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見師尊竟動手殺了本寺輩分最高的了因老禪師,也是驚詫無比。


    但他知道此刻已沒有迴頭路可走。


    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何況他們其實也不是毫無勝算。


    師尊普陀直接可以號令的四支親兵隊伍他們帶來了兩支。


    還有一支本就在護牆之上守衛。


    更有一隊訓練有術的弩手居高臨下。


    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他緊站在師尊普陀之前,亦高聲喊道:


    “兄弟們,今日將這些顛倒黑白的所謂禪師高僧都殺盡了,你們便是大功臣。”


    “屆時南少林寺諸般顯赫職位,自然都由今日功勞最大的人擔任!”


    普陀親兵被他這麽一說,登時也鼓起了鬥誌。


    誰不想出人頭地?


    若有機會,誰願意一輩子當個被人唿來喝去的雜魚?


    林平之見形勢不對,急忙大聲喊道:


    “眾位兵士,方才你們親見,了因老禪師隻是讓普陀麵壁一年。”


    “是普陀這奸賊喪心病狂,殺害尊長,實在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


    “你們先前是受普陀和廣明師徒蠱惑,才為他們做事。”


    “此時若能迷途知返,定當無事。”


    普慎禪師聽林平之喊話,立馬也明白他用意。


    高唿道:“眾兵士,隻要你們放下武器,不再幫普陀禪師…”


    “我戒律院可帶頭擔保,絕不對你們任何一位有懲戒。”


    “不光如此,每人還可得十兩銀子的獎賞,今日便可發到手裏!”


    普陀親兵聽他們這麽說,剛激起的熱血又涼了些。


    誰不想安生過日子?


    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鋌而走險,打生打死?


    此時歸順對方,不僅無事,還可得十兩銀子。


    戒律院執事普慎禪師擔保,這可信得過。


    一人丟了兵刃,朝普慎禪師這邊走去。


    廣明大驚,知道隻要開了這個頭,己方人將有大批跟隨的。


    他手上佛珠激射出去,打在這人身上後腦。


    這人被珠子打中,立馬腦漿蹦出,死在當場。


    廣明說道:“有背叛我師尊者,如他一般!”


    其餘兵士見他這幅慘狀,瑟瑟發抖。


    廣明怕遲則有變,大喝道:“動手!”


    普陀親兵畢竟還是忠於他師徒,聽令執兵刃向眾禪師進逼。


    普慎見事情已無和解可能,亦大聲道:


    “羅漢大陣眾精銳弟子及戒律院執法武僧聽令…”


    “普陀欺師滅祖,犯下滔天惡行,罪無可赦。”


    “有幫其行兇者,也是一樣的罪過。”


    “爾等無須留情,將他們一一拿下!”


    一觸即發,混作一團。


    普陀禪師業已喪心病狂,失去理智,手執匕首,見人就殺。


    幾名執法武僧命喪於他手。


    廣明也於唿喝親兵動手的同時,以手中佛珠殺傷了不少僧人。


    但他馬上看到一個人緩緩朝自己走來。


    看到這個人,廣明臉現兇光,道:


    “若無你們林家,我師尊現今已是安穩坐上了方丈的位子。”


    “你這畜生不肯爽快交出辟邪劍譜,還向方丈告密。”


    “才使我們被這幾個老狐狸抓住了把柄。”


    林平之看著廣明,目中竟有些同情的意味。


    他搖頭說道:“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什麽栽贓嫁禍,德行有虧,隻是定罪的說辭。”


    “你們師徒會到這一步,隻因為你們想謀奪方丈這個位置而已。”


    廣明聽了他的話,目露迷茫。


    他好像聽懂了一些林平之話裏的意思。


    但好像又沒有。


    最終他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上次你是故意隱藏實力。”


    “我們之間,還差一場真正的比武。”


    林平之點點頭,道:“我知道你也是。今天再比一場?”


    廣明道:“比一場。”


    林平之道:“分高下也決生死?”


