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天淩攤開手心,手中的紙條已經變成了粉末。


    他在唐家堡一直隱藏實力,雖然是二師兄,卻是整個唐家堡最廢的弟子,每次門內比試,他都是被鄙視嘲弄的對象。


    堡內大家都表麵上叫他二師兄,私下叫他廢物。


    大師兄雖然沒有表示過瞧不起他,之前對他卻也從未上心過,內心已經將他當成了廢物,總對他露出惋惜又可憐的眼神。


    嶽天淩從未在意過這些,他不是故意隱藏實力,隻是拿不出幹勁,總覺得沒有什麽值得他拿出真本事。


    對什麽都在意不起來。


    沒有想要的東西,沒有過任何強烈的情緒,沒有絲毫興趣可言。


    要殺君亦宸,不過是因為從小就被這樣交代了。


    因為在他都還未有記憶的時候,是那個手中拿著明珠的人,血洗了整個嶽家,屠殺嶽家上下八百多口人。


    父親在送他來唐家堡前無比認真的對他說:“隻有你才能殺了他,天淩,你一定要記住自己的使命,為嶽家那些冤死的靈魂報仇。”


    嶽天淩抬眼看向前方,大師兄已經提著兩壇酒迴來了,似乎是怕他走了所以跑得很快,姿勢甚至有些……好笑。


    不過嶽天淩麵上依然無比木然的樣子,隻是站在亭子裏等對方走過來。


    君亦宸走到嶽天淩前方,沒有走進亭子裏,而是看著對方開口道:“我們去房頂喝吧。”


    嶽天淩微微凝眉,什麽都沒說,隻是在大師兄飛身上房頂後也跟著飛了上去。


    大師兄坐在房頂上,仰頭抬眼看著他,淺淡溫和的語調,聲音仿若他從未知道過的樂器,唯美,又動聽。


    “過來坐。”君亦宸說。


    嶽天淩走近過去,在大師兄身旁坐下來,兩人之間隔著大概半個人的距離。


    君亦宸遞給嶽天淩一壇酒,然後自己抱著另一壇,掀開蓋子,仰頭猛喝了一大口。


    嶽天淩單手拿著酒壇子,並沒有打開蓋子,也沒有要喝的打算。


    他微微轉頭看向大師兄,對方說要和他喝個痛快,卻是自己喝得痛快,根本沒在意他是不是會喝……


    他今晚會這麽晚還沒睡,是因為剛才有人給他送信過來,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唐家堡是一隻鳥都飛不進來的,所以比起飛鴿傳書,還是叫人親自送信過來更安全。


    大師兄過來的時候,給他送信的人已經離開了。


    身旁的大師兄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大概一壇酒都快見底了吧,已經醉了嗎?


    嶽天淩將手中的酒壇子放在房頂上,微微側身麵向大師兄,對方已經喝光了一壇酒,打了個酒嗝,酒壇子順著他的手滑落,掉在屋頂上,隨即又滾落下去掉在地上。


    君亦宸微微往後仰著身子,雙手撐著瓦片,臉上表情顯得又蠢又癡,他語氣輕飄飄的說:“今夜的月光……好冷。”


    若是換做平時,換做旁人,這般麻煩的悲春傷秋,還念這種沒營養的詩句,嶽天淩肯定早就起身走人了。


    月光冷不冷,與他何幹?


    所以他沒有出聲。


    君亦宸身子更加往後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仿佛是想站起來,又像是想來個半空旋轉換姿勢。


    總之就是,君亦宸一下子摔砸在瓦片上,緊接著又哐當哐當滾下了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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