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田今天自打進入雪落聖地以來，就一直想跟小銀交流。
她看得出來，小銀似乎也有話想對她說。
但是，礙於雲道人在場，他倆不敢隨意交流，生怕被雲道人發現。
左沐宸也明白秋田田的意思，因此執意要留在雪落聖地，就是想為她爭取這個機會。
聽雲道人這樣說，左沐宸沒有辦法，隻好耍賴。
“道長，外麵真的很冷，也很悶。要不，你讓我在這裏麵再轉轉，我昨天有好多地方都沒仔細看呢。到晚間我就迴去，這樣總行吧？”
雲道人看了他好一會，勉強答允說：“我可以讓清陽清明帶你倆逛逛，你得答應我，不許自己亂跑，必須跟在他倆身邊。”
“那你也答應我，讓小銀陪我們一塊逛。”左沐宸提著條件。
他跟銀翼珠雀這兩天一直都很好，可說是第一眼見到它就喜歡它了，所以，要求它跟在身邊，也不為過，挺符合他的心性的。
雲道人絲毫沒有起疑，揮揮手說：“行，你們去吧。”
他實在不願再拖延時間了，再拖下去，他的身體受不了。
剛才，清陽為了輸入了一些靈力，讓他蘇醒過來，勉強支撐了這一會兒。
清陽輸入的靈力已經耗得差不多了，他得自己趕緊修煉，盡快恢複過來。
左沐宸這才沒有意見，拉了秋田田，跟清陽清明一塊出去。
等他們剛走出藏書室，雲道人就跌坐在地，臉色頹敗。
秋田田附身的飛蛾尚留在藏書室，把雲道人的狀況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隻見雲道人盤坐在地，勉強端坐，閉目修煉。
秋田田知道，他這樣修煉，必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停下來的。因此，放棄了那隻飛蛾，撤迴了自己的那一點靈力。
她原本是想看看，雲道人會不會再進入昨晚的那個地下密室修煉，她想跟著他過去，多了解一些秘道以及其他的秘密。
可惜未能如願，她隻好暫時放棄。
再則，她現在跟著清陽清明，距離藏書室越來越遠，再走遠一點，她也無法再控製那隻飛蛾了。
因此，撤走是必須的。
在他們從藏書室出來後，小銀就馬上飛了過來，停落在左沐宸的肩上。
左沐宸喜笑顏開逗它玩，還不時拉著秋田田跟它一塊說話，逗樂。
清陽清明看在眼裏，兩人眼中都露出不屑之色。
秋田田猜測，這兩人大概是不清楚左沐宸的真實身份的，即使他們是雲道人的親信，這種機密事也未必能夠知道。
因此，在他們眼裏，左沐宸僅僅是左府的三公子，左卿墨的第三個兒子。
對於修煉界的人來說，左沐宸這個雪落族的族長根本算不了什麽，一個凡人而已，搞不懂雲道人為什麽要對他的傻兒子如此看重。
當真是因為雲道人跟左卿墨很談得來，引他為知己？
這兩人不清楚，隻知道不論雲道人對左沐宸有多好多縱容，他們也不能說服自己不輕視他。
兩人接下這個差使，極為不甘願，沒啥好臉色，也沒有當真要帶他們領略雪落聖地風光的意思。
他們也不作介紹，在離藏書室稍遠後，便懶得再理會秋田田和左沐宸，兩個人自顧自在一旁聊天。
左沐宸和秋田田暗樂，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左沐宸逗著小銀，走在最前麵。
秋田田緊跟在他身邊。
清陽和清明兩人則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象是隻為了看住他們，不讓他們去到不能去的地方。
至於講解什麽的，這兩人壓根就沒那意思。
沒走多遠，左沐宸和秋田田來到一處斷崖邊。
斷崖前方是幽深的山穀，穀中霧氣繚繞，看不出有多深。
山穀的對麵，是另外一些山巒，風景挺好。不過，想從這山崖這邊過去，顯然是做不到的。
斷崖太陡峭，也太高，根本不是他們倆能夠走得下去的。
料想，就算是清陽和清明，也不能過去，除非是象雲道人這種能飛的，才能飛越這山穀。
秋田田迴首望了一眼，隻見清陽和清明離他們遠遠的，壓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看樣子，他們早知道這邊是斷崖，她和左沐宸過不去，會退迴去的，因此，懶得跟過來了，就在來路上等著他們。
秋田田看出這是個好機會，便站在斷崖邊，裝作跟左沐宸看風景的樣子，實則已經探出靈力，跟小銀通話。
“小銀，昨晚的事，雲道人知道了嗎？”秋田田問。
小銀答道：“我一直想告訴你，他應該不記得了。他今天早上從閉關處出來時，我很擔心，怕他責罰我。但他看見我的時候，象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連多看我一眼都沒有，跟平時一樣。後來，我又試探過他，我想，他的確是不記得了。”
