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音沒想到葛殊竟然能看出她遇到過魔族,對葛殊的本事信服了幾分,於是說:


    “前幾天,遇到個魔族偽裝成同門的師兄與我同行,後來它要對我下手,還是朗月琴忽然發出一陣琴音,才將它殺死,救了我。”


    葛殊不信:“朗月琴是神器,若是對魔族靠近有感應,應該在他一接近你就會有所提醒吧?”


    律音解釋說:“因為之前在南天仙界遺跡中,朗月琴一直躁動不安,迴來遇到魔族時它也這樣躁動,我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哦?你還去了南天仙界遺跡?”


    律音又將她之前的經曆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葛殊說,“這樣看來,應該是那魔族在與你同行的時候,對你種下了怨念。雖然時日不長,但是你本身經曆過戰亂,心中藏有戾氣,後來又去了戰場舊地,沾染不少怨氣,所以現在這怨念要除去,恐怕不容易了。”


    律音有些著急:“很困難嗎?”


    “難倒是不難……”葛殊看了看淵檀,“就看淵檀願意為你做到哪種地步了。”


    “怎麽說?”淵檀問。


    “聽說這小丫頭修的是音樂之道,樂能通心,若要抑製怨念不再增長,需要能夠溝通心神的徐風清心曲日日靜心。這是其一。”


    淵檀想了想說:“徐風清心曲麽……這首曲子如今隻有風桐有此傳承。”


    葛殊又說:“第一隻能治標,重點在於第二,可以治本。”


    “是什麽?”律音問。


    “五行化煞丹。”葛殊看向淵檀。


    淵檀皺眉:“竟然要這麽麻煩嗎?”


    葛殊說:“你也知道怨念生根的後果。若她已入仙人境界,自己就可以排除體內怨念。可是她修為如此之低,而且心中又有原生的戾氣,自然要更難除一些。”


    “非要如此不可嗎?”淵檀問。


    “這還隻是情況沒有惡化的方法。若是她身上怨念控製不住,情況惡化,恐怕就不止這麽簡單了。”葛殊表情極其嚴肅。


    淵檀思考了一會兒,最終下了決定:


    “律音我會找風桐傳你徐風清心曲以靜心。五行化煞丹……恐怕還需要些時間,你耐心等上一些日子。”


    律音一聽,有些著急:“一定要找風桐仙子嗎?我不學那什麽清心曲不行嗎?”


    葛殊狡黠一笑:“可以啊。那樣若是在得到化煞丹之前你就被怨念侵蝕,就連化煞丹也可以省了,直接就墜入魔道,變成魔族了。淵檀也就不用為你費心,直接讓仙界眾人除了你就是。”


    “不要!”律音被葛殊一嚇唬,緊緊抓住了淵檀的袖子。


    淵檀問:“為什麽不願學?”


    葛殊一看律音抓住淵檀衣袖的手,譏笑著說:


    “這還不明顯嗎?當然是淵檀你惹下的桃花債了……嗬嗬嗬嗬……”


    淵檀不理,葛殊,對律音說:


    “風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事關人命,我去跟她說,她應該不會為難你。”


    律音猶豫要不要將風桐曾經找她麻煩的事情說出來,卻聽淵檀又說:


    “五行化煞丹所需的材料要去五方地界方能取得。我一去大概要兩個月。這期間你就跟風桐好好練清心曲。”


    這時葛殊說:“煉化煞丹還需要準備諸多東西,我先迴去準備好,到時你直接將材料交給我就好。”


    淵檀答應了,葛殊就乘著酒葫蘆離開了。


    律音看著淵檀不甚晴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


    “我……我跟風桐仙子有過節……”


    淵檀聞言說:


    “我帶你去找她,她會答應的。”


    律音無計可施,隻好跟著淵檀到了與鶴原一山之隔的百丈竹林。


    風桐仙子正在林中撫琴,琴音溫柔纏綿。


    律音跟著淵檀走進竹林中,風桐仙子頭也不會的說:


    “你帶著那個小丫頭來找我,是有事要求我嗎?”


    琴聲不停,淵檀直接說:


    “我找你,是想讓你教她徐風清心曲。”


    “清心曲?”風桐停了琴聲,“為什麽?”


    “因為她被魔族在種下怨念,此事不太好解決,需要你的清心曲幫她暫時壓製怨念增長。”


    風桐走過來,高傲的看著律音:


    “可是就憑她一個修為低下的凡人,也能受的起這樣獨一無二的傳承嗎?”


    淵檀說:“風桐你當初也是從凡人之姿開始修行。”


    風桐冷冷一笑:“這麽一說,她與我當初還真是相似呢……可是我看她不順眼,當初就已經拒絕收她為徒,如今又怎麽能傳她琴曲呢?”


