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洪和田隊長看似閑話的閑聊,一直聊著,天快亮了,田隊長才走,走時,跟葉紹洪說:景陽崗上有惡虎,咱不怕,怕的是沒了打虎的哨棒,沒了那點兒心勁兒,咱年輕,就是熬也熬死那幫狗日地。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田隊長把專程去蕭副司令那兒拿來的蕭副司令寫給葉紹洪的一幅字展開了,字是剛寫好地,沒裱,也沒加框子,就那麽用釘子釘在了練功房的那塊豎著的梧桐木的板子上。


    田隊長那意思要正兒八經掛起來,葉紹洪覺得還是先放一放再說,對方正在風頭上,咱一個上等兵還沒資格跟人家正麵叫板。


    戒急用忍,現在還不是揮哨棒的時候。


    葉紹洪現在,就跟一個輕量級的業餘拳擊手碰上了會咬人的世界拳王泰森差不多,人家隨便一拳揮下來,或者咬你一口,你就招架不來。


    對方就是盯準了葉紹洪這個最軟的柿子。


    五槐警備區那位王司令不僅不敢說不,還要積極調派人手協助調查,選了李副主任李逗眼當協調組組長,直工處那位穀處長是副組長,姚副處長成了跑在最前麵的協調員,全力配合戰區調查組,對葉紹洪、都季誠等戰士目無組織違法『亂』紀等行為的全麵調查。


    下發的正式通知裏,隻提了葉紹洪、都季誠的名字,對宋營長、陸超等人,則提也不提。


    姚副處長幹這種事,還不習慣,心裏很虛,拿著那份自己親自起草又親自下發給自己的通知,在辦公室裏發呆。


    他各種不好的想法都想過了,很後怕,說不定什麽時候,黑炭頭葉紹洪,就拿著槍頂住了自己的腦袋,這一次,上頭的那些人要是弄不死葉紹洪,死的就是自己了。


    葉紹洪有多大能耐,姚副處長是親眼見過地,上過軍報的兵,焉能等閑視之。軍報上的那篇《新兵的風采》裏那句“入伍不怕千般苦,雛鳳已聞老鳳聲”的話,姚副處長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想出來地,就是這稿重量級的稿子,成就了姚副處長。


    可以說,沒有葉紹洪,也成就不了今天的姚副處長。


    說不好,古時候那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要應驗在姚副處長身上。


    姚副處長坐立難安,一臉愁容,能拖一時算一時吧,本來想,不管怎麽著,這個年應該可以平穩地過去,就算要大打出手,也等過了年再說。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姚副處長跟受驚的兔子一樣蹦了起來,拿起電話一聽,就知道完了,這個年過不消停了。


    趕緊地吧,去四連候著。戰區調查組的車已經開動了,大刀舉起來了,要在過年這天,跟葉紹洪和都季誠這兩個上等兵刺刀見紅。


    街麵上,也不知是哪家音像店,大過年地,也不放個喜慶地歡快節目,門口的音箱裏放出來地竟然是京韻大鼓地那段“千裏刀光影,仇恨染九城……”。


    《重整河山待後生》,這曲子,太讓人心驚肉跳了。


    也許老天真有感應,從早晨五點的時候,就一直陰著,氣溫降到了零下21度,這個溫度對五槐市這樣的城市來說,還是三十年一遇的最低溫度。


    大街上,連放鞭炮的孩子都覺得太冷了,戴上了棉手套,捂上了老厚的軍用棉帽子,弄了一些寺廟裏才有的那種很長的粗香,蹦蹦嘎嘎地在胡同口製造嚇人的動靜。


    不知什麽時候,起風了,很凜冽,那雪成了一粒一粒地,朔風勁吹之下,成了一道道斜斜的雪線。


    給調查組開車的那位司機,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那油門轟地忽大忽小,搞得那位肩上掛了兩顆金豆的調查組長,一陣一陣地反胃。


    “怎麽開地車?”


    “對不起,能見度不好,路上可能有坑。”司機的聲音有點兒不耐煩,心裏繼續奔騰草泥馬。


    真特麽有病,大過年地,搞什麽搞!


    司機也算是倒黴,那位調查組組長的專職司機,老婆剛生孩子,迴老家了,他這第一天替班就碰上了這倒黴的事兒。


    有點兒尷尬人幹尷尬事兒的尷尬。


    調查組組長是搞慣大場麵的人,拍了拍司機的肩:“別急,別抱怨,有些事兒,必須這樣的日子辦,你不是要轉誌願兵嗎,隻要用心用力把車開好了,一切都沒有問題。”


    不愧是老江湖,說出來的話,一下子就把這位中士司機鎮住了。


    調查組組長選這個日子,就是要先聲奪人,就是要讓對手好好看看,有些事兒幹了,就要付出代價。


    老子就是要整人,讓你們連一個屁也放不出來。


    這一場對壘,不是太極推手了,是用政治手腕,拿組織紀律硬杠,用大道理往死裏壓人。


    葉紹洪和都季誠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人家白的都能說成黑的,更何況葉紹洪和都季誠這一次在歌山樓弄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人家的仇恨無處安放,用盡手段揪住了你們兩個軟柿子的小辮子,你們百口莫辯,真的是放個屁都感覺悶呲糊拉地!


    眼下的態勢,最能替葉紹洪說話的蕭副司令不太適合直接出麵,宋營長的職務太低,能參加個警備區的中層幹部會議已經不錯了,陸超那邊,陸老爺子采用的策略是藏,確實是要藏,陸超出頭的話,對方就更有目標了。


    就算有人能替葉紹洪說話,私底下找人要怎麽說,說戰區的調查組是小題大做狗拿耗子?人家是盯著那倆小子的提幹和三等功材料,政審這一關,必須嚴格把關。


    你敢保證那倆小子沒有私心雜念,他們的個人英雄主義,明擺著,不是有沒有的問題,而是非常嚴重,這個問題誰也不能迴避。


    調查組開小會的時候,那位肩上扛兩個金豆的組長板著臉強調組織紀律:我們戰區有些高層幹部本身就有這種『毛』病,老想著樹什麽旗幟,和平年代,哪有那麽多旗幟,我們要讓戰士學會在平凡中默默地奉獻,不要老想著個人前程,別有用心地逞英雄,夢想著一步登天,當將軍!


    人家也是會講大道理地,而且講得比葉紹洪好很多,葉紹洪才多大點兒年紀,人家那位組長,想當年,那是在馬背上長大地。


    部隊裏那晚會上經常唱的《馬背上的搖籃》,唱的就是人家那一大家子的光榮革命曆程,這個,宮主大人好象也是在搖籃裏搖過。


    查葉紹洪的提幹材料引起了連鎖反應,戰區裏有兩位很會扣帽子地,把五槐市假軍車走私的泛濫歸結到糾察隊嚴重失職的問題上。


    糾察隊履行職能不認真,幹部戰士素質不過硬,能力不強,才導致假軍車走私失控。


    不得不服,某些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太強了,已經解散了的糾察隊無力反駁,但是,那位圖處長要寫檢查報告,具體的任務落到了孫明的頭上。


    孫明徹底蒙圈兒,這可咋整,功變成了過,誰能把這圈兒繞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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