“那就好。小銀，我真的很替你擔憂呢。”秋田田真心實意說。
小銀所說的情況，跟她的判斷一樣，應該不會錯了。
她的心放鬆下來，自然而然地就關心起小銀的狀況了。
小銀眼中有感動之色閃過，說道：“我沒關係的。他以前帶我去過閉關之處，我出現在那兒也不要緊的，頂多被他罵幾句。隻要他不知道我幫助你就行了。”
秋田田一直挺好奇小銀是怎麽知道那處秘室的，沒想到竟然是雲道人自己帶它進去過。
看來，雲道人對小銀還不錯，或者說，他其實沒把一隻鳥太當迴事？
秋田田沒多關注這事，問小銀：“那，雲長老後來是怎麽迴事，你知道嗎？他走火入魔了，是他自己恢複過來的嗎？”
小銀說：“你走後，我迴到他閉關的地方，躲在暗處觀察。我本領低微，幫不了他，我就想著，萬一他真的不行了，我得去找人來救他。他那間秘室從來沒有帶人去過，我要是帶人去了，他肯定會不高興。但是為了救他的命，我也顧不得了。幸好後來他自己醒了。”
“他自己醒過來的？他醒來後還瘋狂嗎？”秋田田關切地又問。
小銀說：“他醒來後，人象是清醒了，但是很虛弱，連盤腿修煉都做不到，隻能靠在洞壁上修煉。後來，我見他入定了，怕他發現我，就趁著他虛弱的機會偷偷逃了出來。再後來，他從秘室中出來，跟掌教和其他長老碰了碰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再後來，他便讓人帶你們進來。”
“小銀，昨晚真的要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幫我，我肯定沒那麽容易逃掉。”秋田田由衷地感激。
“其實，你不用謝我。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自己。”小銀垂下了眼眸。
“為了你自己？為什麽這麽說？”秋田田不解地問。
小銀望向遠方的山巒，眼神有些傷感，看上去楚楚可憐。
“因為，因為我不想留在這兒，留在雲長老身邊，我想跟你們走。”
小銀的話讓秋田田大吃一驚。
她剛剛還覺得，小銀跟雲道人感情很深厚。小銀關心雲道人的身體是毫無疑問的了，而且，雲道人那麽機密的地方，曾帶小銀進去過，怎麽看，小銀也該算是雲道人身邊的親信了。
可是現在，小銀的話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切都被反轉了似的。
“你，你跟雲長老不是挺好的嗎？難道，你們之間還有什麽隱情？”秋田田試探地問。
小銀“嗯”了一聲，眼神更加傷感，就連左沐宸都看出來了。
左沐宸靈力還很低微，沒辦法直接跟小銀通話，隻能從秋田田和小銀的表情看出，他們倆在聊天。
他沒有打擾他們，耐心等待，他知道，秋田田肯定會把聊天的內容告訴他的。
現在，趁著清陽清明二人沒過來，正是秋田田跟小銀溝通的好時機，他不能耽誤他們。
可是現在，左沐宸忍不住了，問道：“田田，怎麽了？”
“我等下告訴你。”秋田田擺擺手，示意他暫時別問。
左沐宸隻好忍耐著自己的好奇與心急，等候在一旁。
小銀迴答說：“雲長老並沒有拿我當聖地的一員看待，他隻是拿我當實驗品。”
“拿你當試驗品？”秋田田極度震驚，“你是說，雲長老他，他極有可能在哪一次試驗當中害了你？”
她很想說，雲長老在拿小銀當小白鼠。
不過，在這個世界，沒有小白鼠這個說法，她便忍住了沒說出來。
考慮到左沐宸的感受，秋田田是把這話說出口了的，而不是僅僅在心裏跟小銀溝通。
當然，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以免被清陽清明聽見。
左沐宸聽見秋田田的話，這才明白小銀為什麽那麽傷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努力克製著自己，才讓自己沒有驚叫出來。
他滿目同情看著小銀，克製了又克製，仍然忍不住輕聲說：“小銀別怕，你還有我。”
小銀感激地望了左沐宸一眼，對秋田田說：“雲長老喜歡研究丹藥，喜歡把功法絕技改造得奇奇怪怪的。他有時候會需要有人替他進行試驗，看看效果如何。他通常是給我喂他新煉製出來的丹藥。”
小銀的眼眶潮潮的，象是有淚水就要溢出來。
秋田田滿目同情，喃喃說：“我聽你剛才說，他會帶你進秘室，我還以為，他很信任你，對你很好。”
小銀難過地說：“他並不想讓我知道秘室的方位，每次帶我進去，都會把我弄暈。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給我用藥的次數太多了，我竟然不會再被他迷暈。但是，我害怕他再用別的方法讓我暈過去，所以，在他用藥過後，我就假裝暈倒。所以，我才知道如何進入秘室。”
