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時節,百姓闔家團圓,終於舍得割一塊肉,買一點精米,好好吃一頓,便算是過節了,這於普通百姓來說,也算是奢求了。


    不過今年,地處江淮一帶的百姓們生活得格外幸福些,還不到中秋,江淮因著天氣暖和,已經拉開了秋收的序幕。


    與往昔不同的是,今年朝廷並未向民眾征收繁重的賦稅,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官府要從百姓手中收購糧食,相比於糧商給的價格,官府的價格要更低一些。


    江淮百姓對此倒是不很在意糧價,雖說官府給出的買糧價格相對較低,但支付銀兩時卻是極為爽快幹脆,沒有絲毫拖遝,那一枚枚黃澄澄的銅板,甚至還有細碎的銀屑子,就這樣穩穩當當地落入了他們粗糙的手掌之中。


    畢竟,對百姓來說,那些官府給他們畫出來的大餅,他們已經聽了許多年了,可迎來的卻是一日重過一日的賦稅,而現在這些實實在在的錢財握在手裏,才是最讓人安心的。


    而且官府免了賦稅,從前這些糧食,可都是要白給官府的,如今官府還給了銀子,他們有什麽不滿意。


    “誰不知道,這可是公主殿下下的命令,要是咱賣給糧食,多了那一點銀錢,迴頭官府直接收稅了咋辦?”有人悄悄說了,然後這幾句話迅速在江淮各地傳開了。


    減免三年賦稅,這三年,家裏積攢下的糧食和銀錢,足以讓人十年內不必擔心餓死在家中了。


    於恆偶爾從府衙前走過,看著百姓背著,拉著糧食站在官府門前,便去問了一問,然後才知道,這些都是來給官府賣糧食的。


    糧商今年的收購價格可是越發高了,可百姓卻還是將糧食送到了官府。


    “為何啊?”


    於恆低聲問了一句,不知在問百姓還是在問自己。


    “你們都說,百姓愚昧,不知感恩,但於恆,你難道不知道嗎?百姓其實最懂感恩,隻不過是因為,這些事不曾有人做過而已。”


    溫知渝看著自己這個“學生”,竟然來她這裏解惑,倒真的是難得。


    “可這些事,我等難道不曾做嗎?”


    “於大人,這世上並非不是沒有清官,但清官若是日日隻在那裏風花雪月,他便是睡著石板床,吃著糠咽菜又如何?百姓為何要感激那樣的人?他們隻是為了自己的身後名罷了,和百姓有什麽關係?”


    溫知渝看著眼前的於恆“斷案,水利,農田,其實這些才是和百姓息息相關的事情,於恆,你學過嗎?”


    “我……”


    “若是大道理的話,誰都會說,科舉考的也是大道理,是風花雪月,這些選出來的官員,對百姓來說,真的有用嗎?”


    “但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自古以來就是對的嗎?於大人,你不曾對百姓有利,為何還要百姓愛戴你呢?”


    溫知渝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周崇也是如此。”


    “你說什麽?”


    溫知渝抬頭看著他,然後又複述了一句。


    “否則,為何殿下才來這些時日,百姓便知道江淮來了她,那周崇呢?於大人,這數十年的時間,周大人,可曾被百姓所知。”


    “但百姓並非不愛戴大人。”


    “因為他是個清官吧,好歹沒有再盤剝百姓一層,那又如何?有讓百姓過得更好嗎?”


    溫知渝說完,將人趕走了。


    “中秋宴會快要到了,我還要準備,就不送大人了。”


    於恆走了,眉頭緊鎖。


    招月看著人走了,頗有些不滿。


    “這個人常來,可問過了之後就不見人影了,姑娘何必還管他呢?”


    溫知渝卻覺得於恆有些意思“招月,這樣的人啊,的確固執的讓人厭惡,不過忠心,倒是難得,所以換一個忠心的人,會很得用的。”


    江淮今年的百姓看著家中的糧食和手裏的銀錢,倒是心滿意足的過了一個難得的富裕中秋。


    中秋那一日,屠戶殺了兩頭豬都賣了個精光,拿著一兜子銀錢,扛著給自己家留下的一隻豬後腿,往家裏走去了。


    他這個屠戶,家裏自然是不缺肉的,今日給丫頭小子買些新奇吃的吧。


    雖然減稅和他們沒啥關係,但他的生意卻是肉眼可見的好起來了,剛開始的時候,百姓手中有了銀錢,便想著嘴裏,他一天能賣一頭豬,最後,竟是買不到豬了。


    家裏的婆娘那幾日都溫柔起來了。


    中秋的這一日,街上賣吃食的店鋪都熱鬧起來了。


    容玉則設了中秋宴,這些時日,但凡江淮有些頭臉的,全都接了這一封請帖,容玉來江淮之後,這算是第一次在薑府設宴,以大公主容玉的名義,邀江淮名士來見一場“神跡”。


    而此時,在千裏之外的京城,中秋宮宴也開始了。


    絲竹悅耳,紙醉金迷。


    蕭霽今日難得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袍,坐著馬車到了宮門之前,看著麵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蕭大人。”


    “四皇子殿下。”蕭霽聞聲迴首,淺淺的笑了笑,容洵看著,不知是不是燈火太昏暗了一些,總覺得,蕭霽麵無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蕭大人,你病了?”


