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和崇禎暢談了到了半夜,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密談了些什麽,不過,在黎明之時,一條震驚全京城的消息就不脛而走――楊國公因為之前的抗旨不遵和挪用十萬兩公款被皇上下獄了!


    這個重大的消息足以震驚全京城的官員,乃至全天下的百姓。


    具體的量刑輕重,沒有人知道,皇上沒有透漏半點意思,隻說暫時看押。但是根據往年的經驗,一旦大臣被扣上抗旨不遵的罪行,那就是死罪!


    楊樂此時在百姓心中那就是青天大老爺,這麽好的一位官員竟然被下獄,這天理何在?這律法何在?


    一時間,全國各地唿聲一片。許多百姓聯名上書,要求皇上從輕發落。


    這種重大的案件先交由刑部初審,之後是大理寺複核審查,而督察院一般負責平反冤案和錯案。三個機構相互合作和製約。刑部尚書馮英是位正直的官員,做事剛正不阿,想當初楊樂來到刑部解救孫承宗、錢謙益、王洽三位老大人,那個時候,他就對楊樂佩服有加,此時,皇上竟然聽信小人讒言,將楊樂下獄,這讓他氣憤填膺,立即上奏,為楊樂進行辯解。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徐光啟帶領很多官員也紛紛上奏,懇請皇上三思而行。與楊樂交好的王承恩、曹化淳也趁機在皇上耳旁替楊樂說幾句好話。


    在楊樂進宮的當晚,朱兮兮就收到了消息,沐浴梳洗,精心打扮,心中異常激動的在家裏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一夜過去,楊樂都遲遲未歸,派人打聽才知道自己的夫君被皇上下了刑獄了。


    聽聞噩耗,她感覺心頭發悶,天旋地轉,仿佛就要失去心中最大的依仗,驚嚇地瞬間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之後,已經過去了許多時辰,她麵容憔悴,急急坐了一輛馬車,進宮麵見崇禎,但崇禎卻是避而不見。


    溫體仁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聽著屬下人的匯報,眉開眼笑,看來皇上是被他說動了心,他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痛打落水狗,徹底鏟除楊樂這塊又臭又硬的絆腳石。


    他的目光再一次瞅準了這位刑部尚書馮英。他隻要拿下了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裏麵都有他的人,到時候這個案子該怎麽辦,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另外錦衣衛這邊也逐漸向他靠攏,眼下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正坐在他的對麵喝茶聊天呢,唯一的不肯投靠他的就差控製東廠的曹化淳曹公公了,可以說,朝廷之中,大部分都已經是他的人馬了。


    “明日朝會,皇上要廷議楊國公的案子,現在是刑部打頭,據我所知,刑部尚書馮英跟楊樂的關係可不一般,案子在他手裏十有八九要黃,所以,這個案子得交給你們錦衣衛的鎮撫司。”溫體仁輕輕喝了一口茶水,對著駱養性說道。


    “是是是,溫大人說的是,隻不過,這皇上的意思很難猜測……”駱養性笑嘻嘻地小心的提醒了一句,順手將茶杯添滿,捧起來,畢恭畢敬地遞給溫體麵前,然後向鄰座的吏部尚書閔洪學笑笑,欠著屁股又退迴了自已的椅子上坐下。


    駱養性如今才三十出頭,身材偉岸,麵如冠玉,修眉朗目,英俊挺拔,正是男人最成熟和最富魅力的年紀,靠著他爹駱思恭的餘蔭庇護,如今他位居錦衣衛之首,更是神彩飛揚,氣度不凡。


    說起來,駱思恭曾經也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不過得罪了魏忠賢,被田爾耕排斥頂替了他的位子,駱養性為了給他爹報仇,消滅魏忠賢的時候,他和楊樂一起聯手,也出了一份子力氣,這樣看來,也算是楊樂這邊的人,如今,溫體仁勢大,他果斷“叛變”了。


    溫體仁頗為賞識他,為了拉攏他,他軟硬兼施,最後妥協,讓出幾個要緊的官職,提拔了幾位錦衣衛的人,總算把他拉入了自己的陣營。楊樂剛剛被捕入獄,駱養性得到消息後,這才死心踏地的真正投入到了溫體仁的門下。