秋田田明白了，說：“原來，並不是因為他信任你，而是因為你身體產生了耐藥性，所以才沒有被迷暈。小銀，他，他對你做過多少次試驗？”
最後這個問題，她問得很是吃力，幾乎問不出口。
她害怕，害怕答案太殘酷。
小銀難過地搖搖頭說：“有過幾次吧，我記不清了。”
秋田田看得出來，它並非記不清，它隻是不願意說罷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再問出一個更加殘忍的問題：“小銀，那些試驗，會有生命危險嗎？”
小銀低垂著頭，連它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好一會，它才鬱鬱不樂告訴秋田田：“要看他的丹藥是什麽丹藥了。他給我用的，基本上是一些增強體質以及解毒之類的丹藥，沒有給我用毒藥。不過，我有幾個同伴，它們被雲長老帶走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雲長老告訴我們說，它們因為很配合他，完成了任務，所以，他還它們自由了。這個自由，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自由。”
它的聲音越發低落，幾不可聞，卻讓人悲從中來。
秋田田難過得要命，不敢再問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小銀。
在這種情形下，任何勸慰恐怕都起不了什麽作用。
小銀心裏可是什麽都明白呢，空口安慰是沒有用的。
秋田田輕聲說：“他那樣對你和你的同伴，你還關心他的身體，不希望他出事。小銀，你真是太善良了。”
在秋田田看來，小銀真是善良得過份了，應該叫做傻了。
它是真的傻啊，對於它和它和同伴來說，雲道人不就是個大惡魔嗎？
他若是還好好的活著，它跟它的同伴就有生命之憂。
秋田田其實很想罵罵它，真是傻得可憐。也是因為昨晚她不知道這些隱情，否則，說不定，她會趁昨晚的機會，讓雲道人永遠也醒不過來。
她從來沒有過害人之心，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剝奪別人的生命，殺了雲道人這種事，也許現在的她還做不出來，但是，她可以讓他變傻，或者沒有能力再對小銀它們做出這種事來。
但是看著麵前小銀的樣子，她卻又不忍心說它什麽。
小銀輕聲說：“我和我的同伴都曾遇到過生命危險，是雲長老救了我們，把我們帶迴雪落聖地。若不是他，我們早就沒命了，不可能活到現在，還成為靈鳥。我們欠雲長老一命，我們跟隨他，也未必一定會送命。所以，如果他殺了我們，也是應得的，是我們欠了他一命，拿命還他就是了。”
秋田田這下子是真的無言以答了。
原來，小銀等靈鳥都是雲長老救迴來了。
是啊，這真是個很矛盾的問題。
若不是雲長老，小銀等靈鳥早就不存在於世上了。雲長老是它們的救命恩人，這是肯定的。
可是呢，雲長老救它們並非因為好心，而是存了利用它們的心理。
誰是誰非，遇到這種問題應該如何處置，秋田田也有些迷惑了。
她想，假如她是小銀，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雲長老吧。
她現在有些理解小銀的心情了。
她望向小銀，說：“所以，你現在想離開他，再也不迴來了？”
她現在更加明白，為什麽雲長老不肯放小銀離開了。那是因為，小銀還有利用價值，還因為，小銀知道很多他的秘密。
雲長老是不會甘心讓這些秘密跟隨小銀離開的，那會有暴露的危險。
秋田田心情很沉重，她是想幫助小銀，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她能幫得了它嗎？
當然，擔心歸擔心，她還是會盡自己所能，盡可能地幫助小銀的。
小銀太可憐了。
它求助於自己和左沐宸，也是被逼到絕境了吧。
小銀點點頭說：“是的。我幫他做了很多次試驗，有三次，我都差點死掉。我想，我已經還了他的救命之恩了。我隻想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小銀，我會幫助你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秋田田說。
