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薑向前挪了一點,伸手攬住了燕祁的腰,把頭埋在燕祁懷中。


    她並非不恨燕祁,並非不怨他。隻是這三百年燕祁定是受盡了相思之苦。並且如今她已經轉世重生了,無論前世發生了什麽,都已經過去了。


    抱了許久,燕祁道:“我帶了些吃的,先用膳吧。”


    聽說有吃的,季薑眼睛一亮,但她眼睛很快就暗了下去。因為燕祁帶來的都是清談的素菜。季薑抓狂,她不要素菜,她要吃肉,吃很多很多的肉。


    燕祁將一碗湯放在她麵前,餐前用湯是古月城的習慣,據說是為了不傷胃,到底飯前不用湯傷不傷胃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季薑掃了一眼那湯,裏麵僅有幾根清白葉子。光是看著,季薑的眉尖就抖了兩下。她不禁訝然,她死的這些年,古月城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嗎?但看燕祁的樣子,還有方才來時所見之景並未有半分家族衰落的樣子。


    在燕祁的注目下,季薑舀了一勺送進嘴裏後,饒是她做了許多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吐了出來,因為真的太…太鹹了。方才燕祁那幅期待的模樣,隻怕是他親手做的吧。


    蒼天啊,這人該不會是謀害她吧。覺得她十惡不赦?


    季薑看向燕祁,問道:“這湯…你做的?”


    燕祁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個“嗯。”


    季薑心道:“果然。”


    燕祁道:“你若是喜歡,以後我天天做給你喝。”


    季薑忙道:“不…不必了,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們去做就好了,未免太過勞累。”


    燕祁道:“不勞累。”


    看著滿桌的素菜,季薑抬頭問道:“為什麽都是素菜,為什麽如此清淡?”


    燕祁道:“我聽外界說你有病在身,不能常食葷腥。”


    季薑:“……”


    外界傳外界的,你做你的啊。


    燕祁又道:“我怕吃了會有什麽不妥,屆時你哥哥……”


    似乎覺得不對,燕祁立馬改了口:“南宮少主會怪罪我。”


    季薑愣了愣,道:“不必刻意改口,他的確就是我哥哥,還有南宮家主就是我爹爹。”


    季薑情不自禁懷念起在水靈台的日子,南宮刈和南宮蘭澤待她極好,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南宮蘭澤不排斥她私生女的身份,南宮刈不因她那一身病而拋棄她。反而,南宮蘭澤常常為了哄她開心,做了許多有趣的事情。蘇青青去世前待她也是極好,不像外界傳的那般苛責。


    如此想來,她這一世投了個好胎,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家的感覺,南宮蘭澤對她的好不是施舍,沒有帶著同情。


    季薑道:“原以為不會有來世了。卻不想,重生了,還投胎在這麽好的家。有了屬於自己的爹爹,哥哥。”


    並非黎家待她不好,她從前雖是黎氏二小姐。但說來到底算是寄人籬下…


    何況,她已經被黎致逐出黎氏了,連黎氏玉令都收了迴去。


    燕祁道:“南宮家…待你如何?”


    季薑道:“很好,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燕祁道:“那便好。”


    許久,季薑問道:“梵音穀…現在如何?我大哥…不對,黎宗主,阿若,還有黎瑟瑟…他們如何?過得好嗎?”


    燕祁道:“梵音穀恢複往日聲望,勢力。黎致…還是那般,鏡若做了黎致的得力助手,黎瑟瑟…你應當見過了。”


    季薑一陣莫名其妙。她這麽多年從未出過水靈台,如何見過黎瑟瑟,她問道:“我見過?在哪裏見過?”


    燕祁道:“水月居。”


    昨日黎瑟瑟出來,他遠遠就已經看到,不過黎瑟瑟轉身擇了另一條道走。


    “水月居?”


    水月居,季薑恍然大悟道:“莫不是…昨日那個青衣少女就是黎瑟瑟?”