    “夏秋交替,溫度多變,這幾日的確是有些不舒服。”蕭霽說著,掩著帕子咳了幾聲,容洵看到了,帕子上一抹紅。


    就在不久前的那些日子裏,容洵精心安排並潛伏在蕭霽身旁的心腹之人傳來消息稱,那位備受敬仰的蕭大人似乎身染重疾。


    當時聽聞此訊時,容洵也是半信半疑,但現如今親眼目睹了蕭大人那憔悴不堪、麵色蒼白如紙的模樣之後,方才意識到之前所傳之言絕非空穴來風,蕭霽,便是在整個朝堂之上,也稱得上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可現在這個樣子的。


    容洵不著痕跡的上前半步,麵上帶著淡淡的憂心。


    “蕭大人若是病了,不如上奏父皇,讓禦醫診治一番。”


    “謝四皇子掛心,但不必了,畢竟禦醫能不能治好我,也要看陛下的意思。”


    說完之後,蕭霽自知失言,落寞的擺擺手。


    “走吧,四殿下,宴會快要開始了。”


    容洵看著蕭霽的背影,心尖忍不住微微一顫,莫非是真的?


    如今父皇竟已經開始用毒來控製人了嗎?就連蕭子昭都不曾例外。


    “兄長,你看什麽呢?”


    容朗站在容洵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隻看到了文武百官的背影。


    容洵看著他,突然低聲快速說了一聲“往後,父皇的禦賜之物,你不要輕易吃用,同我說一聲。”


    “嗯?”容朗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四哥一眼,容洵卻沒多言,隻是輕快的說了一句“千萬記著。”


    宣武帝的麵龐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潤之色,但這種紅潤並非是真正的健康,他端坐在那把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椅之上,而龍椅上鋪就了一層厚實無比的軟墊,當宣武帝緩緩坐定後,整個人仿佛深深地陷入其中,稍稍起身,陛下都要大喘氣,隻需稍加留意,便能輕易察覺到這一細節,當今陛下怕是已經外強中幹了。


    蕭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過去,今歲的中秋宴,除卻大殿之上的絲竹聲,下麵的百官卻半點沒有過節的喜意,多是覷著殿下的臉色做事的。


    今日中秋,蕭景陽讓蕭時舟來尋了他,讓他迴府一起用膳,被蕭霽拒絕了,沒這個必要。


    他現在隻覺得疲憊,蕭霽不經意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能感覺出來,這個毒藥在逐漸蠶食他的身體。


    宣武帝用的五石散,量越來越大了,蕭霽前幾日勸誡了一下,若是太依賴此物,恐會聖體欠安。


    宣武帝大怒,說皇城司是廢物,為何從前不曾查到長生觀的不妥之處?


    蕭霽隻能跪下謝罪,這次難得的,宣武帝直接讓蕭霽跪了兩個時辰,離開皇宮的時候,蕭霽膝蓋都青紫腫脹了。


    迴到溫府的時候,蕭霽自己拿著藥抹上,知道這是陛下的警告,也是敲打,畢竟他知道了陛下一個足夠糟糕的秘密。


    之後,宣武帝雖然又賞賜了東西下去,但蕭霽心中已經是警惕感叢生了。


    陛下喜怒無常,且隨著吸食五石散的量加大,陛下自己是察覺不出來的。


    看來,他也該開始計劃順理成章的離開京城了,吸食五石散,善淵曾告訴過他,陛下最多隻有三年可活了。


    三年啊,他可不能在這等上三年,萬一到時候,宣武帝把他直接拉去殉葬可不好了。


    畢竟,宣武帝要瞞著五石散這件事一輩子,便是他百年之後,也要將知曉這件事的人全部帶走才保險。


    蕭霽的心思千迴百轉,不管怎麽想,他好像都是死路一條啊,他還是第一次,進入如此被動的地步。


    有意思,莫名的,蕭霽心底竟然冒出一些近乎愉悅的興奮來,就要這樣,才有趣,隻一個人將性命送出去有什麽意思?既然要玩,自該每個人都大手筆一些。


    蕭霽麵上的神色猛然一頓,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好讓自己冷靜一些,他還有阿姐,而不是孤身一人,怎會突然有這種想法?