左沐宸也緊跟著說：“我也會幫助你的，小銀，你別擔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雖然還不是很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根據剛才秋田田所說的這些話，他大概也判斷出來在小銀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也非常同情小銀。
小銀感激地望著他倆，想說什麽，竟說不出來。
“對了小銀，”秋田田說，“雲長老說你離開了雪落聖地，就會變得虛弱，無法存活，是這樣嗎？”
小銀搖搖頭：“他是騙你們的，他肯定不會讓我離開雪落聖地。不過，我想，他一定會在我離開雪落聖地前，給我吃點什麽，讓我離開後，身體會慢慢削弱，以驗證他的話。”
“那怎麽辦？你必須得服用他給的解藥才行嗎？”秋田田很是焦急。
如果象小銀說的這樣，它是沒有辦法離開雲道人的。
小銀卻說：“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熬過那藥性。我被雲長老試驗過多次，服用過很多丹藥，我覺得，我的身體對許多藥物都不是那麽敏感了，說不定，我能挺得過去。”
秋田田神情凝重，點了點頭，說：“希望如此。不過小銀，你能不能假裝服藥，過後再把藥吐出來呢？”
“不可能的，”小銀說，“雲長老可不是傻瓜，我是真吃了藥還是假吃藥，他看得出來的，我不可能在他麵前做這種小動作。而且，我得裝作對他忠心耿耿的樣子，以免他察覺到我想逃走，就不讓我跟你們去了。”
“我明白了。”秋田田輕歎。
她隻恨自己能力太差，幫助不了小銀。
不過，她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小係已經開啟了她煉製丹藥的功能，她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煉丹了。
說不定，她能煉製出解藥，解了小銀身上的毒性呢。
秋田田解除了跟小銀之間的聯係，裝作虛弱靈力不繼的樣子，雖然她現在靈力其實還很充沛。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多了許多心眼，不願被人輕易看出自己的深淺。
雖然現在她是相信小銀的，相信它這些話是發自肺腑，而非雲道人派來打入他們內部的，但她仍然抱有一定的戒心。
她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底牌露出來。
可以說，現在這個世上，真正了解她的修為實力的，隻有左沐宸一個，因為她得跟他一道修煉，她的實力是瞞不過他的。
但即使是左沐宸，她也保守著自己的一些秘密。
不是她不夠單純，不夠信任別人，隻是必要的生存技能吧。
誰能說，左沐宸和小銀不會在一些他們自己也不情願的情況下，吐露出她的秘密呢？
比如說，萬一雲道人或者漠原等人對左沐宸使用了什麽法子，比如探靈之類的法子，就能得知他倆的所有秘密了。
秋田田收迴靈力，小銀以為她真的是靈力不夠，絲毫沒有產生懷疑。
倒也是，秋田田已經是修煉者這一點，已經讓它很吃驚了，它不會認為她的修為能高到哪裏去。
秋田田解除聯係，其實也是想問問小係。
她跟小係聯係的時候，她可不希望萬一自己不小心，讓小銀聽見，知道自己在這兒還有別的可聯係的對象。
小係一直跟隨在他們附近，一直在到處撒歡。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朵花上麵，翹著二郎腿，一幅進行日光浴的模樣。
實際上，他是沒有實體的，根本不可能真的躺在花上。
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這麽逍遙，他要精準的算好方位，還要跟隨花隨風飄搖的角度，其實挺不容易的。
秋田田實在是覺得他很無聊，不過呢，倒也是能夠理解的，他確實太無聊了嘛。
他每天也沒啥事幹，好容易放出來，從白色空間出來，可以看看這花花世界，當然是要什麽都去玩玩了。
秋田田在心裏說：“小係，你給我的煉丹係統都能煉出什麽丹來？”
“當然是什麽丹都能煉了，而且萬無一失，不會象在現實中那樣，有煉製失敗的可能。這是百分百成功的，而且，成色會非常好。”
小係自信滿滿地迴答，對於自己的東西，他向來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是很驕傲的。
係統出品，怎麽可能差？
秋田田心中大喜，問道：“如果雲道人給小銀喂藥，讓它漸漸變得虛弱，我能煉出解藥嗎？”
“當然能。”小係迴答。
正當秋田田大喜過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見他補充說：“隻要你有正確的丹方。”
