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燈光很暗淡,偶爾會閃爍一下,緊接著就變得更加昏暗起來。


    越是靠近這間廢棄車間,叫人汗毛倒豎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陰冷的風穿過車間牆壁的縫隙發出滲人的聲響,隨著不斷閃爍搖擺的昏沉燈光,眼前的景物都帶上了厚重陰鬱的疊影。


    嬴歌悄無聲息地進入車間。


    又一陣風吹過,那搖擺的燈泡晃得更加厲害了。


    奇形怪狀的黑色影子中站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一個少年,正彎著腰拖拽著什麽。


    他彎曲的脊椎在浮動的光影交織下似乎豎起了一根根尖刺。


    像極了一個怪物。


    猛地,聞歸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抓起腰間別著的刀就砍向背後。


    嬴歌側身躲過,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借力將他手裏的刀奪了過去。


    在看清來人是誰後聞歸就卸了力道。


    他呆呆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嬴歌,徹底傻了。


    少年半張著嘴,唇色發白,喉結滾動了半晌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嬴歌看了一眼他腳邊已經沒了生息的嬴瞿,臉上沒什麽情緒波動。


    聞歸隻覺得自己的喉間幹澀,原本還在瘋狂轉動的大腦徹底停止了運作。


    怎麽辦?


    他從未想過自己做的事情會被嬴歌發現。


    哪怕這是為了替她處理掉那些想要傷害她的垃圾。


    沉默掙紮了半晌,最後聞歸很輕很輕地說了幾個字。


    “我......對不起。”


    若不是嬴歌聽覺好,那麽這幾個字在被吐出口的那一瞬間就被風給吹散了。


    嬴歌沒說什麽而是脫下自己身上寬鬆的外套給他穿上。


    聞歸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嬴歌擺弄,隻不過那雙黑眸卻由始至終都直勾勾地盯著她。


    外套上還帶著她的體溫。


    暖乎乎的,附著著好聞的味道。


    從一開始的震驚和無所適從到現在,聞歸宕機的大腦終於慢慢開始運轉起來。


    隻不過運轉的這一部分隻關於嬴歌。


    她看上去好像不生氣,也不害怕。


    似乎死掉的不是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而是一隻可有可無的臭蟲。


    意識到這一點的聞歸稍微放鬆了一些。


    等替他穿完了外套又戴上了帽子之後,嬴歌才再次看向麵前的少年。


    “你今晚來這裏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聞歸搖搖頭。


    “一共死了幾個人?”


    “三個。”聞歸老老實實地迴答,“嬴瞿和兩個手下。”


    “都是你做的?”


    聞歸再次點頭,沒有一點猶豫。


    承認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嬴歌。


    好像生怕她不高興一般。


    裝的格外的逼真。


    嬴歌牽住他的手:“那走吧,之後會有人來處理現場的。”


    聞歸愣了愣,牽緊了她的手亦步亦趨地跟上。


    “我馬上就布置好現場了。”他小聲地在嬴歌耳邊說道。


    “不會被別人發現。”他又加了一句,“我很厲害的。”


    小木炭聽到他這話心裏忍不住嘀咕:能不厲害麽,未來最牛逼的男主角親自動手掩蓋犯罪現場,那就是教科書式的偽證模板啊!


    嬴歌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剛剛還有些活躍的少年瞬間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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