    “事關魔族。仙魔之戰何其慘烈你是知道的。還請你以大局為重。”淵檀難得的放低姿態。


    律音看的揪心不已,卻無法插嘴。


    風桐冷著臉不說話。


    淵檀又道:“難道以我與你的情誼,連這樣一個小小要求你都不能答應我嗎?”


    “情誼?”風桐仙子怒道,“你指的是什麽情誼?是你當初引我入仙道的恩情嗎?還是這數百年來相知相伴的情誼?”


    淵檀愣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既然你這麽認為,那麽你答應我今天的請求,從此以後,我對你的恩情,你便還清了。”


    “你!”風桐仙子激憤難忍,胸口劇烈起伏。


    過了好久,風桐仙子才說:


    “淵檀,你今天是一定要我答應此事不可嗎?”


    淵檀說:“清心曲於你,不過是輔助之用,何不以此造一份功德呢?”


    風桐閉了閉眼睛,又冷冰冰看向律音,說道:


    “那好。我答應你。”


    淵檀微微一笑:“多謝。那麽我暫時要離開一段時間,律音就交給你了。”


    律音不情不願的看著淵檀離開,感受到身後風桐仙子淩厲如刀的眼神,身上汗毛倒豎起來。


    風桐仙子看著律音,冷哼一聲,說:


    “清心曲本是仙界傳承,我可以破例交給你,但是你絕對不可外傳。”


    “哦。”律音悶悶的答應。


    “你既然要跟我學琴曲,就算是我半個徒弟,要有個徒弟的樣子!否則我一時不快,不教你了,你就自己哭去吧!”


    “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淵檀不辭辛勞去找化煞丹的材料,律音也不想他白忙一場,隻好跟著風桐仙子,不斷陪著小心學習清心曲。


    徐風清心曲曲原來並不是一支曲子,而是一套曲子,共十二首,每首有分兩到三段,每段彈奏方法各不相同,確實不是幾天之內能學會的。


    幸而風桐仙子並不耐煩看見律音,隻是每天給她一段琴譜,草草交待了要點,就讓律音自己迴去練習。


    轉眼一個月下來,律音練著清心曲,覺得除了彈奏時心中稍微平靜一些之外並無其他感覺,不由得懷疑風桐仙子是不是藏私。自從遇到過魔族之後,律音心裏對人總是多了幾分防備,就連再見到展葳和阿藍阿紫也更加疏離了幾分。


    一月之後的一天,律音一大早照例去風桐仙子處。


    風桐仙子惡聲惡氣的扔給她一份琴譜之後,對她說:


    “今天這是最後一份了,拿了這個趕緊走,再也不要來了。”


    律音求之不得,拿著琴譜趕緊離開了。


    當律音迴到宗門時,聽到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當初在南天仙界遺址中消失的人,迴來了。


    聽說迴來的隻有兩人。這兩人已經被叫到蓬萊殿中。隨後律音也被叫了過去。


    蓬萊殿中,律音看見站在中間的路冰寒和常非常二人,心中不由一痛。


    迴來的隻有他們二人,想必其他人都再也迴不來了。


    路冰寒一看到律音,就問:


    “趙師妹,當初你和冰璿同處一地,後來空間動蕩,你既然迴來了,想必冰璿也迴來了吧?”


    律音遲疑著說:“沒有……路師姐她……不幸被卷入空間亂流之中……”


    “那你是如何平安迴來的呢?”路冰寒眼神中殺意騰騰。


    律音明白,路冰寒必然已經將她記恨上了。她與路冰璿當時都在白玉台,她逃出來了,路冰璿卻死了……從路冰璿的性格來看,這路冰寒恐怕也不是心胸寬廣之人。


    律音當即不再賠著小心,理直氣壯地說:


    “想必路師兄也知道我有神器朗月琴相護。能夠逃出潰散的空間,也是因為神器庇護,運氣好罷了。”


    路冰寒不再說話。


    然而律音卻不得不問一句其他人的下落。


    常非常隻盯著律音說:


    “……當時我們誤入仙魔戰場,九死一生才到達仙界陣營,但是其他人……都在途中被魔族抓去……恐怕兇多吉少了。”


    律音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迴答,但是看著眾人之中隻有他們二人逃迴來,對比她與路冰璿一死一生的隱情,心中不免懷疑起來,但是麵上卻並不表現出來。


    掌門等人又問過他們當時的情況之後,便放他們離開了。


    離開時,律音清楚的看見路冰寒對她流露出的充滿殺意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緊。


    又過了幾天之後,律音半信半疑的練習著清心曲,卻並未再見路冰寒有任何動作,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時刻關注著路冰寒的動向。


    這天夜裏,律音忽然發現路冰寒外出,連忙跟了上去。


    離開山門沒多遠,就見路冰寒從空中降下,轉而步行。


    律音悄悄跟過去,走了許久,見路冰寒停下,這才發現,路冰寒所到之地,竟然是風桐仙子所在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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