她看得出來，小銀似乎也有話想對她說。
但是，礙於雲道人在場，他倆不敢隨意交流，生怕被雲道人發現。
左沐宸也明白秋田田的意思，因此執意要留在雪落聖地，就是想為她爭取這個機會。
聽雲道人這樣說，左沐宸沒有辦法，隻好耍賴。
“道長，外麵真的很冷，也很悶。要不，你讓我在這裏麵再轉轉，我昨天有好多地方都沒仔細看呢。到晚間我就迴去，這樣總行吧？”
雲道人看了他好一會，勉強答允說：“我可以讓清陽清明帶你倆逛逛，你得答應我，不許自己亂跑，必須跟在他倆身邊。”
“那你也答應我，讓小銀陪我們一塊逛。”左沐宸提著條件。
他跟銀翼珠雀這兩天一直都很好，可說是第一眼見到它就喜歡它了，所以，要求它跟在身邊，也不為過，挺符合他的心性的。
雲道人絲毫沒有起疑，揮揮手說：“行，你們去吧。”
他實在不願再拖延時間了，再拖下去，他的身體受不了。
剛才，清陽為了輸入了一些靈力，讓他蘇醒過來，勉強支撐了這一會兒。
清陽輸入的靈力已經耗得差不多了，他得自己趕緊修煉，盡快恢複過來。
左沐宸這才沒有意見，拉了秋田田，跟清陽清明一塊出去。
等他們剛走出藏書室，雲道人就跌坐在地，臉色頹敗。
秋田田附身的飛蛾尚留在藏書室，把雲道人的狀況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隻見雲道人盤坐在地，勉強端坐，閉目修煉。
秋田田知道，他這樣修煉，必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停下來的。因此，放棄了那隻飛蛾，撤迴了自己的那一點靈力。
她原本是想看看，雲道人會不會再進入昨晚的那個地下密室修煉，她想跟著他過去，多了解一些秘道以及其他的秘密。
可惜未能如願，她隻好暫時放棄。
再則，她現在跟著清陽清明，距離藏書室越來越遠，再走遠一點，她也無法再控製那隻飛蛾了。
因此，撤走是必須的。
在他們從藏書室出來後，小銀就馬上飛了過來，停落在左沐宸的肩上。
左沐宸喜笑顏開逗它玩，還不時拉著秋田田跟它一塊說話，逗樂。
清陽清明看在眼裏，兩人眼中都露出不屑之色。
秋田田猜測，這兩人大概是不清楚左沐宸的真實身份的，即使他們是雲道人的親信，這種機密事也未必能夠知道。
因此，在他們眼裏，左沐宸僅僅是左府的三公子，左卿墨的第三個兒子。
對於修煉界的人來說，左沐宸這個雪落族的族長根本算不了什麽，一個凡人而已，搞不懂雲道人為什麽要對他的傻兒子如此看重。
當真是因為雲道人跟左卿墨很談得來，引他為知己？
這兩人不清楚，隻知道不論雲道人對左沐宸有多好多縱容，他們也不能說服自己不輕視他。
兩人接下這個差使，極為不甘願，沒啥好臉色，也沒有當真要帶他們領略雪落聖地風光的意思。
他們也不作介紹，在離藏書室稍遠後，便懶得再理會秋田田和左沐宸，兩個人自顧自在一旁聊天。
左沐宸和秋田田暗樂，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左沐宸逗著小銀，走在最前麵。
秋田田緊跟在他身邊。
清陽和清明兩人則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象是隻為了看住他們，不讓他們去到不能去的地方。
至於講解什麽的，這兩人壓根就沒那意思。
沒走多遠，左沐宸和秋田田來到一處斷崖邊。
斷崖前方是幽深的山穀，穀中霧氣繚繞，看不出有多深。
山穀的對麵，是另外一些山巒，風景挺好。不過，想從這山崖這邊過去，顯然是做不到的。
斷崖太陡峭，也太高，根本不是他們倆能夠走得下去的。
料想，就算是清陽和清明，也不能過去，除非是象雲道人這種能飛的，才能飛越這山穀。
秋田田迴首望了一眼，隻見清陽和清明離他們遠遠的，壓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看樣子，他們早知道這邊是斷崖，她和左沐宸過不去，會退迴去的，因此，懶得跟過來了，就在來路上等著他們。
秋田田看出這是個好機會，便站在斷崖邊，裝作跟左沐宸看風景的樣子，實則已經探出靈力，跟小銀通話。
“小銀，昨晚的事，雲道人知道了嗎？”秋田田問。
小銀答道：“我一直想告訴你，他應該不記得了。他今天早上從閉關處出來時，我很擔心，怕他責罰我。但他看見我的時候，象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連多看我一眼都沒有，跟平時一樣。後來，我又試探過他，我想，他的確是不記得了。”
“那就好。小銀，我真的很替你擔憂呢。”秋田田真心實意說。
小銀所說的情況，跟她的判斷一樣，應該不會錯了。
