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輝是躺在廢墟裏被唐毅撿迴來的,他臉被燒的焦黑,身上全是流彈擦出的口子。


    唐毅麵無表情地看著躺在擔架上的張建輝,張建輝眼睛看著別處不願意同他對視。


    唐毅的聲音冷冷響起:"張團長,請報告一下戰況。"


    張建輝的目光依舊執拗地停留在別處,不願意看唐毅。


    "我再說一遍,報告戰況!"


    唐毅的聲音清冷不容拒絕,張建輝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除張建輝以外,全部犧牲。"


    唐毅揪住張建輝的領子,將他從擔架上拎了起來怒目瞪著他說:"請你記住這幾千條人命都是因為你張建輝的錯誤領導而犧牲的,他們的犧牲是無用的,是不值得的。"


    兩行熱淚順著張建輝的臉龐滑了下來,他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士兵們。


    唐毅取下腰間的手槍放在了張建輝的旁邊,張建輝緩緩拿起那把手槍。


    "這一切都是我錯,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說著張建輝將槍口抵在了太陽穴上,剛想扣動扳機就被唐毅打斷了。


    "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你以為死了就不用負責了?我告訴你張建輝世界上沒有這樣好的事情。"


    張建輝睜開眼睛,他並不明白唐毅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自己明明是要以死謝罪。


    唐毅繼續清清冷冷地開口:"作為軍人第一條就是服從命令,但是你沒有做到,擅自帶著兄弟們去送死。軍人的第二條準則,性命是國家的,是人民的,不是你自己的。"


    張江輝放下手中的槍,兩道清淚在他焦黑的臉上劃出兩道淚痕:"那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們!"


    "替他們報仇,你不僅要替兄弟報仇,你還要替千千萬萬個枉死的同胞報仇,從今天起你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個軍人,這把槍是用來殺敵的,不用給你用來解脫的!"


    張建輝的神情有些木然,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放空,他的耳邊迴響著唐毅說的那句話,他是一個軍人!


    臨時醫院裏人來人往,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護士在傷員中來迴穿梭,這裏都是剛從現場上抬下來的傷員們。他們大多受了槍傷,等著手術的人在排隊,床位也很緊張。


    張建輝見狀起身從擔架上坐了起來,將擔架讓給有需要的人。


    唐毅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他明白那個不懂事的張建輝已經死在了喇嘛溝的蘆葦蕩裏。


    唐毅雖然下令要全力救治傷員,從後方運來了足夠的醫療物資,但是那日上戰場的士兵們情況還是每況愈下。


    軍醫那邊不敢將消息往上報,傷兵的情況被壓了幾天,才通過張建輝傳到了唐毅的耳朵裏。


    唐毅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趕來了臨時醫院。眼前的慘狀讓他這樣一個久經沙場的人也愣了一下。


    因為這些傷兵的情況都太詭異了,子彈打中的地方都不約而同的肌肉萎縮起來。


    萎縮的肌肉像是一層薄薄的皮肉掛在骨頭上,相比於正常的肢體,受傷的肢體看起來格外纖細,很是驚悚。


    唐毅斜眼看了一眼跟隨在後麵的軍醫:"這是怎麽迴事。"


    軍醫的腦袋上起了一層密密的細汗:"鄙人才疏學淺,並不知道為何……"


    "庸醫!"丟下這兩個字唐毅轉身就離開了臨時醫院。


    唐毅沒敢耽擱立刻來到了師部,師長知道唐毅此次前來的目的,所以他並不想見他。


    唐毅也是個固執的人,他站在師部門口直到天黑都不肯離去,最後師長無奈將唐毅叫了進來。


    "我知道唐團長此次來的目的,但是為了幾個受傷的士兵不值得,你要知道現在這種時局藥比金子都貴,給你的藥物補幾已經夠多了,你還想怎樣!"


    唐毅額角的青筋暴起,握著拳頭的關節已經泛白:"師長他們是為國捐軀的勇士,我們怎麽能夠不對他們的生命健康負責!"


    師長輕輕哼了一聲:"你們這次打退了敵人立了大功上頭才格外批準多給藥物,可是藥物就那麽多,你們團用了別的團就沒了,你們團的傷兵是人命別的團的就不是了嗎?"


    唐毅啞口無言,國難當頭處處都是難處。


    "師長,這次的情況不太一樣,我們的傷員中彈後情況異常,我懷疑敵軍在整什麽幺蛾子,還是希望上頭派一個有能力的醫生來看看,萬一敵軍研究出什麽新型武器,我泱泱大國怕也是敵不過這彈丸之地來的蠻夷。"


    師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唐毅的請求。


    隔日上頭派來了一個留洋迴來的醫生,很年輕的樣子。


    他來臨時醫院看看了受傷的士兵,臉色凝重起來,跟在後麵的唐毅見劉醫生臉色不太好,擔憂地問:"醫生,這些傷員是怎麽迴事。"


    劉醫生看了看地上的傷員,他們也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己,等待著他下最後的判決,劉醫生有些於心不忍對唐毅說:"唐團長,借一步說話。"


    唐毅帶著劉醫生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將門反鎖,劉醫生這才放鬆下來說:"團長,我懷疑這是日軍所研發出來的一種新型病毒,他們將病毒塗抹在子彈上,這子彈打入人體這些病毒便開始侵蝕士兵的肌肉,先是受傷部位開始萎縮,最後侵蝕神經讓士兵們癱瘓。"


    唐毅一拳砸在桌子上:"這群小日本真的什麽狠毒招數都能想出來。那劉醫生,你看這病能治嗎?"


    劉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是最新的技術,那些病毒的解藥怕是沒有那麽容易研製出來,不過我可以試試用抗生素看能不能緩解一下傷員的情況。"


    唐毅和劉醫生的討論無果,送劉醫生出去的時候唐毅發現張大彪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他滿臉憤然:"娘的,我要去找小鬼子報仇。"


    唐毅一皺眉頭:"你偷聽?你的眼裏還有沒有軍法?張大彪你如果敢泄露出去一個字,按泄露國家機密處置。"


    張大彪被唐毅唬住,想怒不敢言,隻能憤憤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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