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抬起另一隻手去撫摸自己指間的彌須戒,上麵的血滴像極了淩君玄靈府中焚盡一切的火海,它摸上去是微涼的,看上去卻如同在燃燒。


    這個戒指的寓意可謂是非常貼切了。


    將她和淩君玄在這個世界的關鍵點都結合在一起,譜寫了一曲血與火之歌。


    她出神地望著手中的戒指,整個人像被安撫後悠然處之的貓,透出一種落葉歸根、浮萍如土的歲月靜好,恬淡而沉靜。


    淩君玄再度開口的聲音如同微風撥動了琴弦,在空氣中蕩開極具韻律的音符:“你用神識進戒指裏麵看看?”


    聞言,雲暮這才迴神,將自己的神識探進指間的彌須戒裏。


    裏麵是滿滿當當、眼花繚亂卻又分類擺放好的美食美酒,正餐、零食、水果、靈液、酒水……


    她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在修仙界的具體名字,隻能看出個大概分類,但她知道,接下來要在修仙界度過的這一萬年,非常值得期待。


    雲暮看過以後將自己的神識收迴來,不知不覺間氣都散了大半。


    但她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淩君玄的。


    雲暮將自己的手從淩君玄的掌心抽出來,振振有詞:“雖然你這個任務做的很好,但隻是消除了之前的罪過,你現在又多了一項罪名!”


    淩君玄低笑一聲,刻意壓低的嗓音仿佛幽夜裏彌漫開來的霧,將人朦朦朧朧地籠罩進來,讓人迷蒙中不知身在何處。


    他重新牽住雲暮的手,含笑道:“我願意再次將功贖罪。”


    雲暮見他一幅死皮賴臉的模樣,再次想要把自己的手抽迴來,卻發現他用了巧勁。


    要是她反擊的話,也是可以和他過幾招的,畢竟她現在的實力不可同日而語,真打起來,誰輸誰贏根本說不準。


    淩君玄又不會讓她自爆,讓她自爆和同歸於盡有什麽差別?


    他們的神魂聯係在一起,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可雲暮的思緒隻轉了一圈,就理性地否定了這個想法,幹脆讓自己的手被淩君玄握在掌心裏了。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凡間沒有靈氣,隻能靠自己的身體自然而然恢複力量,這樣實在太慢。


    而他們接下來還要在凡間和魔域的交界處鞏固好結界,抽空還得把萬峰山一戰中的漏網之魚都給解決,再加上征戰魔域,真沒什麽靈力可以讓他們浪費。


    想到這裏,雲暮忍不住狠狠瞪了淩君玄一眼。


    他就是吃準了這點,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地給她下套的吧?


    雲暮暗暗發力,在淩君玄的掌心捏了一下。


    捏完後還不解氣,她直接說道:“上次你來我的靈府參觀,神魂內核也是融入你的神魂裏帶進來的,那時候,神魂內核可不在你的額間。”


    見淩君玄的臉色絲毫未變,依舊是一副帶著寵溺的溫柔神情,雲暮單刀直入:“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當著我的麵,把神魂內核融進你的額間!”


    不僅成功讓她沉迷於美色,還讓她迴憶起第二個世界中,淩君玄在舞台劇上扮演男美人魚時清冷出塵的妝容,那個時候,他的額間就綴了一朵銀藍色的雪蓮。


    總之,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讓她念舊和心軟,從而達到自己蓄謀已久的目的!太陰險了,太腹黑了,太狡詐了!


    哪怕是雲暮也得承認,即使她不斷告誡自己要警惕,卻依舊受了前三個世界的影響,一不小心就忘記淩君玄已經黑化了,和他在一起時應該換一種相處模式。


    她之前對係統001的告誡,又何嚐不是在對自己說呢。


    淩君玄見雲暮炸毛,含笑著抬手撫上她的臉:“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喜歡。”


    他口中是道歉,眼裏卻滿是得逞後瞞不住的快意,讓人恨不得打他一頓。


    雲暮深吸一口氣,克製住了自己。


    她喜歡倒是挺喜歡的,不管是他在靈府裏的變換的模樣還是他做出的行為。


    可她覺得這樣不夠尊重。


    也許是前三個世界被格外正直的淩君玄嗬護慣了,雲暮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還未正式舉辦儀式便親密的行為。


    但這個世界的淩君玄不一樣,黑化讓他的愛展露出更多的占.有.欲和霸道的成分,他想要的不會去等,更隨心所欲。


    因為人性使然,每個人都是善惡的結合體,隻是善惡的比重不同。


    雲暮知道她無法像上個世界一樣讓淩君玄解除黑化狀態,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是他所有黑暗麵的集合。


    這是他的其中一麵。


    上個世界的淩君玄像是不慎弄髒了的碗,洗一洗又幹淨了,本來就是正直的精神體碎片,哪怕不慎黑化,也能扭轉迴來。


    但這個世界的淩君玄就是一塊炭,再怎麽做都是一塊炭。


    黑化不可逆轉。


    係統001其實說過,扛過了這個世界,淩君玄在下個世界就會解除黑化狀態,迴歸本性。


    但這個本性,不過是精神體碎片投放到下個世界進行融合後,正直的一麵會壓過黑化的一麵而已,比重會恢複正常。


    可黑化的部分依舊在。


    每個人都可能產生過邪惡的念頭,但最後沒去做,這就是善的一麵最終勝過了惡的一麵。當然,幫助善戰勝惡的力量,還有法律、道德、輿論等等。


    不去做,也因為有承擔不起的後果。


    這個世界的淩君玄倒是踩著雲暮原則邊緣那條線反複試探,哪怕做了些較為過分的事情,也能用點小心機讓雲暮原諒他。


    雲暮覺得自己該出招了。


    不能在他們舉行雙修大典之前,讓淩君玄第三次拉她進靈府。


    當然,現在還是需要按兵不動。


    於是雲暮不再追究剛剛的事情,轉而問道:“修仙界還有多久會融入凡間?”


    這句話其實還能這麽說——修仙界還有多久會徹底消失,讓修仙者全部落入凡間?


    雖然淩君玄之前告訴了她修仙界崩塌的大概速度,快則半個月,慢則兩個月,但推測不一定趕得上變化。


    淩君玄一副饜足的模樣,一向清冷的眉眼有了幾分勾人的韻味。


    他聽到雲暮的問話微微一笑:“還有幾天就會融入,若是現在算凡間和魔域的交界處會在哪,肯定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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