她的心放鬆下來，自然而然地就關心起小銀的狀況了。
小銀眼中有感動之色閃過，說道：“我沒關係的。他以前帶我去過閉關之處，我出現在那兒也不要緊的，頂多被他罵幾句。隻要他不知道我幫助你就行了。”
秋田田一直挺好奇小銀是怎麽知道那處秘室的，沒想到竟然是雲道人自己帶它進去過。
看來，雲道人對小銀還不錯，或者說，他其實沒把一隻鳥太當迴事？
秋田田沒多關注這事，問小銀：“那，雲長老後來是怎麽迴事，你知道嗎？他走火入魔了，是他自己恢複過來的嗎？”
小銀說：“你走後，我迴到他閉關的地方，躲在暗處觀察。我本領低微，幫不了他，我就想著，萬一他真的不行了，我得去找人來救他。他那間秘室從來沒有帶人去過，我要是帶人去了，他肯定會不高興。但是為了救他的命，我也顧不得了。幸好後來他自己醒了。”
“他自己醒過來的？他醒來後還瘋狂嗎？”秋田田關切地又問。
小銀說：“他醒來後，人象是清醒了，但是很虛弱，連盤腿修煉都做不到，隻能靠在洞壁上修煉。後來，我見他入定了，怕他發現我，就趁著他虛弱的機會偷偷逃了出來。再後來，他從秘室中出來，跟掌教和其他長老碰了碰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再後來，他便讓人帶你們進來。”
“小銀，昨晚真的要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幫我，我肯定沒那麽容易逃掉。”秋田田由衷地感激。
“其實，你不用謝我。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自己。”小銀垂下了眼眸。
“為了你自己？為什麽這麽說？”秋田田不解地問。
小銀望向遠方的山巒，眼神有些傷感，看上去楚楚可憐。
“因為，因為我不想留在這兒，留在雲長老身邊，我想跟你們走。”
小銀的話讓秋田田大吃一驚。
她剛剛還覺得，小銀跟雲道人感情很深厚。小銀關心雲道人的身體是毫無疑問的了，而且，雲道人那麽機密的地方，曾帶小銀進去過，怎麽看，小銀也該算是雲道人身邊的親信了。
可是現在，小銀的話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切都被反轉了似的。
“你，你跟雲長老不是挺好的嗎？難道，你們之間還有什麽隱情？”秋田田試探地問。
小銀“嗯”了一聲，眼神更加傷感，就連左沐宸都看出來了。
左沐宸靈力還很低微，沒辦法直接跟小銀通話，隻能從秋田田和小銀的表情看出，他們倆在聊天。
他沒有打擾他們，耐心等待，他知道，秋田田肯定會把聊天的內容告訴他的。
現在，趁著清陽清明二人沒過來，正是秋田田跟小銀溝通的好時機，他不能耽誤他們。
可是現在，左沐宸忍不住了，問道：“田田，怎麽了？”
“我等下告訴你。”秋田田擺擺手，示意他暫時別問。
左沐宸隻好忍耐著自己的好奇與心急，等候在一旁。
小銀迴答說：“雲長老並沒有拿我當聖地的一員看待，他隻是拿我當實驗品。”
“拿你當試驗品？”秋田田極度震驚，“你是說，雲長老他，他極有可能在哪一次試驗當中害了你？”
她很想說，雲長老在拿小銀當小白鼠。
不過，在這個世界，沒有小白鼠這個說法，她便忍住了沒說出來。
考慮到左沐宸的感受，秋田田是把這話說出口了的，而不是僅僅在心裏跟小銀溝通。
當然，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以免被清陽清明聽見。
左沐宸聽見秋田田的話，這才明白小銀為什麽那麽傷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努力克製著自己，才讓自己沒有驚叫出來。
他滿目同情看著小銀，克製了又克製，仍然忍不住輕聲說：“小銀別怕，你還有我。”
小銀感激地望了左沐宸一眼，對秋田田說：“雲長老喜歡研究丹藥，喜歡把功法絕技改造得奇奇怪怪的。他有時候會需要有人替他進行試驗，看看效果如何。他通常是給我喂他新煉製出來的丹藥。”
小銀的眼眶潮潮的，象是有淚水就要溢出來。
秋田田滿目同情，喃喃說：“我聽你剛才說，他會帶你進秘室，我還以為，他很信任你，對你很好。”
小銀難過地說：“他並不想讓我知道秘室的方位，每次帶我進去，都會把我弄暈。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給我用藥的次數太多了，我竟然不會再被他迷暈。但是，我害怕他再用別的方法讓我暈過去，所以，在他用藥過後，我就假裝暈倒。所以，我才知道如何進入秘室。”
