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心裏盤算著,一邊不動聲色道:“前幾日上武當山求見衝虛道長您老人家,聽山上的道士說您老人家不在武當派中...嘿,原來您跑丐幫來了。”


    衝虛道:“林公子原來去武當找過貧道,不知所為何事?”


    林平之道:“有點事情想向貴派求證。既然到了武當,自然要求見道長,當然道長估摸著也不會想見我這個無知後輩。”


    衝虛站在林平之麵前,雖然隻是隨便站立,但隱隱如一道鎖死死的閘門,讓林平之後退無路。


    衝虛說道:“林公子客氣了,你三招之內贏了餘滄海餘觀主,現下江湖上提起你誰不是嘖嘖稱奇。嘿,初時貧道聽林公子你拒絕了加入我武當派的提議,我還覺得有些納悶,現在想來,是貧道無知,妄想林公子屈就於我武當。”


    林平之聞言暗叫不好,這老道士原來是惱我不肯加入武當,今天來找我算賬來了。


    當然他想歸這樣想,還是抱有希望衝虛是胸懷若穀的道家真人。


    但也不可不防啊。


    嘴上笑嘻嘻說道:“道長這話可折煞我了,不是我不想入武當,隻是當時嵩山派十三太保的四人找上了我,要我隨他們上嵩山,我雖然拒絕了他們的無理要求,可是卻也不便加入武當——免致傷了嵩山派左掌門和道長您的和氣。”


    這招名曰借力打力,拉出嵩山派來擋槍,當時嵩山派找他的兩個太保也被他說成四個,顯得對方咄咄相逼自己不畏強暴。


    衝虛冷笑一聲,道:“嘿嘿,左盟主原來也邀了林公子你上嵩山,看來是他五嶽劍派對劍藝癡迷,也想要看看林公子你們的家傳劍法。”


    他說的陰陽怪氣,但林平之當然懂他的意思,可還是故作懵懂,道:“哦?原來左掌門是為了看我劍法才要我上嵩山,當日他們找上我,是說想調停我和青城派的恩怨呢。”


    衝虛當然不會把話說破,隻微微一笑,並不再多聊嵩山派的事。


    他和林平之聊了這許久,“黑衣人”一直在旁沒有說話。衝虛似乎很在意這“黑衣人”,笑嗬嗬對林平之道:“林公子,你可知道這位是誰?”


    林平之見衝虛將話頭引向黑衣人,心裏又緊張起來,道:“這位,這位前輩氣質不凡,又和衝虛道長您同來,看來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


    黑衣人歎道:“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比輕功固然輸給了你這小子,看你剛才那一劍,要是真打起來,想來也不是你的對手。”


    林平之道:“前輩客氣了,我隻是從後麵發暗器銀針阻了你,這才能追上你。至於武功,在下這點微末道行,是萬萬敵不過前輩和衝虛道長二人的。”


    他有意拉長了“二人”的音,顯然是有意相激,讓這兩個前輩高人顧及身份,不至於真的二人齊上。


    黑衣人和衝虛道長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黑衣人看著衝虛道長笑笑,道:“好小子,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要是單對單和你對敵,你就萬萬敵得過了?”


    林平之道:“不敢不敢,在下肯定不是兩位老前輩的對手,但兩位前輩要是想分別指教我,在下也隻得和兩位前輩玩玩。”


    黑衣人道:“你剛才的劍法太快,又精妙無比,我是肯定破不了的。不過衝虛道長的太極劍法登峰造極,你的快劍也未必就能破得了他的劍法。”


    衝虛道長淡淡道:“破得了的,破得了的。”


    林平之自然沒有想動手的意思,見衝虛隻不痛不癢的說句破得了沒有實質邀約,那麽也就不提這茬了。


    不過仍是暗暗戒備,畢竟誰麵對這兩個不知道有什麽用意的高手都不敢掉以輕心的。


    衝虛道長又說道:“林公子你一定好奇,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和你見麵。”


    林平之心道總算到正題了,於是問黑衣人道:“前輩在我屋外監視我,是出於什麽目的?”


    頓了頓,又說道:“難道是怕我發現前輩你是殺害丐幫逢良的兇手,乃至結上丐幫這個仇家?”