    燕祁道:“嗯。”


    季薑道:“都長這麽大了,生得很是標致,像她娘…”


    昨天黎瑟瑟說她是跟她爹一同去的水靈台,她爹不是被自己…難不成她爹是黎致?那黎致也在水靈台?


    季薑問道:“昨日瑟瑟說我大哥…哦不,說黎宗主是她爹,這麽多年,都是黎宗主一個人照顧她,黎宗主沒有娶妻嗎?”


    燕祁道:“嗯。”


    季薑想想也是,怎麽會另娶別人,秋景還在神廟裏,黎致又那般喜歡秋景,怎麽會娶別人。


    忽然想到穆寧,季薑問道:“阿寧呢?阿寧怎麽……咳咳咳…”


    燕祁忙給季薑倒水,道:“慢點說。”


    “…咳咳咳…”


    “…咳咳咳…”


    眼淚都要咳出來了,季薑拍拍自己的胸口,緩了好一會,才道:“沒事,這麽多年都習慣了。你還沒告訴我阿寧怎麽樣了呢。”


    燕祁道:“很好。”


    季薑追問道:“那長得怎麽樣?好看嗎?高嗎?是不是像你一樣成為一個溫文儒雅的君子?我很多年沒有見他了…”


    燕祁道:“不像我,像你。”


    季薑愣了愣,長得像她?


    莫不是,她不在的這些年燕祁對穆寧太過放縱,以至於穆寧不喜女人,好男風,然後長成了娘娘腔?


    那穆長陽不得從墳墓裏爬起來,把她弄死?


    燕祁道:“性子像你。”


    季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


    燕祁帶來的飯菜太過清淡,季薑吃了兩口便不想吃了,燕祁撤了下去。


    燕祁迴來道:“你且坐著…我先去沐浴。”


    季薑應了一聲她坐到桌案邊,看著那幅被燕祁卷起來的畫。


    這麽多年…


    燕祁就是看著一幅畫過來的嗎?


    若是她活不過來,或者…沒有偷跑出來,真的退了與他的婚事呢?那燕祁怎麽辦。他本就飛升成仙,這麽多年了,為何不去蓬萊。


    燕祁沐浴迴來後季薑已經襯著手,睡著了。這樣的場景,三百年來燕祁不知道夢到了多少次,隻是每次醒來整個上音閣都空蕩蕩的,隻剩他一人。


    燕祁把季薑抱到床上,給她拉上被子,坐在床邊盯著季薑看。好在…她迴來了,不然他真的會去陪她。


    季薑半夜口渴醒來時,就看到燕祁坐在床邊,用手襯著自己的頭睡著了。心中不禁染上一層暖意。


    燕祁從前都是冠著發,如今這樣不冠發,任烏發微散在肩邊、隻著一件薄衣輕衫,閉上眼睛睡覺的模樣季薑倒是從未見過。


    一個男子美像一幅畫,季薑忍不住多瞧了兩眼。燕祁領口微開,露出了明晰的鎖骨。雖說季薑不是十分好男色,但這般絕色的男子就在眼前,總是叫人忍不住產生非分之想。


    季薑鬼使神差的抬起手,伸到燕祁脖子根下,竟然摸起燕祁的鎖骨來。見燕祁沒有反應,她又更加大膽了。


    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時候燕祁睜開了眼睛,道:“還是同從前一般不安分。”


    季薑尷尬的愣了愣,辯解道:“我…我是看你衣領沒有拉好。怕你著涼,要幫你把衣領拉好。”


    雖是這麽說,但是季薑並沒有要幫燕祁拉好衣領的意思,反而是趁機再摸了一下。順著季薑的目光,燕祁微微垂下眼簾,抬手抓住了季薑要縮迴去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處。


    季薑仿佛身體觸電一般,顫了一顫。


    燕祁微微俯身朝季靠了過來。季薑愣坐著,兩張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季薑都能感受到燕祁的唿吸了。


    季薑吞了吞口水,神色慌張。


    燕祁道:“如何?”


    季薑莫名其妙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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