秋田田明白了，說：“原來，並不是因為他信任你，而是因為你身體產生了耐藥性，所以才沒有被迷暈。小銀，他，他對你做過多少次試驗？”
最後這個問題，她問得很是吃力，幾乎問不出口。
她害怕，害怕答案太殘酷。
小銀難過地搖搖頭說：“有過幾次吧，我記不清了。”
秋田田看得出來，它並非記不清，它隻是不願意說罷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再問出一個更加殘忍的問題：“小銀，那些試驗，會有生命危險嗎？”
小銀低垂著頭，連它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好一會，它才鬱鬱不樂告訴秋田田：“要看他的丹藥是什麽丹藥了。他給我用的，基本上是一些增強體質以及解毒之類的丹藥，沒有給我用毒藥。不過，我有幾個同伴，它們被雲長老帶走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雲長老告訴我們說，它們因為很配合他，完成了任務，所以，他還它們自由了。這個自由，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自由。”
它的聲音越發低落，幾不可聞，卻讓人悲從中來。
秋田田難過得要命，不敢再問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小銀。
在這種情形下，任何勸慰恐怕都起不了什麽作用。
小銀心裏可是什麽都明白呢，空口安慰是沒有用的。
秋田田輕聲說：“他那樣對你和你的同伴，你還關心他的身體，不希望他出事。小銀，你真是太善良了。”
在秋田田看來，小銀真是善良得過份了，應該叫做傻了。
它是真的傻啊，對於它和它和同伴來說，雲道人不就是個大惡魔嗎？
他若是還好好的活著，它跟它的同伴就有生命之憂。
秋田田其實很想罵罵它，真是傻得可憐。也是因為昨晚她不知道這些隱情，否則，說不定，她會趁昨晚的機會，讓雲道人永遠也醒不過來。
她從來沒有過害人之心，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剝奪別人的生命，殺了雲道人這種事，也許現在的她還做不出來，但是，她可以讓他變傻，或者沒有能力再對小銀它們做出這種事來。
但是看著麵前小銀的樣子，她卻又不忍心說它什麽。
小銀輕聲說：“我和我的同伴都曾遇到過生命危險，是雲長老救了我們，把我們帶迴雪落聖地。若不是他，我們早就沒命了，不可能活到現在，還成為靈鳥。我們欠雲長老一命，我們跟隨他，也未必一定會送命。所以，如果他殺了我們，也是應得的，是我們欠了他一命，拿命還他就是了。”
秋田田這下子是真的無言以答了。
原來，小銀等靈鳥都是雲長老救迴來了。
是啊，這真是個很矛盾的問題。
若不是雲長老，小銀等靈鳥早就不存在於世上了。雲長老是它們的救命恩人，這是肯定的。
可是呢，雲長老救它們並非因為好心，而是存了利用它們的心理。
誰是誰非，遇到這種問題應該如何處置，秋田田也有些迷惑了。
她想，假如她是小銀，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雲長老吧。
她現在有些理解小銀的心情了。
她望向小銀，說：“所以，你現在想離開他，再也不迴來了？”
她現在更加明白，為什麽雲長老不肯放小銀離開了。那是因為，小銀還有利用價值，還因為，小銀知道很多他的秘密。
雲長老是不會甘心讓這些秘密跟隨小銀離開的，那會有暴露的危險。
秋田田心情很沉重，她是想幫助小銀，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她能幫得了它嗎？
當然，擔心歸擔心，她還是會盡自己所能，盡可能地幫助小銀的。
小銀太可憐了。
它求助於自己和左沐宸，也是被逼到絕境了吧。
小銀點點頭說：“是的。我幫他做了很多次試驗，有三次，我都差點死掉。我想，我已經還了他的救命之恩了。我隻想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小銀，我會幫助你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秋田田說。
左沐宸也緊跟著說：“我也會幫助你的，小銀，你別擔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雖然還不是很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根據剛才秋田田所說的這些話，他大概也判斷出來在小銀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也非常同情小銀。
