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音在百裏宜修的戰車內部直接進了虢山關。


    下車時,她看見原本普通的馬車變成了魔族戰車,心中不免對百裏宜修更加忌憚幾分。


    但是當有莘棘見到律音時,她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


    “我要見淵檀上仙。”


    有莘棘坐在饕餮紋的寶座上笑:


    “這麽說你拿到我要的東西了?”


    律音遲疑了一下,說:“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們千方百計要我效忠於你是什麽用意,但是我大概明白了,你要做的事情,必須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去死才能做到。所以,要我答應的話,就在讓我付出性命之前看見淵檀上仙完好無缺的離開。”


    有莘棘手指敲打著扶手道:“學聰明了啊,更加會討價還價了啊!璃石呢?拿到了嗎?”


    律音心中狠狠的抽了一下,閉上眼睛,說:“沒有。”


    飛鳥銜環結掛在她腰上,璃石就藏在裏麵。但是律音決定不交出去。因為徐風清心曲一事,她自覺已經失信於風桐仙子,而若是死在虢山關,那麽對南天仙界遺址那顆小小的一葉梧桐又要失信……當初神庭聖主隕落,仙界皆傳是因為失信自責,而她趙律音,即便不再屬於仙界,也不能隨意拋棄自己的信譽,答應明瑰顏的璃石,無論如何,不能交到有莘棘手中!


    “沒有璃石,你還敢跟我如此理直氣壯?”有莘棘問。


    律音嘲諷道:“既然想要我心甘情願去送死,就不要讓我不開心啊!”


    有莘棘盯著律音看了半天,然後說:“很好!反正你也活不過明夜子時!隻要你老老實實的配合我們,在我們事情成功之時,就是淵檀離開九極重樓之時!”


    “我要先看到淵檀上仙離開!”律音說。


    “不行!若是你見他離開就反悔,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那好。淵檀上仙平安離開就是我最後的執念了!”律音說。


    交涉完成,有莘棘便讓人帶律音去九極重樓,並給了她一縷頭發。


    “這是我的頭發,可以讓你暢通無阻進入九極重樓,但是隻能進出一次。這是我對你難得的一次善意了。”有莘棘說這話的時候,重新變成病態公子的百裏宜修笑的無比溫柔卻並未說話。


    律音盡量壓製住狂跳的心走向九極重樓。


    而天戟關這裏,眾軍兵敗而歸,暫領兩方軍隊的少城主甘棠讓人先將正在受審的風桐仙子押入囚室,親自去接了白將軍的一體迴營。


    風桐仙子盤膝坐在囚室的地上,不言不語,臉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有腳步聲接近,在關押風桐仙子的囚室前停下。


    “沒想到一向與趙師姐不和的風桐仙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商有期。


    風桐仙子看過去,背光的人影看不清臉,卻有一身嶽峙淵渟的氣勢。


    “哼!”風桐仙子不想搭理這個偷學清心曲的小人,即使他救了一城的仙界之人。


    商有期不以為意,輕聲說:“我知道風桐仙子不喜我這不允而學秘技的小人,也知道風桐仙子你心中對趙師姐失信一事頗為介懷。但是仙子你還是為了淵檀上仙,為趙師姐開了城門,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風桐仙子聽出商有期話中有話。


    “我想說,清心曲一事,是我讓趙師姐失信。因此,若我願意以一個秘密交換,風桐仙子是否可以原諒趙師姐失信之事?”商有期的聲音似乎帶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可以蠱惑人心。


    風桐仙子卻不為所動:“你為趙律音求情,她知道嗎?”


    “現在是不知道的。”商有期說,“隻是我想順手賣個人情而已,也許以後用得上呢?”


    “小人!”風桐仙子斥道。


    商有期並不生氣:“風桐仙子確實始終如一,眼裏揉不得沙子。但是我要送給你的這個秘密,也許可以助你救出淵檀上仙呢?”


    “你說什麽?”風桐仙子冷聲道。


    “我所知道的,是有關九極重樓的秘密。”商有期的聲音很輕。


    “告訴我!”風桐仙子走道門邊。


    商有期用了法術隔絕了四周的聲音,在風桐仙子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風桐仙子一臉不可置信。


    商有期說:“事實就是這樣。我知道仙子你是伏羲氏族後裔,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商有期離開後,風桐仙子仍舊處在震驚當中。


    風氏一族向來以伏羲後裔自居,血脈中也確實流傳了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這件事,以及九極重樓的秘密,商有期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要見少城主!”風桐仙子對外麵喊道。


    甘棠處理完白將軍的後事,安撫好眾軍,又讓艾劍寒加強守衛,便傳了風桐仙子到守備府大廳:


    “你要見我?”甘棠沉聲問。


    風桐仙子跪在地上,低下頭,說:“我願將功贖罪。”


    “如何贖罪?”