    廣明道:“分高下即是決生死。”


    佛珠出手。


    雖然口中說是比試,但他顯然不介意用任何方法殺林平之。


    佛珠很快,很突然。


    就像天上的流星。


    總是在人們想象不到的時候很快很快就飛過了。


    林平之也沒想到廣明會在說著話的時候突然發出佛珠。


    更沒想到這佛珠竟會這麽快。


    流星飛過的時候,總有些人會留下一些遺憾。


    佛珠飛過,是不是也會讓林平之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廣明顯然對自己這一招非常有信心。


    這一招是他以少林絕技極樂功上乘內力發出。


    這極樂功他已苦練至二品境界,是他最得意的武功。


    他深信任何人在沒有防備之下,都會被自己這顆佛珠送上極樂淨土。


    但林平之沒有被這顆珠子打中。


    就在佛珠突然激射出,要從額頭穿過的時候。


    他肩頭動了一動。


    這一側頭之間,佛珠就擦著他的耳尖飛了過去。


    廣明知道林平之所練的辟邪劍法武功身法招式都很快。


    但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能快過自己以二品極樂功全力突然發出的佛珠。


    然後他就看到林平之閃身過來。


    手中執著一柄寶劍。


    劍名承影,殺人無影。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平之的承影寶劍已刺進他小腹。


    他已來不及再施展自己苦練十餘年的少林絕技。


    林平之拔出寶劍,看著向後倒下的廣明,說道:


    “有時候天賦太高或許不是好事,來世學你廣聰師兄,做個凡人。”


    廣明向後跌倒在地,眼睛裏滿是驚訝。


    驚訝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快的劍。


    廣明倒下的時候,周圍的一場內鬥還沒怎麽開始就戛然而止了。


    百花穀穀主宗寧,了緣方丈,了空禪師,再加上諸位普字輩高僧。


    以及一百零八名羅漢大陣的弟子,眾多執法武僧。


    又怎麽是普陀那本就無心死戰的親兵能抵擋的?


    普陀禪師沒過多久就被宗寧和了緣方丈合力擒下。


    其他本就鬥誌不強的親兵見普陀禪師被擒,自然再無戰意。


    紛紛丟下兵刃,束手認伏。


    城牆之上,那擅長見風使舵的鄭副統領高聲喊道:


    “普陀禪師喪心病狂,殺戮長輩,為我眾人不恥。”


    “我們是南少林寺的兵士,隻聽了緣方丈之命!”


    ——


    二百丈開外的僻靜道路上,一支六百人之數的僧兵隊伍嚴陣以待。


    為首是南少林寺普智,表情凝重。


    普智年方三十,未列執事,隻是為寺內操練僧兵隊伍,隻聽命於方丈一人。


    他聽完一僧人飛奔來報後,臉色轉和。


    喃喃道:“普陀被擒,了緣方丈無憂,這次不用我們出動了。迴寺。”


    ——


    萬事皆休。


    了緣轉身朝寺內走去。


    他現在的身份仍是南少林寺的方丈。


    並且再無人能威脅他的地位。


    轉身無人的時候,了緣方丈的眼神突然變了變。


    他慈悲的麵容突然生出些意味深長的表情。


    是一種不加掩飾的得意。


    然後,他就看到了某一處的林平之,正看著自己。


    他眼神立馬變得慈悲祥和,臉上又掛起了和善的笑。


    林平之也笑了笑。


    在這個江湖裏,隻要還能笑的時候,那便不妨多笑一會。


    普慎禪師跟在了緣方丈後麵,緩緩的走著。


    有那麽一刹那,林平之將他錯看成了普陀。


    或許幾年之後,他就是下一個普陀。


    聰明機靈的宗靈小和尚,亦畢恭畢敬的跟在普慎身後。


    跟的很緊很緊,似乎生怕這大腿拋下了他。


    讓他眼睛裏散發藏不住的亮光的東西,叫權勢。


    這些大人物們都不用再管地上的屍骸具具,傷兵哀嚎。


    自有表情麻木的僧兵們清理同伴的狼藉。


    寺裏的巨鍾突然響起。


    悠揚的鍾聲遠遠傳來。


    仿佛能洗滌掉人的記憶。


    這座千年古寺自然還是那麽寧靜,祥和,與世無爭。


    隻是諾大的南少林寺裏,一心向佛的,似乎反倒隻有那被稱作惡貫滿盈殺孽無數的百花穀穀主。


    ——


    終究還是出了南少林寺關隘。


    林平之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心態。


    漫步在路上。


    想著先去哪個地方打卡賺係統的隨機獎勵。


    不能老在這寺裏耽擱了。


    江湖上還有萬千忍受深閨清冷的美俠女,等著他去慰藉。


    係統也恰到好處的送上祝福:


    【叮,已走出南少林寺,完成一段江湖之旅,係統隨機贈送禮包一份。


    宿主是否馬上領取?


    是請按1,不是請按2,返迴上一層請按*號鍵,人工服務請按...】


    ——


    這一日,


    如願見過前夫宗寧一麵。


    泯去了恩仇。


    百花夫人也出了南少林寺。


    赤足輕點地,微風拂衣袂,


    如淩波的仙子,似逍遙的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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