    黑衣人聽到林平之這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荒謬的笑話,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林平之。


    林平之見他表情有些不對勁,又想起丁橋和董老都堅定認為這黑衣人不可能是兇手。


    林平之又看向衝虛道長,衝虛道長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微妙,看見他的表情,林平之知道自己確實想錯了。


    這個“黑衣人”不可能是兇手,可是為什麽不可能的?


    門前流水尚能西,這世上有什麽一定不可能的事?


    衝虛道長是忠厚老者,他看出了林平之眼中的迷惑,於是很貼心的為林平之解釋道:“他不可能是殺害逢良的兇手。”


    林平之問道:“為什麽不可能?難道道長你這幾天片刻不停的跟在這位前輩身旁,知道他決計沒有辦法抽身去殺人?”


    衝虛搖頭。


    林平之說道:“那為什麽道長這麽確定,須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道長說不定被這人騙了。我看哪,逢良偏是死在他的手上。”


    “黑衣人”這時候開口道:“我不可能殺他的,事實上,我哪怕把自己殺了,也不可能殺了他的。”


    林平之見這“黑衣人”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像作偽,仿佛這人真的想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逢良。


    林平之忍不住問道:“你...你和逢良究竟是什麽關係?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的身份這幾天一直在他心裏縈繞,此刻總算問出口來。


    衝虛道長這次直接說出了這個黑衣人的身份:“林公子,忘了和你介紹了,這位是丐幫的幫主,解風解幫主。”


    丐幫幫主?


    林平之雖然有心理準備這黑衣人會是了不起的人物——丐幫分舵舵主丁橋和董老聽到這黑衣人的反應也說明這黑衣人絕對不簡單。


    何況這黑衣人儼然和武當掌門不相上下,無論是衝虛對這人的態度,還是他本身的氣質。


    原來竟是丐幫幫主解風!


    林平之心想難怪那日在丐幫分舵亭子內這人好像睥睨天下氣吞山河的樣子——整個丐幫都是他一個人的,自然霸氣的很,對當時乞丐打扮的林平之也自然高傲的很。


    隻是林平之還有許多疑問,丐幫幫主怎麽會出現在湖北分舵裏,而且分舵裏的丐幫弟子好像都不知道他在這裏?


    幸好衝虛道長這時候解答了林平之,他說道:“林公子解幫主來襄陽湖北分舵中是有幾個目的。”


    “一是近來江湖多事,解幫主來見見我這個武當掌門,和我一起聊聊武林大事...”


    聽到江湖多事,林平之忍不住道:“嘿,是不是嵩山派的左掌門想要合並五嶽劍派的事?五嶽劍派如若合而為一,那麽以左掌門的野心,必要和少林武當一較長短,丐幫這種大門派自然也是首當其衝,被左掌門惦記...”


    他這話一說,衝虛和解風臉上都變色了,林平之說的這道理雖然很簡單,但也是建立在林平之看過原著的基礎上,對於現在的武林來說,可以說是上層幾個有識之士才想得到的才體會的到的機密。


    衝虛露出對林平之刮目相看的表情,如果說剛才隻是聽說過林平之挫敗餘滄海的事以及見過林平之一劍才重視林平之的話,這下是真的對林平之生出愛才之心。


    他說道:“林公子果然見識不凡,年紀輕輕就看破了江湖裏的形勢,我們要是矢口否認,那定要讓林公子笑話我們敢做不敢認了。”


    “的確,解幫主來襄陽城湖北分舵,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確實是找我商議武林大事,尤其是嵩山派左掌門的動向。”


    “不過,也不全是為了這個...”


    林平之道:“哦?解幫主來這難道還有其他緣由?是不是機密大事不能給我知道?”


    他本是說笑,還有什麽事情能比嵩山派左冷禪的陰謀更加機密更加重要,既然左冷禪的事情衝虛都鎮定坦誠了,還有什麽事情不能讓他知道的。


    可沒想到衝虛歎一口氣,說道:“確實是最近武林中又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哎,相比起五嶽並派來,這件事情其實又要險惡幾分...”


    林平之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麽事情?”