    “我能為仙界除去有莘棘!”風桐仙子握緊了拳頭。


    “哦?你何時有這樣的能力了?”甘棠問。


    “我並無這樣的能力。”風桐仙子說,“但神庭有這樣的能力。”


    “神庭?”甘棠眯起眼睛,“神庭會聽你的?”


    “我知道有莘棘和九極重樓的秘密,而證據就在九極重樓之中!我願潛入虢山關,找出證據,將此事上告神庭,必能除去有莘棘!”


    “你有萬全的把握?”甘棠問。


    風桐仙子抬起頭:“萬無一失!我願以性命擔保!”


    甘棠緩緩道:“據說昔日雅樂司首座風桐仙子,修的是信諾之道?”


    “不錯。”


    “那好,我相信你。”甘棠說,“剛剛傳來消息,虢山關今日大宴三軍。狂歡之後最易鬆懈,你找準時機去吧。”


    “是。定不辱命!”風桐仙子退下。


    虢山關中群魔亂舞,處處酒樂不斷,除了必要的守關魔族之外,其他人都抱著酒壇喝的盡興。


    而身為這場酒宴的主角的百裏宜修卻並未與眾軍同歡,隻是意思過一下之後就去了有莘棘的寢殿。


    “二叔還好嗎?”百裏宜修一邊向裏麵走,一邊放聲問道。


    “宜修進來吧。”有莘棘的聲音傳出。


    百裏宜修走進去,眼前一地橫屍。


    有莘棘一臉紫色花紋,口中紫色氣息吞吐,顯然是在練功。


    “二叔今日十分威武,真讓小侄心折不已。”百裏宜修道。


    “心折?”有莘棘看著他笑,“所以你就來投懷送抱了嗎?”


    百裏宜修搖頭:“知道叔父心儀的是我爹,我哪敢當不孝子?”


    “宜修,你跟大哥真像。”有莘棘伸手去摸百裏宜修的臉。


    百裏宜修握住有莘棘的手:“叔父,你不是已經想好要複活我爹了嗎?”


    “是啊,”有莘棘眼神深邃,“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你是你,你爹是你爹。”


    “叔父想好如何處置淵檀了嗎?”百裏宜修在有莘棘旁邊的台階下麵坐下,仰望著他,眼神憂鬱。


    “那個廢人?”有莘棘嗤笑,“當年他還大哥自盡,這樣的仇,當然是要還給他了。”


    “可是我答應趙律音了呢!”


    “暫時放了他又何妨呢?”有莘棘伸手撫摸百裏宜修的眼睛,“帝女鳳凰之魂再次被毀,總要有人給神庭個交待不是嗎?”


    “還是叔父想的深遠。”百裏宜修閉上眼睛微笑。


    有莘棘看著百裏宜修白皙的臉和淺紅的嘴唇,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就要吻上去。


    然而這時外麵一個聲音響徹天地:


    “棘表弟,許久不見,向來可好?”


    有莘棘動作一停,百裏宜修臉上浮現幾分怒氣。


    有莘棘笑著輕啄了一下百裏宜修的薄唇,然後站起來,走出寢殿,朗聲道:


    “百裏表哥駕臨我這小小的虢山關,真是令小弟倍感榮幸!”


    一人手持白玉簫飄然登山而來,正是預感到事情不對、提前來了虢山關的百裏雲飛。


    百裏宜修此時也走了出來,早已收起臉上怒氣,跟在有莘棘身後,說:


    “宜修見過舅舅。”


    “宗主不必如此客氣。”百裏雲飛雖然這樣說,語氣裏卻是無比客氣。


    百裏宜修道:“舅舅是許久未見宜修,便要與宜修生分了嗎?”


    百裏雲飛並不接他的話,而是直接問有莘棘:


    “聽說我兩名徒弟都在虢山關,她們向來頑皮,怕是打擾到棘表弟了。”


    有莘棘一聽,便明白百裏雲飛是為了趙律音和有莘小篆而來,於是口中道:


    “表哥這兩名弟子確實頑皮。我不過隻見了趙律音一次,而小篆這丫頭更是連露麵都沒有,就不知所蹤了。我就是想讓她們來打擾,她們怕是也不肯來呢。”


    有莘棘一路引著百裏雲飛到了虢山關大殿之中。


    百裏雲飛四下看了看,說:


    “這虢山關確實名不虛傳,真不愧是魔族第一關,連大殿都建造的如此氣派不凡。”


    “讓表哥見笑了。窮鄉僻壤,比不上皇城繁華,隻能是清清冷冷的了。”


    百裏雲飛直接在正中的饕餮紋寶座上坐下,對有莘棘道:


    “棘表弟,律音是朗月琴之主,早已入了神庭的眼中;小篆是公主之女,魔族直係的皇儲。她們二人若是有任何閃失,恐怕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擔待的起!”


    有莘棘站在旁邊如同侍者,聽百裏雲飛這樣一說,頓時臉都要綠了。


    百裏宜修臉上並無慍怒之色,卻是笑的更加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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