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內所有能砸的東西都已被砸得粉碎,再也沒有可砸之物後,方斌這才抬起眼,將目光投向門外那些圍觀的人。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周圍那些人同情的眼神時,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可憐的小醜。


    秦文軒幾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圍,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觀望著。


    他們所處的位置毫不起眼,本以為可以安安靜靜地當個看客,卻沒料到,即便在這樣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還是被方斌一眼就瞧見了。


    方斌惡狠狠地將目光投向秦文軒,當他的視線落在秦文軒嘴角那若有若無的冷笑上時,他心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噴發般直冒。


    此時,他的情緒已然完全失控,理智被憤怒所吞噬。


    他一把抄起地麵上斷成一截的桌角,氣勢洶洶地朝著門口走去。


    看熱鬧的村民們見狀,還以為方斌發瘋要打人,頓時齊齊往外跑,生怕被方斌的怒火波及。


    人群中一片混亂,推搡擁擠著。


    蘇晨被大家一窩蜂地往外擠,一個沒注意差點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心中一驚,連忙努力穩住身形。站穩之後,蘇晨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秦文軒見狀伸手扶著他,幾人隨即往後退了幾步,與混亂的人群拉開了一段距離。


    然而,當幾人走到外邊稍遠一點的地方時,這才發現方斌是衝著他們這邊方向來的。


    蘇晨、秦文軒和程昱三人停下腳步,麵麵相覷。


    秦文軒鎮定地看著方斌惡狠狠瞪向自己,他眉心輕挑,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帶著幾分嘲諷。


    方斌怒目圓睜,舉起手上那斷成一截的桌角,狠狠地朝秦文軒砸去。


    他的口中不停地憤憤道:“秦文軒,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怨恨,仿佛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咎於秦文軒。


    周圍的人都被方斌的瘋狂舉動嚇得愣住了,空氣仿佛也在這一刻凝固了。


    就在方斌揮舞著桌角砸向自己的瞬間,秦文軒反應迅速,一把接住砸向自己的桌角,接著隨手丟在一旁。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朝自己衝來的方斌,輕聲吐出四個字:“不自量力。”


    秦文軒果斷地抬起腳,猛地一踹,直接把方斌踹得老遠。


    眾人隻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空氣,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驚愕。


    方斌此時這才如夢初醒,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剛剛究竟幹了什麽蠢事。


    秦文軒可是從小在部隊裏接受操練的人,自己怎麽能去和他硬碰硬呢?


    方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心中滿是對自己魯莽行為的悔恨。


    眾人目睹了方斌剛剛的一係列舉動後,皆對方斌的行為深感不齒。


    在他們看來,方斌自己沒本事,卻將責任怪到秦知青頭上,實在是讓人瞧不起。


    眾人將目光投向方斌,眼神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鄙夷之色。


    之前方斌給大家留下的印象都還不錯,然而,此刻他的這番作為,卻讓周圍的人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秦文軒冷漠地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斌,眼神中不帶一絲溫度。


    他的聲音冷冽如冰,“下次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方斌心中一凜,他知道,秦文軒不是在開玩笑,以秦文軒的實力,若真的動起手來,自己絕對會被狠狠吊打。


    方斌咬著牙,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他的頭低垂著,一言不發,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憤怒都被現實擊得粉碎。


    見狀,秦文軒這才轉身離開,蘇晨和程昱兩人會心一笑,連忙跟了上去。


    三人漸行漸遠,隻留下方斌獨自在原地,承受著眾人的鄙夷和身上的傷痛。


    聽聞消息匆忙趕來的蘇江,一眼就看見方斌彎著身子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模樣。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朱國華,“朱知青,這事到底是怎麽迴事?”


    朱國華微微一僵,隨後便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蘇江聽後,擰著眉,心中對方斌很是不滿。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來幾個人把方知青扶進屋,去請蘇大夫看看吧。”


    見大隊長發話,幾個男知青隻好上前,扶著方斌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屋裏的炕上,然後去衛生院請蘇大夫。


    蘇江這才轉身看向一群還在看熱鬧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看什麽看,沒事了,都給我迴去。”


    周圍的人群這才漸漸散去,原本喧鬧的場麵也逐漸恢複了平靜。


    蘇江看著躺在炕上的方斌,沉聲說,“方知青,這事怪不了別人,這韓知青的迴城通知,我也是今早才收到通知的,如今事已至此,你再做什麽也無濟於事。


    你今日這般衝動,實在是不應該。以後做事還是要多考慮後果,莫要再如此莽撞行事了。”


    躺在炕上的方斌,雙目無神地盯著屋頂,聽著蘇江的話,卻沒有絲毫反應。


    蘇江看著方斌這副模樣,微微搖了搖頭,知道此時再多說也無益。


    等蘇大夫給方斌檢查過傷勢後,蘇江就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方斌這才緩緩迴過神來。


    他的臉色陰沉至極,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語氣陰惻惻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韓梓珊, 你可真夠狠的!


    但你別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這輩子,我們兩人就這般死死糾纏在一起吧。”


    方斌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艱難地從炕櫃中翻找出紙筆,給家裏寫了一封信。


    隨後,他花了一塊錢,便讓廖平幫他把信寄了出去。


    火車上,韓梓珊孤身一人靜靜地坐著。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思緒卻不知飄向了何方。


    原本,她下鄉都是為了秦文軒。為了自己心中這份愛,她毅然決然地從繁華的京市追到了這個窮鄉僻壤的旮旯子。


    她為了秦文軒放棄了這麽多,就隻為了能和他在一起,然而,如今自己居然落得如此境地。


    韓梓珊滿心恨意,那恨意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在心中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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