    衝虛道:“林公子,非是我不願說給你聽,隻是這件事牽涉實大,對於江湖格局也影響深遠,乃至可能無數武林中人可能因此事而喪生。況且此事也隻是有些端倪,我和解幫主也隻是捕風捉影,也並不確定——便不好先和林公子你說知。”


    林平之雖然很好奇,但既然衝虛這麽說,也不好一再追問,當即作罷不問。


    解風這個時候卻突然說道:“林公子,我之所以不可能殺逢良,除了我是丐幫幫主斷無屠戮自己幫中弟子的原因外,還有一個原因,這原因其實反而更加關鍵。”


    林平之道:“哦?那會是什麽原因,難道是因為逢良他家世顯赫,連解幫主你也惹不起?”


    衝虛道:“哎,林公子這句家世顯赫倒確實說中了。”


    但接下來解風的話讓林平之又一次震驚。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逢良是我的兒子。”


    “什麽?”


    林平之再忍不住,驚唿失聲。


    但同時他之前的震驚又反而有了些解答,難怪逢良年紀輕輕就氣度不凡,自然是將門虎子的緣由。


    難怪逢良二十歲的年紀就能列為丐幫六袋弟子,更是擠掉董老登上了丐幫副舵主的寶座。


    原著裏他隻知道丐幫的青蓮使者和白蓮使者是解風的私生子。沒想到遠在襄陽丐幫分舵,解風也留下了情種。


    真是性情中人。


    但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麽提到逢良,解風臉上的表情會這麽痛苦。


    解風繼續說道:“不怕衝虛道長和林兄弟你見笑,我正房妻子樣樣都好,就是脾氣暴躁了些,其餘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正常不過,我妻子卻絕不容許我娶小妾,更不用說和別的女人生子了。”


    “可男人活在世上,一個重要意義不就是傳宗接代嗎?我解風風光一生,要是不多生幾個孩子,豈不是白活一遭。”


    “所以我瞞著妻子,在各處娶了小妾,逢良就是我與小妾生的私生子,也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眼見這孩子年輕有為像極了當年的我,我自然極為開心,這次來丐幫分舵中,固然是為了找衝虛道長商議大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也是為了看看我的孩兒。”


    說到後麵,解風這梟雄人物也不禁有些哽咽,顯然對逢良確實極為喜愛。


    林平之一方麵同情解風老來喪子,另一方麵也有些暗暗覺得滑稽,這位丐幫幫主竟然因為怕老婆要偷偷養私生子。


    想來丐幫這麽多分舵,大概每個分舵都有解風的行宮,少不得總有小妾生了私生子。


    古時候的大人物就是這麽任性。


    同時林平之聽了解風的話,想到無根的自己,忍不住潸然淚下:男人活在世上,要是不多搞幾個女人多生幾個娃,便是多風光又有啥意義呢?


    越想越難過,竟失聲痛哭起來。


    解風見林平之突然哭的這麽傷心,還以為是替自己難過,不禁感動,反倒勸起林平之來:“林公子節哀,所謂人死不能複生,我知道你與我幼子生前聊的很是投機,沒想到你對他竟如此有情誼。”


    林平之抹了把眼淚,又有些奇怪的說道:“解幫主,我有一事不明。”


    解風道:“林公子請講。”


    林平之道:“按理我此刻是殺死逢良的最大嫌疑人,解幫主不是該恨我入骨,見麵就要將我碎屍萬段嗎,為何竟如此平靜麵對我?”


    解風冷笑一聲,道:“林兄弟這就有些瞧不起我解風了,我雖然愚昧,但總不至於一點見識都沒有。我曾看過我孩子喉頭上的傷口,殺他之人劍法十分低劣,如何能是林兄弟你家傳辟邪劍法能比的?”


    “何況倘若人真是林兄弟你殺的,殺人之後,隻需一走了之即可,何必留在原地等著別人撞見?”


    “再者林兄弟,不瞞你說,上麵說的兩點是我有理智時的想法,可我兒子死了,哪有什麽理智可言?你若是別人,說不定我便要立馬將你殺了,不管你是不是兇手,錯殺了我也無所謂。但幸好衝虛道長是有道賢者,勸我說道:‘錯殺固然解氣,可是你做父親的將當時在場的人全殺了,不知道誰是兇手,逢良他若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滿意的。’我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


    林平之給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謝謝解幫主這般看得起小子,過獎了。那麽不知道解幫主知不知道逢良究竟是誰殺的呢?”


    解風看了看衝虛一眼,緩緩說道:“這就是我們今日引你到這裏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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