙桃花眼雖然直勾勾地看著他,卻像透過他在發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看起來有些呆萌。


    他看著她,就想到她在自己靈府裏時,右眼角那朵盛放的桃花。


    尤其是他抱住她以後,那朵桃花開的越發動人。


    他抬手撫上她的右眼角,壓低的嗓音像蔓延過來的霧:“在想什麽?”


    雲暮這才迴神,轉動的雙眸如同水波盈盈流轉而過,化開一片光華。


    她眼底眉梢漾開笑意,彎唇一笑:“在想你要做苦力了。”


    聞言,淩君玄的指尖下移,抬起她的下巴:“那我需要一點甜中和一下。”


    雲暮直接打掉他的手,瞪他一眼:“沒有,免談,我們現在就出發。”


    去千河淵設立完結界,確保凡間和魔域的交界處樹立起一道絕對不會被突破的屏障,那她才能真正放心。


    這個世界的時間為一萬年,她可不想浪費幾千年,隻為了找湧入凡間的魔族。


    淩君玄之前剛占了個大便宜,見雲暮現在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隻是低低一笑就不再提。


    他自然而然地把話題轉移過來,帶有磁性的嗓音輕輕地從雲暮的耳邊掠過:“遵命。”


    因為雲暮要下床,淩君玄這才鬆開一直牽著她的手。


    下床以後,雲暮正想理一理自己的衣裙和頭發,就發現淩君玄為她代勞了。


    淩君玄的動作太溫柔,眼神太寵溺,哪怕是雲暮,都差點沒有把持住。


    明明他在這個世界黑化了,但還是願意和她一起守護凡間。


    雲暮想到這裏,忍不住開口:“用法寶通過陣法來設立結界會比較複雜吧?如果你忙不過來,我……”


    我可以努力學,然後自己來。


    但她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淩君玄輕笑著打斷了:“沒關係,現在時間還充裕,設立結界的事,我自己就能完成。凡間會怎麽樣與我無關,但你與我有關。”


    雲暮在心裏輕歎了口氣,這樣的情話,誰頂得住啊。


    她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法寶是淩君玄提供,煉製是淩君玄煉製,最後陣法的布置還是淩君玄的工作。


    可是這個結界的設立,是雲暮提出的想法,是她想這麽做。


    與淩君玄無關。


    相比起為了你毀掉這個世界,這種為了你守護世界的做法,更讓雲暮感動。


    最終雲暮沒有再多說,她主動牽上淩君玄的手,微微一笑:“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我帶路。”


    淩君玄跟著雲暮出了這座樓閣,隨後,他把這座樓閣收迴了自己的彌須戒裏。


    雲暮的靈力在睡過去的這三天恢複了一小半,足夠他們趕去千河淵。


    她早已不是當初用靈力裹著自己飛的傻孩子了,因為當初被淩君玄破除了天然幻境這個係統技能,她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總結經驗教訓。


    所以,她在學習術法的時候,對飛行、趕路以及提高速度的術法尤其上心,在這方麵的學習最全麵細致。


    從這裏到千河淵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雲暮帶著淩君玄,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千河淵這個地方,非常對得起它的名字。


    這裏是無數條河流的交匯處,四麵八方的河水湧入其中,融成一片廣闊無垠的深淵之湖。


    這裏的水流格外清澈,奔湧的河水濺起水花,傾灑而下的天光將河流湖水都映照出一片波光粼粼,像是不規則形狀的鏡子。


    雲暮用神識在地圖上就看過千河淵的景色,可她真正到達這裏之後,發現神識所看到的美麗不足這裏展現出來的萬分之一。


    她靜靜欣賞的時候,淩君玄就在一旁默默看著她,也不出聲打擾。


    也許是末世那十年對她的影響太大,她熱衷於美食,也熱衷於美景。


    因為這些都是末世裏不可能再有的東西。


    她看了一會兒才收迴視線,轉頭望向一直注視著她的淩君玄:“你不覺得這樣的景色很壯麗嗎?怎麽一直在看我。”


    難不成是修仙界的景色更美,所以他對凡間的景色免疫?


    光影描摹著雲暮精致的容顏,她那雙桃花眼裏仿佛湧入了千河淵奔騰的流水,泛起帶著碎光的水花,化開一片盈盈的亮色。


    淩君玄忍不住再次抬手撫過她的臉,似是歎息般飄忽的聲音如同投入水中的雲影,被風一吹就會悠悠散開:“怪你過分美麗,怪我過分著迷。”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兩秒,但很快又無聲地笑起來。


    這兩句話是他的心聲,同時也是一首歌的兩句歌詞。


    這首歌是他和雲暮在第三世時一起聽的,他第三世的年紀比雲暮大了八歲,怕她欣賞不來自己喜歡的歌,於是試著放給她聽。


    沒想到她接受的程度很高,他們在各方麵的興趣愛好都很契合,她連高爾夫都打得不錯。


    想到這裏,淩君玄有些出神的思緒又拉了迴來,心情複雜。


    他以為自己和前三世差別極大,因為他這個世界向來是隨性而為,隨心所欲,不會有太多顧忌。


    可他現在發現,他看起來不再是他,但還是他。


    過往的一切融入他的骨血裏,時不時就會展現出對他的影響。


    他還是會愛上雲暮。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現在還是在守護凡間。


    這種感覺說不上是好是壞,淩君玄沒再想下去,將這些都拋在了腦後。


    雲暮聽到淩君玄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和他一樣,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上一個世界,他們一起聽歌的悠閑時光。


    這句話是他對她的情話,也是他們愛過的記憶。


    雖然雲暮前不久才說了那句:“沒有,免談。”


    但她此刻非常想給淩君玄一個甜甜的吻。


    算是對他接下來要做苦力的補償,就像他說的一樣,用甜把苦中和一下。


    雲暮用臉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後拉下他的手,往前一步。


    她仰起頭,踮起腳尖,對著他的唇親了一下。


    這個吻像是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帶著一種溫柔的虔誠和感動,不含半分情.色。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裏,我最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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