    蕭霽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覺得自己果然也是病的不輕。


    這個時候,前麵的一群舞女突然散開,一朵金燦燦的蓮花被推了出來,花瓣緩緩散開,然後露出裏麵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


    那個小童對著陛下念了一大串的祝詞,宣武帝聽得高興,一擺手,便要賞賜這孩子。


    但這時,一個舞女上前,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言說自己有罪。


    “嗯,你何罪之有啊?”


    宣武帝看著她,那舞女便顫顫巍巍的開口“妾私藏龍種。”


    蕭霽放下茶杯,此事,在此之前,他竟全然不知。


    “仔細說來。”宣武帝沉聲開口。


    那舞女說了個日子,何年何月何日,帝王酒醉臨幸,讓她得了一個龍種,因自己身份低賤,心中惶恐,便私藏了龍種。


    宣武帝沉沉的看著他,然後直接尋了起居注來,畢竟是血脈之事,不得讓人隨意作假。


    “陛下那一日的確臨幸了一個女子。”


    起居郎低聲告知宣武帝,宣武帝滿意點頭“好。”


    蕭霽看著宣武帝對那個小童慈眉善目的樣子,便知道,此事約莫是真的。


    不過,他阿姐多年前好像專門給他教過,男人喝醉以後是不行的,讓他千萬記著,別因為這個被人糊弄了。


    說這個的時候,阿姐還說了一句,畢竟,男主大多都要經曆一下這個劇情,你可別輕易被人坑了。


    蕭霽自不會,同阿姐之間做那樣親密的事情,他又怎麽會讓自己不清醒呢?


    若是陛下不記得這個女人,那就是阿姐說的醉糊塗了,這孩子當真是龍種嗎?


    蕭霽的視線從這些人身上一點點的滑過,那這件事是誰一手策劃的呢?


    還未想明白,蕭霽就已經起身和文武百官一起恭賀陛下了。


    中秋夜宴結束,蕭霽隨著人流往外走,被容洵喊住,容朗跟在自己皇兄身後,見著蕭霽,哼了一聲,大步離開了。


    “蕭大人莫怪,他就是小孩心性。”


    “殿下放心,微臣明白,因為得不到,所以對得到的人心中不忿,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蕭霽說的慢條斯理,容洵臉上的笑有一些僵硬,這話若是讓阿朗聽到,怕是能和蕭霽打起來。


    “蕭大人,今日之事。”


    “四殿下,今日之事,皇城司全然不知。”


    蕭霽的言外之意,便是此事和他無關,而且設計此事的人,完全隱瞞過了皇城司。


    容洵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就是他和老六在做事,如果那個人不是他的話,那就是老六了。


    容洵緩緩走出了皇宮,他府上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他了,容洵上了馬車,又打開車窗看了一眼,從這看過去,隻能見到高高的宮牆和巍峨的宮門。


    “走吧。”


    他沒什麽可驚訝的,他們可是天底下最不能萬眾一心的兄弟。


    雖然不知道老六的目的是什麽,但肯定是衝著他來的。


    “想辦法,和今日那個舞女接觸一下。”


    而千裏之外的江淮,容玉看著他們賞月,隻讓他們自便就好,吃好喝好,文人興起,便對著月吟詩作對,武人高興,便抬手舞劍,氣勢恢宏。


    容玉坐在上位看著,薑榆看了她好幾次,至今都沒看出來,那所謂的神跡到底在何處。


    薑榆問過硯月他們,這兩個孩子也是兩眼一摸黑,但阿玉這孩子,應該不會做這種沒把握的事情。


    容玉自然知道下麵的人都是為了那一場神跡而已,她自然不會吝嗇的,隻是還不到時候。


    容玉這些時日別的還沒學會,倒是將“忍”字一道學了個徹底。


    等到人都酒足飯飽了,容玉才起身,笑眯眯的說,她近日得了一個要緊的武器,若是各位不介意,可要移步一觀?


    武器?這樣的東西,上位向來藏私,公主殿下卻主動要帶他們去看。


    周崇去看於恆,於恆搖頭“下官從未見過。”


    容玉帶著一群人來到一處地方,遠處放著一塊巨石,約莫有兩人高,三四人合抱那麽粗。


    容玉指著那一塊巨石,開口“炸”。


    寂靜的夜幕被一聲通天巨響炸開,黑煙四起,那一大塊巨石竟然直接崩裂開來,最後隻留下一地的碎石。


    溫知渝沒去,她嫌自己耳朵疼。


    這個時候,跟去看的人也都是耳際嗡鳴,聽不到聲音了。


    “這,可算神跡?”