小銀感激地望著他倆，想說什麽，竟說不出來。
“對了小銀，”秋田田說，“雲長老說你離開了雪落聖地，就會變得虛弱，無法存活，是這樣嗎？”
小銀搖搖頭：“他是騙你們的，他肯定不會讓我離開雪落聖地。不過，我想，他一定會在我離開雪落聖地前，給我吃點什麽，讓我離開後，身體會慢慢削弱，以驗證他的話。”
“那怎麽辦？你必須得服用他給的解藥才行嗎？”秋田田很是焦急。
如果象小銀說的這樣，它是沒有辦法離開雲道人的。
小銀卻說：“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熬過那藥性。我被雲長老試驗過多次，服用過很多丹藥，我覺得，我的身體對許多藥物都不是那麽敏感了，說不定，我能挺得過去。”
秋田田神情凝重，點了點頭，說：“希望如此。不過小銀，你能不能假裝服藥，過後再把藥吐出來呢？”
“不可能的，”小銀說，“雲長老可不是傻瓜，我是真吃了藥還是假吃藥，他看得出來的，我不可能在他麵前做這種小動作。而且，我得裝作對他忠心耿耿的樣子，以免他察覺到我想逃走，就不讓我跟你們去了。”
“我明白了。”秋田田輕歎。
她隻恨自己能力太差，幫助不了小銀。
不過，她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小係已經開啟了她煉製丹藥的功能，她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煉丹了。
說不定，她能煉製出解藥，解了小銀身上的毒性呢。
秋田田解除了跟小銀之間的聯係，裝作虛弱靈力不繼的樣子，雖然她現在靈力其實還很充沛。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多了許多心眼，不願被人輕易看出自己的深淺。
雖然現在她是相信小銀的，相信它這些話是發自肺腑，而非雲道人派來打入他們內部的，但她仍然抱有一定的戒心。
她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底牌露出來。
可以說，現在這個世上，真正了解她的修為實力的，隻有左沐宸一個，因為她得跟他一道修煉，她的實力是瞞不過他的。
但即使是左沐宸，她也保守著自己的一些秘密。
不是她不夠單純，不夠信任別人，隻是必要的生存技能吧。
誰能說，左沐宸和小銀不會在一些他們自己也不情願的情況下，吐露出她的秘密呢？
比如說，萬一雲道人或者漠原等人對左沐宸使用了什麽法子，比如探靈之類的法子，就能得知他倆的所有秘密了。
秋田田收迴靈力，小銀以為她真的是靈力不夠，絲毫沒有產生懷疑。
倒也是，秋田田已經是修煉者這一點，已經讓它很吃驚了，它不會認為她的修為能高到哪裏去。
秋田田解除聯係，其實也是想問問小係。
她跟小係聯係的時候，她可不希望萬一自己不小心，讓小銀聽見，知道自己在這兒還有別的可聯係的對象。
小係一直跟隨在他們附近，一直在到處撒歡。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朵花上麵，翹著二郎腿，一幅進行日光浴的模樣。
實際上，他是沒有實體的，根本不可能真的躺在花上。
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這麽逍遙，他要精準的算好方位，還要跟隨花隨風飄搖的角度，其實挺不容易的。
秋田田實在是覺得他很無聊，不過呢，倒也是能夠理解的，他確實太無聊了嘛。
他每天也沒啥事幹，好容易放出來，從白色空間出來，可以看看這花花世界，當然是要什麽都去玩玩了。
秋田田在心裏說：“小係，你給我的煉丹係統都能煉出什麽丹來？”
“當然是什麽丹都能煉了，而且萬無一失，不會象在現實中那樣，有煉製失敗的可能。這是百分百成功的，而且，成色會非常好。”
小係自信滿滿地迴答，對於自己的東西，他向來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是很驕傲的。
係統出品，怎麽可能差？
秋田田心中大喜，問道：“如果雲道人給小銀喂藥，讓它漸漸變得虛弱，我能煉出解藥嗎？”
“當然能。”小係迴答。
正當秋田田大喜過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見他補充說：“隻要你有正確的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