    “嗯啊!聖意難猜,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除了他自己,恐怕這天下沒有人知道了,就算是我,天天跟在皇上跟前,都鬧不明白!這正是應了那句老話呀,伴君如伴虎,每做一件事情,都不得不小心謹慎呀。哈哈哈,難得呀,難得的是你們全都和爺是一個心思,朝中裏內外官僚、文臣武將,對楊樂抗旨不遵的事情是個個反對呀。更別說國丈爺、皇後娘娘了,不但他們,就連徐光啟那老滑頭,這迴也不敢再出麵講話了。”


    溫體仁笑吟吟地用碗蓋撥弄著茶碗,向著桌上一努嘴,對著閔洪學道:“喏,這些奏折你給爺好好看看,把那些言辭激烈、指斥楊樂培植親信、移奪軍權、意圖不軌的奏折都給爺挑出來,爺有大用。哈哈,明天真是個好日子呀。”


    兩個俏麗可人的小丫頭在後麵給他打著扇子,剛剛四更天,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他穿著一身家居的隨意輕袍,斜斜倚在座上,神態輕鬆愜意之極。


    “大人,這奏折是要挑的,不過在下看來,大人不該同這些官員一起攻籲,相反,大人還得保楊樂才行。”


    “唔,閔大人這是何意?讓我去給對手說情嗎?這是不是一件天下奇聞?”溫體仁抬起眼皮看了閔洪學一眼,嗬嗬笑道:“爺真是好奇,你有什麽高招見地,快說來聽聽。”


    駱養性目光一閃,也緊盯住閔洪學,想聽聽這位溫體仁座下的第一智囊能夠說些什麽。閔洪學雖然忠於溫體仁,為他出謀畫策,出過不少壞主意,不過,他對溫體仁一些錯誤的主張也竭力勸止,並不是一個一味阿諛奉承的庸才,他倒是真想利用的權勢在政途上一展抱負。


    “溫公啊,楊樂北擊後金,南蕩倭寇、拯救慕容姑娘,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世之功呀,當今皇上好大喜功,對此早該大肆褒獎,甚至加官晉爵,可是您瞧皇上怎麽做的,楊樂一迴來,就拿人下了獄,這不反常嗎?”


    “嗯,你這話說著了,爺一直擔心皇上對他大肆封賞呢,早準備了說辭應對,可楞是用不上了,莫非皇上……也對他起了疑心?”溫體仁喜上眉梢,之後又若有所悟,連忙追問。


    閔洪學曬然一笑,隨即覺得這笑容對溫體仁不免顯得不敬,忙收斂了嘴臉,清咳一聲道:“溫公,帝王心術與官場之道有相通之處,亦有相逆之處。畢竟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且皇上雖然對楊樂心生懷疑,畢竟沒有證據,心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寵信於他,升遷可以是準備殺人,下獄也可以是準備用人。這是什麽?這就是帝王的馭人之術!


    楊樂有功而無賞,他的六省剿匪總督之職待南海倭寇解決後就解除了,現在卻是職位未遷,權柄未變,您想想,百官的彈勃能奏效麽?皇上一句‘抗旨不遵、挪用公款’把他下了獄,這是什麽意思呢?”


    “什麽意思?莫非……皇上這是借力打力?故意讓我們爭鬥?”溫體仁想到自己的判斷,渾身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閔洪學一拍大腿,說道:“沒錯,皇上就是要通過這件事情,知道有哪些那些人是跟他是一條心的,有那些人是跟楊樂一條心,而又有那些人是跟爺一條心……”


    “而且,我琢磨半天,總覺得這是楊國公玩的一個陰謀。”


    “你是說……楊樂自己甘願被皇上下獄,然後好讓我們跳出來?這……皇上豈能按照他的意思來?”想到皇上竟然配合楊樂,逼著他跳出來,溫體仁嚇得冷汗直流,誠惶誠恐。剛開始他當上內閣首輔的時候,做事情小心翼翼,可是等權力大了以後,也就忘記了什麽是害怕,難免有一些消息落入皇上耳中,他一直極力討好皇上,清除證據,這一次,他到底該怎麽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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