    容玉看著眼前一眾被嚇傻的人,立在人群麵前,負手而立,容玉的聲音不大,比起那一聲爆炸聲來說,幾乎是在說出口的時候就消散在空中了。


    可落在那些人耳中,和爆炸聲無異,這看似是神跡不錯,可卻是受容玉控製的神跡,那能炸開一塊巨石的能耐,若是炸在他們身,還不知是何種光景呢。


    容玉好像真的隻是邀人來瞧一瞧,看完之後,方才雲淡風輕的告知他們,此物並非“神跡”,而是工匠所研製的武器,既然是她的人研製出來的,自然就是為她所用了。


    再多的,容玉就不曾說了,說的越多,這些人反倒是不信了,她如今什麽都不曾說,這些人迴去怕是要整晚都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了。


    如今該是沒人有心思賞月了,容玉揚起臉看著天上高懸的月,江淮此處寂靜,不比京城燈火通明,那一輪圓月也顯得孤寂了不少。


    “其實,不管從何處看,都隻有那一個月亮,不過是心境不同罷了。


    滿堂歡宴中,溫知渝端著茶杯和一碟月餅站在容玉身邊“這個時候倒是沒幾個人有心思賞月了,不如我和殿下賞個月亮吧。”


    容玉點頭“我想也是,你說,月是什麽?”


    是一個死物罷了,溫知渝看著月亮,現代人比不得古人浪漫,月亮,實際上就是一個死掉的星球,連生命體都尋不到的地方。


    “殿下覺得那是什麽,那就是什麽。”


    容玉看著溫知渝,第一次發現,溫知渝真的是很不浪漫啊。


    “罷了,反正我也不覺得這月亮有甚特別的,我隻是覺得,若是在皇宮裏,宮裏的燈火都比月亮亮堂吧。


    “殿下想家了嗎?”


    容玉極快的搖頭“這個,我倒真的是一點不想,那個地方,早就不是家了,你想家了嗎?我皇兄查到的消息說你是個孤女,但我覺得。”容玉的雙眼落在溫知渝身上。


    “若真是摸爬滾打長大的孤女,應該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這樣,倒更像是長在高塔之上,被錦衣玉食教養的姑娘,世家之中受寵的女兒,大約都很難養成你這樣的性子。”


    “怎麽說?我有什麽特別的嗎?”


    “當然特別,我總覺得,你什麽都不怕,想做什麽,想說什麽,就會直接去做,甚至,作為百姓,作為女子,你看我們,看男人的眼神沒什麽不同。”


    至少,蕭霽對溫知渝做壞事的時候,溫知渝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過去,至於她,可從未想過這種事。


    很特別,好像骨子裏就沒有尊卑的觀念。


    “是嗎?我還以為我已經收斂很多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我可以理解,蕭霽為何會擔心他留不住你了。”


    溫知渝喝著茶,但容玉卻是在喝酒,醉意朦朧的看著她“溫知渝,我做不到的,你想要的那個國家。”


    “我知道,但若有朝一日,公主都坐上了龍椅,對整個朝堂來說,改革這件事,好像就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了。”


    “原來,我也是你計劃的一環啊。”


    “殿下不也甘之如飴嗎?殿下的野心,可不是我幾句話就能挑起的。”


    溫知渝對著赤影招了招手“殿下醉了,讓人散了吧。”


    “是。”


    溫知渝帶著人送容玉迴去臥房,容玉在自己的院子門前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也不是的,至少江淮的月亮要比京城更冷清一些。


    她果然,還是喜歡皇宮裏看到的月亮。


    “今夜中秋,母後從前是不喜歡過中秋的。”容玉扭頭去看溫知渝“知渝,你也不喜歡同我過中秋,也是因為你的家人不在這裏嗎?”


    畢竟是晚上了,天涼,招月早早將披風給溫知渝披上了,一低頭,半張臉就埋在了毛領子裏。


    “殿下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我如何不喜歡和公主過中秋了?”


    容玉笑了笑,讓人扶著自己,踉踉蹌蹌的迴屋了。


    “那就好。”


    溫知渝迴到自己的院子,院子裏的桌子上擺著一盞祈願燈,溫知渝上前一步,招月還在旁邊準備了毛筆。


    中秋快樂,歲歲安好,溫知渝很慢的寫下名字,爸媽,哥哥,姐姐,嫂子,姐夫,那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姑娘,都這麽晚了,您該睡了。”


    溫知渝給祈願燈點了火,看著燈飄飄悠悠的遠去。


    “你說,別處的月亮也是這樣的嗎?”


    “不是姑娘說的嗎?咱們看的都是同一個月亮,少爺肯定也能看到。”


    “阿霽啊,他一個人,恐怕連月餅都懶得吃,真要說起來,讓他賞月,恐怕比我還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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